高三第一个月的月底，趁着夏天还在绚烂，一中会举办盛大的成人礼舞会。
    这是一中最受欢迎、最令人期待传统，据说是校董在十几年前，仿照美高和上流成人礼舞会，开创的。
    这一天，所有高三的男生女生都需要穿正装，精心打扮出席。
    因为要跳舞，一般是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结伴。
    当然，也没有强制规定，单独出席也是可以的。
    男生们一般会在下午五六点、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就打扮好，去自己女伴指定的地点接她。
    两人一同前往舞会场地，走红地毯亮相。
    当晚会举行不记名投票，根据大家走红毯的表现，选出当晚的king和queen。
    当选的两人会跳第一支舞，作为舞会的开场舞。
    *
    唐姝的男伴自然是男朋友顾池栖。
    舞会的头一天晚上，顾池栖突然来唐姝的小区门口找她，别扭的又期待的、交给她一个巨大的礼物盒。
    用脚也能猜到里面装的什么，左右不过是晚礼服、高跟鞋之类的东西。
    但唐姝的人设是‘虽贫穷但倔强的小白花’，在所有女孩子都挡不住的诱惑前、坚持说不，是古早清纯女主的必修课。
    这样，见惯了庸俗之辈的男主、才会觉得你与众不同。
    唐姝缓缓摇头，素面朝天的脸在月色下楚楚动人。
    她站在破旧的小区门口，眼里却毫无对浮华名利的追求，
    “栖哥哥，我虽然是你的女朋友，但却不愿意连这种琐碎的事都让你操心~”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物质方便追求太多的女生，舞会的礼服，我可以自己准备合适的~”
    顾池栖果然一脸触动，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女生。
    和姝姝相比，身边那些只会花钱攀比的女生，以及从来只买名牌的自己....
    统统都太俗气了！
    顾池栖立刻对她道歉，收回了礼盒，
    “嗯，姝姝，我知道了。今晚是我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唐姝笑着摇头，上前一步依偎进了顾池栖的怀里，
    “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啊~
    顾池栖整个人被粉色的泡泡湮灭，觉得自己能遇到唐姝，实在是太幸运了。
    他小心翼翼的低头，用嘴唇轻轻触了触她的头发。
    唐姝羞涩的将脸埋进顾池栖的运动外套里，难为情的不敢抬头。
    但她的视线却越过顾池栖的肩膀，看向远处单元楼的三楼阳台。
    夜色中，那里站着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的驻足了好久。
    唐姝收回视线，勾了勾唇。
    *
    第二天，一中贴心的给高三全年级放了一天假。
    当高三所有的女生都在为舞会的礼服犯难的时候，唐姝丝毫不在意。
    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
    如果一个人颓废臃肿，精神萎靡，眼里全是算计，即便穿几十万的高定也平凡丑陋；
    但如果你乐观健康，注重身材管理，自信开朗，那么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唐姝去了附近的平价购物广场，买了一条亮绿色的吊带裙。
    这裙子剪裁很差，又宽松又肥大，看起来是给中老年人穿的。但布料实在令人惊艳，在灯光下竟然滑动着流光。
    所以款式丑一点也说得过去，毕竟才花了一百多。
    她拿到小区门口的‘巧手裁缝’铺，让阿姨剪掉了一截下摆，又收了收腰。反正便宜，随便怎么弄也不心疼的。
    傍晚，她换上这条绿色吊带裙，穿着一双最简单的黑色细带高跟鞋，出了门。
    顾池栖的车就快到了，唐姝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
    刚到单元楼门口，却看见张黎和江语岚。
    *
    两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同时转过头来，在看到唐姝的一刹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艳。
    唐姝停在原地，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两人。
    张黎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他身材本来就好，被硬朗的西装衬得更加修长。
    换下那身英伦校服，整个人都成熟了很多，看起来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在校生，倒像是娱乐新闻里出现的韩流明星。
    当然，江语岚也是精心打扮。
    一袭雪白的晚礼服刚好到脚踝，款式大方。穿在她身上并不会太过隆重，只会给人一种十分脱俗感觉。
    仅仅一眼，唐姝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她只和江语岚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并没有搭理张黎，当他是空气，是透明，从他面前径直经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离得极近。
    近到双方都能闻到对方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但唐姝直视前方，连余光都没有看他。
    自从上次在病房....后，她真的一个周都没有招惹过他。别说招惹了，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张黎身侧的手动了动，眼里划过一丝晦涩。
    小区门口，一身白色西装的顾池栖已经跑了进来，在看到唐姝的一刹那、脸都红了。
    唐姝笑着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
    “张黎...”
    江语岚轻声叫了他，拉回了张黎盯着门口的视线。
    张黎收回思绪，叹了一口气，重新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岚，你不该来的。”
    两天前，张黎便明确表示自己不会跳舞，也不一定会去参加成人礼舞会。以此为理由，委婉拒绝的所有女生的邀请，包括江语岚。
    但她今天却自作主张，来楼下等他。
    还被唐姝正好碰到.....
    江语岚懂事的笑了笑，脸红的解释，
    “张黎哥你别放在心上，不做舞伴也没关系的。今天是.....妈妈帮我叫了车，我想着舞会那儿挺远的，所以顺路来接你...你别多想....”
    “嗯，走吧。”
    张黎不再多言，绅士的曲起左臂，带着穿了高跟鞋的她走出小区。
    小区门口果然等着一辆黑色大气的专车。
    他帮江语岚拉开了后车门，等她坐好后，自己却没有上，招呼司机开了车。
    “张黎...你...”江语岚打开车窗，难过的快哭了。
    张黎后退一步，对她依旧笑得温柔。
    但江语岚就是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就是变了。
    车慢慢开出小街，江语岚忍不住再次回头，张黎已经没在原地了。
    她咬紧了下嘴唇，终于哭了出来。
    心里漫起一抹陌生的情绪，像是嫉妒，又像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