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要留在教室自习？”
    江淮鱼震惊的声音隔着屏幕都压不住，震耳欲聋，声如洪钟，震天动地。
    时眠将手机开了免提丢在桌上，翻着手里的数学作业。
    高一的，满的，红的，错误率高的。
    “是啊，这不马上高考了吗，能补一点是一点吧，A市音乐学院需要的文化分也挺高的呢，我的数学拉分太大了，主要是基础不太行，要从高一开始看起，任务老多了。”
    “虽然高三努力努力是没错啦，但是你最近也太奇怪了吧，又是提前准备期中考，又是担心高考的，让我怪不习惯的，哎呀反正，好像是没错…”
    时眠合上课本，叹了口气，试图劝说江淮鱼。
    “我只是觉得，我需要为我的梦想努力一下啦！”
    才怪呢，如果分数可以比A市音乐学院往年的录取分数高一点，哪怕是二十分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努力”。
    少时不努力，高三徒伤悲呀。
    因为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所以被迫要继承家族企业的时奕今晚还发来消息。
    哥哥：如果高考不出国的话，你去哪读书？
    时眠：本市音乐学院啊。
    哥哥：你这成绩，要砸多少钱才能让你进去？
    时眠：？
    哥哥：考不上早点回来帮忙，别想在外混。
    时眠：等着瞧吧！！！
    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来继承家族事业这种对别人来说，羡慕都来不及的事情，当事人并不觉得有多幸运。
    穷人向往财富，富人向往幸福。
    不管怎么样，生活得开心就好。
    于是时眠决定，咸鱼翻身！
    没想到江淮鱼会是这样的反应，和时母一样。
    “眠眠，你最近…压力很大吗，要不，那个，请假一天？害，我们家不差那点钱，做自己想做的事，尽力就好啦！”
    …
    第二天早上，去往学校的车里。
    由于前一天莫名其妙对着沈漾矫情了一把，时眠此刻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漾漾，以后放学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沈漾睁开了眼，“什么？”
    “我要留在教室里学习…”
    彻底坐直了身子，“书包真的不能装书，是吧？”
    “不是啊，只是因为我回家容易玩手机，而且在学校学习比较有感觉，再说，教室不就是…”
    沈漾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睛，“什么感觉，氛围感？”
    时眠忍不住了，三番两次被打断说话，就算是堵墙，也会有脾气的好吗？
    “什么嘛，你为什么要嘲笑一个努力学习的人？有句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漾漾，没想到你虽然考年级第一，不对，年级第二，居然连这都不懂！”
    “谁穷？”
    …知识贫乏不行吗？
    …
    时眠说到做到，中午在食堂吃完饭，端起盘子站起身。
    “你们先吃，我先走啦！”
    江淮鱼赶紧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说话也含糊不清的，“等等我，我也走！”
    把她一个人留这，跟接受酷刑有什么区别？
    杜文杰：“这么快？”
    时眠点点头，“嗯嗯，回去写作业。”
    叉红烧狮子头的筷子与盘子碰撞发出duang的一声，祝竹望着女生远去的背影，下巴都要掉了。
    “阿漾，她说她回去干嘛？时眠也卷起来了？”
    杜文杰点点头，“是的，你没听错。”
    虽然他也很惊讶。
    沈漾“嗯”了一声，“就你不学习。”
    祝竹：“…啊哈？”
    杜文杰：“…？”
    就？
    课桌比他俩脸都干净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时眠和江淮鱼从操场绕回教室，顺便消消食。
    江淮鱼闻着从食堂飘出来的饭菜香，摸了摸肚子。
    “饿。”
    “那你刚刚怎么不吃了？”
    “你走了，我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在那。”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不知道你还会尴尬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要中午这么早，就回去学习吗？午觉不睡啦？”
    “可是趴着，我不太能睡着哎。”
    “害。”
    两人回来的早，升入高三后，教室里课下休息时间的人数缓慢地增长着。
    今天轮到时眠和江淮鱼。
    推开教室的后门，意外地发现，宁岁晚也在。
    “岁晚，你吃饭了吗？”时眠回到座位坐下。
    由于宁岁晚基本都保持一种姿势——左手撑着脑袋，勾着头。
    所以让人很难判定，她是否离开过座位。
    宁岁晚微微抬起头，还是保持着撑脑袋的动作转过头来，面无表情。
    “我错过报名时间了。”
    “什么？”
    “数学竞赛，我今天才知道，报名时间早过了。”
    语气十分平静。
    时眠：“那个，你之前没有问老师吗？”
    宁岁晚摇摇头，“以前在七中没参加过，我以为会有专门的指导老师的。”
    江淮鱼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虽然我也从来没参加过，但是在一中，这种比赛都是自己去报名的，然后老师嘛，挂名就好了。”
    “除非是像沈漾这样的学生，才会有被特别关照的优待，不过人家并不稀罕。”
    时眠：“是的。”
    宁岁晚：“所以，我的题都白刷了。”
    三人再次感叹了一句人与人的不同，以及命运里的各种该死的错过，时眠就开始投入到学习中了。
    反射弧突然变长的宁岁晚同学此时才发现这个奇怪的事情。
    “你这么早回来是，为了学数学啊？”
    “对啊，”迈出第一步的时眠停在了第一步，“太难学了，第一题就有点纠结。”
    宁岁晚随意扫了眼，不太能共情，但还是思考了会犹豫地开口，“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时眠眼睛突然就亮了，“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点麻烦你？”
    “就当是感谢你之前帮我的忙了。”
    五分钟后。
    卡在第二题且已经给时眠讲了无数遍对方还是听不懂的宁岁晚捏着笔，抿了抿唇，“我再讲一遍？”
    时眠自信心非常受挫，已经行走在放弃的边缘，“要不还是我自己多看看书吧。”
    宁岁晚沉默了会，开口安慰她，“付出行动在学已经很好了，总比一步都不迈不出的人好吧。”
    回到教室就开始趴在课桌上躲避教室前方摄像头玩手机的江淮鱼指尖一顿，无辜躺枪。
    真的不是在说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