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沈漾最好的哥们,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祝竹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最近,他的好哥们不对劲。
沈少爷吃不惯食堂,他和杜文杰是知道的。
有时候没约饭局,他们三个都是在校外的小吃街解决的。
因为是学校附近,顾客多是学生,一溜的店铺挤在一起,烟雾缭绕,油烟气息浓厚,人一多,忙起来的时候收拾桌面都是用不知道擦过多少张桌子的抹布一带而过。
沈漾每次入座都会抽好几张纸把凳子和桌面重新擦拭一遍。
就餐前就用了人家大半包纸,吃饭的时候,杜文杰老是神经兮兮地觉得老板在盯着他们,还说也许第二天就会在店门口看到他们三个的“通缉令”,然后被拉入黑名单,禁止入内。
一条街上店铺虽多,但三人常光顾的也就那几家。
其他两人倒是不挑,吃啥都无所谓,都是跟着沈漾走,一起吃了几次后,也摸清了这位少爷的喜好。
什么阿婆木桶饭,王记面馆,小张煎饼,都是少爷的御用厨房。
其中阿婆木桶饭是一位阿婆在经营,在他们这,管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叫爷爷奶奶,也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
这阿婆应该是南方哪的方言,反正他们是听店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叫的,推测是阿婆的孙女,吃个饭的功夫,可以唤好几声。
“阿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知道了,阿婆。”
“阿婆,你在找什么,我帮你。”
“我去吧,你坐一会。”
那还是锁定沈少爷口味的验证期,杜文杰记得,这家店之前来过,而来过两次的店,绝不会只来两次。
三人一进门就听见了这对话,联想起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年龄约莫在七八岁,一看就知道还在上小学的女孩,杜文杰感慨了句,“这小孩,还挺懂事的。”
地理位置偏远,店面小,出餐慢等各种因素,导致这家木桶饭客流量对比这条街上的其他来说,少了很多。
店里也没其他店员,小女孩就成了店里唯一的帮手。
这么一看,放了学就来店里帮忙,确实挺懂事的。
祝竹赞同地“嗯”了一声。
然后这位懂事的小孩就站在了三人旁边,拿过了沈漾手里的抽纸,将里面仅剩的两张抽出来,把新的放在桌上,“阿婆叫我拿了新的来。”
一天中的客人不多,每个进来的人,阿婆都会看一眼,这三个人,她有印象。
因为其他两个男孩子都很健谈,吃饭的时候也安静不下来,三个人吃出了一桌人的阵仗,两人一人一句跟说相声一样,热闹得很,而那个最高的男孩子,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
全程都安安静静地吃饭,唯一的动静可能就是抽纸,刚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一张一张地往外抽,抽两次,一次擦桌子,一次擦凳子。
今天见他们来,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刚好他们坐着的桌子上的纸巾用完了,便叫孙女送了去。
沈漾回头对着厨房里正忙碌的阿婆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自顾自地拆开包装,开始擦拭,等到一切做完,发现小桃子还站在原地,于是挑了挑眉,试探地说了句,“谢谢?”
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得到夸奖,而刚才他没有谢她帮忙拿来纸巾,所以她有点不高兴。
没想到小桃子突然来了句,“哥哥,你们上次是不是来过?”
沈漾回她,“是。”
小桃子“哦”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又盯着沈漾看了几眼,然后跑去了厨房,“阿婆,我来帮你拿碗。”
“这是什么意思?”祝竹看着小桃子的背影,再联合刚才她的行为,开玩笑道,“阿漾魅力够大啊,这么小的小女生都被你迷住了。”
“滚。”
高一那会儿,沈漾口袋里常备着糖,走的时候放了一颗在桌上,当作差点失礼的歉礼。
其实沈漾去阿婆木桶饭的次数不多,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和马博斌一伙人在市中心那块吃饭,就算是在小吃街,也不见得就来阿婆木桶饭,有时候吃吃面,有时候买买煎饼。
但是每次来,小桃子都会送来一包纸巾,还是那句台词,“阿婆让我送新的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特殊,非得用没拆封的一样。
这是一种默认,正是因为沈漾每次都会用纸巾擦凳子,所以以送纸巾为借口近距离看几眼帅哥这个行为,才不会显得奇怪。
可是昨天,沈漾一进门,脚勾着凳子,就这么坐下了,拿着纸巾的小桃子话还没说出口,就呆了一下,“你不擦擦吗?”
“谢谢,不用。”
小桃子此次目的达成,但想到可能以后沈漾都不擦了,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将纸巾放在桌上,走了。
当时祝竹只觉得小桃子的反应有些好笑,忙着调侃沈漾,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今天,实在太奇怪了。
杜文杰打电话给沈漾的时候,两人正在食堂排队。
杜文杰想吃食堂的红烧狮子头,下课往食堂方向冲时,正好碰上借口上厕所实际溜出来买水的祝竹,于是两人决定先去食堂买份狮子头,再和沈漾去小吃街。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杜文杰刚解释完情况,沈漾就回了句,“来。”
然后就挂了。
杜文杰握着手机,向祝竹转告,“漾哥说他来。”
“来哪?校门口等我们?不是吧,这队伍得排一会,他怎么不在教室先坐会。”
从食堂去校门口,得经过教学楼,这中间又得要一会。
“不对,他不会是说来食堂吧?”
“昂,好像是。”
奇了怪了,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沈漾不怎么来食堂,饭菜还是他说“随便”然后叫祝竹给他打的。
高一第一次来食堂,沈少爷上上下下把食堂逛了个遍,最后找了个人少的窗口打了两个菜,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决定从此不再踏入食堂。
这会居然没对饭菜发出任何评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祝竹在桌下踢了杜文杰一脚,“哎,你觉不觉得,阿漾最近有点不对劲?”
“有吗?”杜文杰一门心思扑在盘里的狮子头上,他倒是觉得,今天中午的狮子头,好像没有之前的好吃。
不过他本着认真倾听的原则还是问了句,“哪不对劲?”
祝竹用气息回答,“你没发现他最近脾气好的很吗?”
杜文杰回,“没啊。”
他不像祝竹,祝竹属于嘴贱的那种,经常说些不正经的话,杜文杰觉得他是一天没被漾哥骂,浑身难受,还贼不习惯,好心劝他,“对自己好点吧。”
不要找骂虐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