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开

    临行宴上兄妹分席而坐,许是酒意渐起顾少禹的眼眶也已微红,凝视着自家小妹的脸时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而顾洛尘却只是不停的斟酒饮酒,模样清清冷冷的早已没了往日里的柔和。

    顾唯儿在席间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瞧着二人发呆,钟离忌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不时的为顾唯儿夹着菜食。

    酒过三巡,众人也在帝王离席后散了个干净,顾唯儿与自家夫君并排走了数十步后又忽的跑至两兄长面前立定,钟离忌心下了然,随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段思远先往宫门外走了,直到确定周围无人后几人才突然一改先前宴上模样。

    “这桩事眼下看来怕是不好查啊。”顾唯儿望着两人叹息着开口道。

    顾少禹见状只颇无奈的开口道:“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顾唯儿挑了挑眉又将手搭在顾少禹肩上才开口道:“还是二哥懂我。”

    “我们走后你不论玩闹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记得,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来的重要,若是真的有问题记得早些知会我们,我们接你回去。”顾洛尘皱眉望着两人嬉笑的模样忍不住担心开口道。

    “哎呀,大哥就是和娘亲一样,想的太多了,我能有什么问题,就算真的有什么难处凭我也能随便摆平好吗?我的武功虽算不上登峰造极但起码也算的上是小有所成好吧,况且什么事都是要靠智取的,大哥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了,大嫂可还等着你回去呢。”顾唯儿极为俏皮的眨着眼道。

    顾少禹附和道:“小妹说的是,父皇母后也还等着我们回去,有空担心小妹还不如担心担心那些不明真相的重阳人。”

    “二哥?劳烦您走前留点好印象给我行吗?”顾唯儿看着满脸堆笑,手下却是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第二日一早众人启程,顾唯儿一身火红立在城门前一如初见众人时那般明艳动人,只是那双明眸却一直紧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不停的眺望,直到再也看不到。

    此刻的顾唯儿才真正明白,原来不论多豁达的人,面对分别的时候都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就在众人即将返程之际顾唯儿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拎着裙摆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了马匹向重阳众人离开处扬长而去,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留给他们的便就只有那人身后被马蹄踏出的滚滚黄土,众人望着那马匹消失的方向都只是呆愣在原地,半响也没想出该做何反应。

    钟离忌在见到那人离开的瞬间便想要伸出手去,可那手却在还未触及那人之时又像是被火燎过似的又极快的隐回袖间,唇角抿起,终是再未作出动作。

    “小妹?!”顾少禹在不知第多少遍的回头之后,竟是真的又见到了那一抹火红衣衫踏着黄土纵马急奔。

    而与顾少禹不同的是,顾洛尘自打离开青阳国都城门的时候便一次都未曾回头,甚至在自家小妹不停的唤自己时都狠了心没回头,可此刻却还是忍不住转了半边身子望过去。

    见那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顾洛尘将手缓缓抬起,大队整个为她停下后刚好瞧见那人冲着自己明媚一笑,“兄长!”

    不同于顾少禹的热络模样,顾洛尘在见到自家妹妹时便将先前满腹不舍悉数咽了回去,只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胡闹。”

    顾唯儿见状却不怕也不恼,只是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搭着自家二哥的肩膀道:“我不胡闹还能是我吗?不过大哥先别气,我这次是真的有正事要讲。”

    几人走到一寂静无人处时顾唯儿便直奔主题道:“大哥,那事不过我幼时一句玩笑话罢了,你何至于记到现在,父亲他……”

    “不一样,父亲与我们不同,那个位置我们中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你本生来就是属于那里的。”顾洛尘固执道。

    “大哥!没有人生来就是属于什么地方的,就是低人一等的。”顾唯儿恼道。

    “若没有低人一等又何来主子奴才一说,又为何有人锦衣玉食,有人街边乞讨,早一刻晚一刻终归是不一样。”

    顾唯儿闻言想要出声反驳可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遂愤愤的望着自家哥哥耍起无赖,“我不管,早一刻如何,晚一刻又如何,都是爹妈的儿女,要是有人敢说你我就打到他说不出为止!”

    见自家小妹已然气恼顾洛尘却仍是不为所动,只淡声回道:“母亲也是如此想的,父亲虽未言明可他向来对你期待极高,你应当是知道的。”

    顾唯儿听到自家哥哥如此说法后似是被气笑了,一手叉着腰转了下身子无奈道:“你们是如何知晓父母亲真正的想法的?是他们专程站在你们床头如此讲的还是自小便将这话编做入眠曲唱与你们听的?”

    “强词夺理。”

    “大哥才是真的强词夺理!二哥难道不觉得大哥更适合这个位子吗?”见一边说不通顾唯儿只得先对着另一边开始游说。

    顾少禹刚要开口之际顾唯儿却正巧瞥见了自家大哥正盯着二哥看,遂三两步跨上前将二哥的脸拉至自己跟前以阻止二哥被误导。

    “我其实也……”

    “咳。”一声轻咳让顾少禹的话再也没了下文,顾唯儿为了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遂接着问道:“二哥也觉得大哥更适合吧。”

    顾少禹闻言眼神飘忽的随口道:“我听大哥的。”

    顾唯儿怒气上涌也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便已经翻身上马,可虽是气大哥太过执拗,二哥太易妥协,却终还是在马蹄抬起之前长舒了一口气望着二人道:“一路顺风。”

    顾唯儿打马回到城门处时却见一群人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拔足狂奔,不明所以的顾唯儿只是抬眼望了一眼便绕过那群人一脸莫名其妙的径直朝着城门处去了,只留下那群人独自在风里凌乱……

    “钟离顾氏,你还真是好大的排场!”君王的声音浑厚有力,威严的嗓音中夹带着滔天的怒气,钟离忌还沉浸在顾唯儿刚打马回来的庆幸中未曾回神,刚要出声为顾唯儿辩驳却听到那女子轻飘飘的开口道:“还好还好,儿臣在重阳时出门光是抬撵之人便有一十二人,虽不及家母却也是算得上是举国上下独一份了。”

    对于君王给的下马威顾唯儿却只是毫不客气的还击,笑话,兄长都还未走远,这人便想要在自己面前树威未免太过瞧不起人了些吧。

    “父王若无其他要紧事我与王爷便也不奉陪了。”

    言罢也不等帝王应允,便已径直将缰绳丢给一旁的亲卫,随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带着钟离忌离开了城门,帝王余怒还未及消就见那人已无视君威竟自顾自的带着御王府众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众人屏息凝神,小心观察着帝王的面色,只见那人涨红着脸额角青筋暴起,筋肉猛跳着似乎要冲破那最后的壁垒,龙袍下的手紧攥在一处,指尖骨节因握拳的力气过大而隐隐泛白,须臾众人才听到那人咬着牙恨声道:“回宫!”

    回到御王府的顾唯儿只一进门便一头扎进了寝殿,待钟离忌走进去时便只见一双穿着红靴的脚半漏在外面,那人身侧站着的侍卫正是往日里时常跟在她身侧的侍卫。

    “你来了。”沉闷的声音少了往日里活泼的音韵只留下懒散的含糊声。

    那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刚上前一步那侍卫却忽然拔刀立在他身前,刀法之快让钟离忌也不禁心生几分敬畏。

    顾唯儿背对着两人也不知究竟知不知道身后的处境只是又闷声叹了一口气。

    钟离忌再未上前只是斟酌着开了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话一出口便连他自己都笑了,只怪自己太过自不量力,重阳国的三殿下都解决不了的事又怎是他这种不受宠的王爷能解决的了的,本已做好了被那人干晾在一旁的准备时却忽见那人猛地自榻上蹦起来一脸激动的看着他。

    “对啊,还有你呢。”

    听那人如此说道钟离忌只觉心下一暖,还未询问出声便被那人强拽着出了寝殿。

    两人上了马车后顾唯儿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而钟离忌心下却隐隐已有所猜测,虽不成型可却也是十有八九,毕竟被当做两国联姻的物件远嫁他国背井离乡,心中烦闷伤感也是情理之中,若她真的是想要离开,他便是冒着大不韪也要送她回去,如此弱不禁风的女子本就不该成为两国之间的牺牲品。

    一边的钟离忌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没有人肯施以援手他也定要将身侧之人救离这火海,而一旁的顾唯儿此刻的确也在极认真的思索,可两人心中所想虽不能说是毫无二致但也能称得上是毫不相关了。

    毕竟在钟离忌规划完整的逃跑路线时顾唯儿心中思索的却是待会儿下车究竟该吃些什么,究竟是吃那芙蓉楼的萝卜牛腩煲,还是吃那留香楼的灯影牛肉,真的好难……

    顾唯儿转头望着身侧人开口道:“你吃辣吗?”

    突然被叫住的钟离忌怔了一下,虽有疑惑却还是开口道:“我都可以。”

    闻言顾唯儿只敲了敲车壁,“留香楼。”

    直到这三个字出口钟离忌才发觉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无奈之余竟也觉得自己如今做的事当真是越发好笑了,好在这话还未出口否则真要叫人笑话了,尤其是那个叫叙白的侍卫……

    马车缓缓停下,顾唯儿掀开帘子往外瞧去,‘留香楼’几个大字稳稳悬在上方,红绸子挂了一层一层,看着也甚是喜人。

    顾唯儿望着店面直笑弯了眸子,冲着身后众人摆了摆手极大气的开口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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