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翌日清晨,天方稍亮。

    盛衿雾被枕边的震动声吵醒。

    蹙了蹙眉端,她仍轻阖着眼,只懒懒伸出右手在枕上摸索。

    倏地,指尖一顿,触到了个不明物体。

    她猛然睁开眼,那所谓的物体也慵懒掀起眼皮,露出一对困倦的琥珀瞳眸。

    瞳眸主人的嗓声喑哑黏乎,不似白日里的冷淡:“醒了?”

    杏眼瞪得溜圆,盛衿雾骤时反应过来,她竟然枕着季褚望的胳膊睡了一夜!

    她慌忙撑起身,手却摁住了自己的发,吃疼地松开手,险些跌下床,还好他及时揽过她的腰。

    “再睡会儿。”

    说着,他阖上眼,也自然而然地把脑袋埋到她的肩窝。

    【怦——怦怦怦——】

    胸腔里的心跳如雷贯耳,直逼盛衿雾耳膜。

    一时间,本弥漫在空气里的嗡嗡震动声也全然听不见了。

    她慌得不知该捂耳还是捂胸。

    就这样,愣愣被他拥在怀里,她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几分钟后,她微微动了动胳膊,戳了戳他的后背,轻唤:“诶……”

    话头还未起,右侧肩胛骨上便被男人闷闷的嗓声截住:“昨晚你折腾了我一夜。”

    听着这委顿的语气,一切似乎在应证他所说。

    冥思苦想了一阵,盛衿雾无奈垂下手。

    她确实不太记得昨晚入睡前的情景了,只知道她哭累了,要季褚望陪她喝白酒,喝着喝着,她说去上个厕所,结果趴在马桶上睡着了。

    后来还是季褚望广施善心,把她抱到床上,之后模模糊糊的片段里,耳边隐约有嗡嗡的热风吵得她睡了又醒,恍惚之中,是有个美男子安静地握着吹风机在抚弄她的发。

    她记着她还冲那人笑了笑,才甜甜地进入了醉乡。

    好像她全程都很乖,静静地享受他的照顾,哪里有在折腾他?

    想到此,盛衿雾撅起嘴,不满地问:“我哪儿折腾你了?”

    季褚望紧了紧手腕,手心里的柳腰也跟着颤了颤,想到昨晚,那紧闭的凤目在眼皮下愉悦地动了动,轻柔的嗓声也随之潜来。

    “你吐了,我换了两件衣服。”

    盛衿雾想像着那壮观还有味道的场面,一时涨红了脸,无从辩解:“......好像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仰视着怀里的少女,凤目里的珠光懒困,却有着异样的魄光,不疾不徐道:“那现在就报答我,替我遮光。”

    “啊?”

    她瞄了眼闹钟,面色尽量沉着,假装不被眼前的美貌勾引,“噢,时间还早,那我们再睡会儿吧。”

    男人的长睫刚合拢,盛衿雾低下头,稍稍退开身,不小心瞥到他那微肿的下唇,心里蓦地一颤,语不成句地问:“你这……这这怎么弄的?”

    季褚望缓缓睁眼,面上波澜不惊,低声慢慢解释:“你说,接吻是项技术活,想找个人练练,还让我喊你小先生。”

    “怎么可能?!”

    见眼前的少女月眉倒竖,一对杏仁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撂起袖口,手臂内侧的齿印,红润润的,看起来还很新鲜。

    “铁证如山,小先生。”

    【嗡嗡嗡——】

    抓起枕头边的手机,盛衿雾一骨碌爬起床,像似遇到了救星飞快逃了出去。

    “砰!”

    卫生间门关了。

    “咔!”

    锁上了。

    卧室里,面对少女的一系列动作,似乎是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他未有片刻停顿,放下衣袖,褐玉眼底的困意褪尽,只剩深不见底的幽幽欲光。

    昨晚,比他方才描述的还要激烈。

    盛衿雾岂止只是强吻,还差点把他给硬推了。

    捻磨着指尖的细滑触感,他回想起几小时前,那一手的湿凉,唇角的笑意愈沉愈深。

    “小骗子。”

    其实,盛衿雾的酒量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厉害,或许当时也是掺杂了太多伤心,她一杯接一杯,喝得又急又快。

    统共喝了四两白酒,又吃了点猕猴桃酒。

    他原以为对于她来说只是浅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醉了。

    而且,直接醉倒在了卫生间。

    他抱起她放在床上,却被她勾住脖颈,缠着不放,那甜黏的嗓声附在他右耳:“悄悄告诉你,季褚望的吻技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凤目明显一冷,季褚望单膝跪在她手边,扣住她那尖润的下巴:“再说一遍。”

    少女如雾般朦胧的醉眼睁开,望着说话人,璨璨一笑,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娇唇上,乖乖地用气音重复:“嘘——季褚望的吻技不行。”

    正当他俯低身,想要咬住那伶牙俐齿的人儿时,她又开口了:“你要是叫我小先生,我就教教你接吻的秘诀。”

    似是听到了笑话,季褚望撑着头,侧躺在她枕边,一对凤目呷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拖着语调,在她冷白的耳垂轻送口玫瑰酒的香气:“请小先生赐教。”

    男人的嗓声坠进在雾白的月色里,染了丝缕如烟的旖旎,听者如入了咒一般,手脚并用,爬上了他的身。

    他清淡的瞳孔一沉,及时扶住她:“盛衿雾,你……”

    “嗯?”

    她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他的下颌。

    血腥味倏然蹿进季褚望的嘴里,他眉心疼得一皱,紧接而来的便是少女的甜软,不由分说地渡了进来。

    毫无章法,恣意啃咬。

    这哪是教,分明是发泄。

    底下的男人放开扶她的手,默默承受着她所谓的教。

    忽地,一片微凉拂过摊开的手心。

    是她未干透的湿发。

    想到刚才在客厅里那美得动人心魄的一幕,季褚望捉住那抹凉润,食指勾绞。

    那乌发像通了人性似的,将他的指节一寸一寸绕缠。

    他整个人也被这曼妙的藤蔓缠紧收拢,似乎要把他榨干才会收力。

    一声惹人的吟哦从少女的唇间溢出。

    季褚望蓦地捉回一丝理智,锢住那紧贴着他腹部的柔细腰身。

    上方的醉人蹙了蹙眉,被他打断,气恼得离开他的肿唇,也不再出声,只用一双迷离妩媚,黑得发亮的眸子睥睨着他。

    他伸手拨开她鬓边的发,凤目夹了丝戏谑,睨笑着问:“盛九九,你是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吃了我?”

    少女鼻间哼了声,拍掉他的手,支起上半身来。

    长发也安静垂落在柳腰两侧,黑密湿泽像是一痕春水,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软软抚扫着他俊美的腹部肌理。

    凤眸起了几粒火沫星子,他反撑起身,一手握住那春水,一手搂过她靠在床头,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润鬓、鼻尖,还有那紧抿的唇。

    瞧见那红唇颤了颤,似有所松动,他又凑上亲了亲,嗓子像沸水滚过,哑得只剩一串粘连的气音。

    “我们还没成婚,九儿。”

    少女显然醉得厉害,听不懂他的话中之意,以为他亲她是在服软,蹭了蹭他挺直的鼻骨,又黏起他的唇来。

    这次的吻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她首先只是试探地触了下,见他不抗拒,又飞速地点了两下。

    季褚望无奈失笑,屈起膝,大腿上的少女也顺势滑落下来。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那处紧绷,她反常似的不动了。

    季褚望收拢力道,被他卡在腰腹和大腿间的少女开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他的目底揣着火越烧越旺,呼吸也骤然短促起来,在她颈侧的美好曲线印上一滚热的吻后,他用着一双清亮逼人的凤目紧紧瞧着她。

    见她动得更厉害,他才哂笑放开,只刮了刮她的鼻尖:“现在知道怕了?”

    小红人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懵懂地眨了眨眼,貌似在试着理解他的话。

    季褚望见状,微微摇头着下床,走到窗边。

    半开的窗户,倒映着他被□□得衣衫不整的身影。

    风拂进,冷香与少女的甜香搅合浮漾,散在卧室里,他恍然惊觉衬衫早已被少女的发润得湿透,回头望着那床上的始作俑者,那个被他用被子裹成的白心粽。

    白心粽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启唇,破了皮的地方随着动作渗出丝丝血腥,衬得他整张面孔在逆光里显得越发俊逸独绝。

    “温香软玉小先生……”

    还未等那笑落进动情的凤眼里,只听见看痴了的白心粽,喃唤:“楚义,我也想你啊……”

    眼里的白心粽摇身一变,成了黑心粽。

    男人负手在后,冷冷转过身,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凉薄夜色,咬出几个字:“用完就扔盛无情。”

    在风中立了好一会儿,他身后传来一细微声响:“我想吐……”

    眉心一紧,季褚望疾步走到窗边,一把掀开被子,捞起她。

    然而才走出半步,怀里的人就吐了。

    “你。”

    少女闻声抬起眼,满是无辜,似乎是感受到胳膊上骤然收紧的力道,她眯弯水灵灵的杏眼,冲他嫣然一笑。

    半晌,想要教训她的话卡在嗓口,他抱着她走到卫生间清理。

    卫生间里,犯了错的少女乖巧坐在马桶上,男人从卧室找来一件睡衣,蹲下身,解开她的第一颗衬衫纽扣。

    然而少女寡义廉耻贞节牌坊突然立起来了,她双手猛地护住胸口,转过身,只留他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他的手僵在空中,缓声道:“要爱干净。”

    见她还是个后脑勺甩给他,他哄着:“九九,乖。”

    她仍是不愿转过来。

    “明天我就告诉楚义,盛衿雾是个不爱干净的人,以后别和她玩了。”

    “不准!”少女酡红着脸回头,“我要爱干净。”

    “好,”季褚望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着,“把脏衣服换下,就是爱干净。”

    少女终于听劝,慢慢正对着身过来。

    他眉梢印着笑,伸手只解了两颗纽扣,又对她说:“举高手。”

    见少女双手举起,他微微侧开脸,盯着墙面,目不斜视,撩起她细腰两侧的白衬衫衣角,缓缓脱下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但男人如雪冷昳的面容已染上了一片红霞,察觉到少女要放下手,他当即出声提醒:“别动。”

    迅速拿起膝头上准备好的套头睡衣,他凭着眼角的余光给她罩下去。

    轻轻舒了口气,季褚望额角已沁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他端起少女,让她在马桶座上转了个面,又极快脱下自己的衣衫。

    “咦?”

    凤眼一凝,果然是那少女不听话,自己又转回来了。

    他无视她,取过墙上挂着的黑色针织衫,刚套了个头,就感觉到胸带下的腰腹被个小指头戳了戳。

    呼吸霎那一紧,底下的清劲肌理也骤时收缩。

    少女咯咯笑起来,似乎觉得有趣极了,又伸手摁了摁。

    季褚望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把针织衫撂下去,低头咬了下那占了他便宜的柔腻食指。

    少女吃疼地收回,他低身抱起她,脱口的嗓声也哑得不像话:“盛九九,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喝酒。”

    把她横放在床上,他拿出吹风机,托着她后脑勺,替她吹着发,才道出后半句:“否则你喉咙怎么哑的都不知道。”

    少女听到这句话,迷蒙睁开形状娇俏的杏瞳,冲他无声地笑了。

    他软了眼,望见那对圆俏的瞳子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也跟着压弯唇,俯身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

    “九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吹干她的发,侧卧在她枕边,季褚望捞过她那薄软如纸的蛮腰,在她耳侧喃喃:“床单也湿了,你只能挨着我这边睡了。”

    怀里人无意识地唔了声,遂尔钻进他的怀里,呼吸渐缓渐长。

    季褚望下颌轻抵着她的头顶,也安然闭上眼。

    忽然,怀里的人一动,他慌忙低头,一温软的触感笼至他手背。

    他眼神变了又变,稍稍拉开些距离,盯着少女,语气极其忍耐:“没完没了?”

    少女眼丝也未睁开,放开他的手,抚上他的右鬓,扯了扯发丝,又顺了顺,声音软俏:“晚安,楚义。”

    “……”

    -

    这方,季褚望回忆收起,而卫生间里躲着的少女接通了那嗡嗡作响的手机。

    她稳了稳心神,摁下绿键:“喂,阮神。”

    “九九,重大发现!季褚望就是那朵雪山瑰梦,你是不是又没认出来?”

    盛衿雾倒吸一口气:“……认出来了。”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

    坐去马桶上,她却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不出违心话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他说,你很好。”

    听筒里的嗓音满满的疑惑:“什么意思?”

    马桶少女换了种婉转的表达:“就是欣赏你。”

    “啊?九九……不是我想的那层意思吧?”

    压下心底的失落,盛衿雾肩负起小红娘的责任,认真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自从上次见了你,他连做梦都念叨着你,所以我昨天才会特意叫你俩都来我家吃饭,毕竟我欠他大恩,这点小忙我还是乐意去帮的。”

    听筒忽然只剩无线电流声,直到那方疑惑转成了惊讶的问:“传说中的三角恋发生在我俩身上了?”

    盛衿雾义正严词,撇清自己的立场:“别想多了,我退出,不参与。”

    对方也丝毫不犹豫:“那我也退出。”

    握着手机的马桶少女紧了紧,小声试问:“你不喜欢他?”

    对方嗤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昨天才记住他名字。”

    盛衿雾不假思索道:“多见几面就会喜欢了。”

    宋暮阮愁声叹气:“没时间多见,最近我被未来老板盯着呢。”

    “你是说蔺驰的总裁?”

    “嗯,昨晚就是蹭的他的便车回家的。”

    暗自为季褚望捏了把冷汗,盛衿雾追问:“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他也是因为昭昭姐才认识我的,而且当他知道我是我哥的妹妹后,对我就没有好脸色过,九九,你说年后的招聘我是不是不用投简历了?总感觉他不太喜欢我,即使因为昭昭姐的情面下,雇佣了我,也许会给我穿小鞋。”

    少女松了口气:“总裁一天那么多事情,你只要安守本分,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他哪会儿注意到你。”

    “无法不注意到我,最近我哥和昭昭姐没日没夜地腻歪,小君子不是在他家养着,就是他送来叫我好好伺候,可怜的小君子都快改姓宋了。”

    忽然想到一人,她问:“那宁宇呢?没和你联系?”

    “他好像很忙,上次聚餐后,只叮嘱我早点休息,明早起来喝杯热牛奶护胃解酒,然后我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他就再没回复我了。”

    “哎,没事儿。”

    盛衿雾笑得勉强,语气却是十足的轻快,“他不喜欢你是没看见我家阮神有多好,你看季褚望多慧眼识珠的,一眼就把你瞧上了。”

    “算了,我最近还是专攻事业,准备好年后的面试吧。”

    “真不想试试?”

    “嗯。”

    盛衿雾喜上眉梢:“那我试了?”

    对方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九九,你就是嘴硬,明明喜欢他,偏偏不承认,要我说你现在马上挑个良辰吉日去表白,赶快把他拿下,到时候记得在小姐妹群里直播哟。”

    马桶上的少女蹭的站起身,嗓声也因为宋暮阮的话灌进了力量。

    “好!我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阮神,你快替我翻翻老黄历,看哪天宜嫁娶。”

    “义不容辞,九九!”

    满意挂了电话,盛衿雾攥着衣角的手已起了冷汗。

    等等!

    她低下头,才发现身上这件衣服根本不是昨晚的衬衫!

    【你吐了,我换了两件衣服。】

    两件衣服?

    其中有一件就是她的?

    ……

    虽然里面穿了个白色打底加绒小背心,但是盛衿雾还是觉得羞耻顿生。

    一条微信消息传来,她下意识点开。

    【嗯,很漂亮。】

    杏眼蓦地满是不可置信,手一抖,手机滑落在地。

    她昨晚竟然趴在马桶上,给季褚望发了几十张照片。

    末了还问他:【我漂亮吗?】

    ……她很想把手拿去剁了。

    磨磨蹭蹭洗漱完,盛衿雾扒着墙,踮着脚踱步到卧室门前,瞄到季褚望双目紧阖,侧脸安静,显然已经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放轻手脚,从衣柜里快速翻出衬衫、百褶裙、裤袜。

    捏着这裤袜,她面色绯红,上次在卫生间,她就是穿着它坐到季褚望的腹肌上的。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少女抱起一堆衣物,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次卧。

    收拾好一切,她走到玄关,取出粉红短款大衣穿上,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蕾丝白衬衫、深灰百褶裙、纯黑及膝长靴,左右再编了两个马尾小辫,妥妥的学院少女风。

    偶尔换种嫩嫩的俏皮风格也不错。

    忽然,卧室传来窸窣的响动。

    少女警铃大作,挂上兔子手套,抱起挎包和钥匙,就赶忙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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