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孔萧跟着奕松回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可是孟小天的脸却一天比一天阴鸷，看着孔萧的时候恨不得吃了他。

    孔萧怕孟小天怕的要死，看也不敢看他，整天跟着奕松，像要粘在他身上。

    洛渊这个接送人做的很称职，只要奕松开口，他无不应。

    陶瑶知道后，不免打趣，“我看你做托班老师得了，很多家长来不及接送孩子，你正好帮忙接送。把自行车换成个小三轮，多拉几个孩子。”

    洛渊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陶瑶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了洛渊的衣袖，“你去考驾照吧，骑自行车接送孩子太麻烦了，开个车方便，不用跑两趟。”

    陶瑶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含笑，手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手臂上，带起一阵酥麻。

    洛渊蹙眉，盯着她细白的手，心里纳闷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陌生，又有难以言说的欢喜。

    陶瑶以为他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又普及了一下交通知识，连说带比划。

    洛渊盯着她的手，做沉思状。陶瑶以为他在听，尽量说的简单直白。其实他还在想，这种感觉是什么。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许多的书，自以为知识渊博，博古通今，却不清楚这是什么。

    下一秒，他就抓住了陶瑶的手，放在了胳膊上。

    正讲的唾沫横飞的陶瑶：……

    洛渊盯着她的手，奇怪，那种感觉又来了，难道陶瑶的手上有机关？他拿起陶瑶的手，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可是为什么？

    陶瑶莫名其妙，歪头看他，“你在找什么？我手上有东西？”

    她的手干干净净，每天用香皂洗好几次，还抹护手霜。香喷喷，细嫩嫩。

    洛渊点头又摇头，“好似……没有，但是……奇怪。”

    “奇怪什么？”陶瑶的手还在他手里，便近前来看。呼出温热的气体，在洛渊的手指尖缠绕。

    洛渊的手指一颤，松开了她的手。心砰砰跳个不停，第一次这么跳的时候，还是他化成人的前夕。

    这么多年了，他再次体会到了心狂跳的感觉。

    暗暗运转灵气，调整呼吸，强制让心跳回到正常的速度。

    陶瑶仰着头，眼睛里写满不解，“你怎么了？咦？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生病了？”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洛渊却像被蜜蜂蜇了下，后退几步，有些慌乱地扭转头，“我没事，驾……驾照要怎么报名？”

    “我回头问问哪里有驾校。”陶瑶还是有些担心，“你真的没事吗？”

    洛渊摇头，红晕从脸上爬到耳朵根又爬到了脖颈。

    陶瑶想，他是万年大妖，要是真有事，人类的医生恐怕也医治不了，便不再追问，陪孩子去了。

    陶瑶跟奕松聊了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又问了问孔萧。

    她建议奕松陪着孔萧去找韩兵，万一洛渊有事，没有去接的话，孔萧又要面临再次的霸凌。

    奕松道：“我跟孔萧说过，可他不愿意找韩老师。”

    自己有问题要想办法解决，不能一味逃避。奕松也是孩子，不可能一直护着孔萧。

    陶瑶想起什么，起身去翻月份牌，发现周五是奕松的生日，便道：“小松这周五是你生日，你邀请同学来参加生日会吧。”

    奕松瞪大眼睛，生日会？他从没有过过生日。

    陶瑶拉过曼秋和奕柏，“你们也可以邀请好朋友来参加哥哥的生日会。”

    两个小朋友可高兴了，生日会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

    奕松的眼眶发红，他很羡慕别的小朋友过生日，有生日蛋糕吃，他的生日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陶瑶笑眯眯的，挑起一边的眉毛，“你该不会要感动哭了吧。”

    “我才没有！”奕松转头，擦去眼角的泪。

    陶瑶摸摸他的头，很是嘚瑟地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妈妈？”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得到赞扬的陶瑶，笑的眼睛快没了。

    洛渊的眉眼也弯了起来，完全没有发觉，已被她的情绪感染。

    陶瑶订了包厢，选定了菜式。等到周五那日，和洛渊一起去校门口接孩子。

    奕松身边跟着四五个孩子，有孔萧，也有面生的，想来是认识的新朋友。

    孔萧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有时会跟他们一起露出微笑，却不曾插话。

    陶瑶看到他们，高举着手打招呼。几个孩子跑过来，奕松道：“妈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好好，欢迎你们参加小松的生日会。”

    几个孩子都跟陶瑶和洛渊问好，随着他们一起去饭店。

    陶瑶特意选了一家离学校近的饭店，走路去方便。

    把孩子们领进包厢，跟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由于事先商定了菜式，又约好了上菜时间，因此菜上的很快。

    孩子们上了一天的课，都饿了，菜一上来就被抢完了。

    连上几个菜都是如此，孩子们吃的嘴上冒油，眼睛发光。

    孔萧沉默地坐在离奕松最远的地方，菜上来后也不抢，因此一口都没吃上。

    陶瑶一直注意看他，暗暗叹息，这样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到哪里都容易吃亏。

    等服务员再进来的时候，陶瑶点了饮料。

    有了饮料，菜不再抢了，孔萧总算吃上了。

    饭快吃好的时候，陶瑶拎了个大蛋糕，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那蛋糕有两层，最上面一层放了玩具，有小机器人，也有小汽车。

    奕松的眼睛发亮，其余的孩子们则羡慕的赞叹。

    孔萧则咬着下唇，一眨不眨地盯着蛋糕，像要把蛋糕盯化了。

    陶瑶拿来刀子分蛋糕，分到的孩子都迫不及待地往嘴巴里塞。

    给孔萧的时候，孔萧低着头，双手捧着蛋糕，却不吃。

    陶瑶问：“为什么不吃？”

    “我想留给妈妈，妈妈也没有吃过蛋糕。”

    陶瑶唏嘘，倒是个孝顺孩子，“你吃，蛋糕还多着，等下给你妈妈带回去。”

    孔萧拿起叉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陶瑶拿着蛋糕，状似无意地坐到了孔萧身边，吃着蛋糕，漫不经心地道：“等下妈妈来接你回家吗？”

    她提前告知了家长在哪里开生日会，好方便他们来接。

    孔萧的身体一僵，低声道：“我妈说让我自己回，她没有空。”

    “你妈妈做什么的？这么忙。”

    孔萧不说话，只默默地吃着蛋糕。

    “那等下阿姨送你回家，天黑了，你一个孩子回家不安全。”

    “谢谢阿姨。”

    家长们陆续接走了孩子，陶瑶结了账，拉起孔萧的手，要送他回家。

    洛渊不太放心，“他家远，你们在路上慢慢走，等我送孩子们回家，来接你。”

    “好，有事的话我会叫你。”陶瑶举起手，给她看套在手腕上的红绳，那是洛渊的头发。

    想到自己的头发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洛渊不自在地转过头，领着孩子们出了饭店的门。

    陶瑶同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便分开了。

    她拉着孔萧的手，他的手指很细，手很软，手指腹上有点粗糙，“你在家干活？”

    “嗯，妈妈忙。”

    陶瑶想起在学校门口见到的打扮时髦的女人，她好似并没有多少喜欢孔萧。

    “还有多久到？”即使走的慢，按照脚程也快到了。

    “走过这条街，再转个弯就到了。”

    陶瑶估算了下，按照孔萧的速度，从学校到家大概要二十五分钟，这是一段不短的路了。他一个孩子一天走四趟，回家估计也没有饭吃，还得烧饭，也是可怜。

    转了弯，有几幢楼矗立在黑暗中。这些楼比陶瑶住的楼还老，电线横七竖八的绕过楼层。

    孔萧朝一幢黑黝黝的楼走过去，楼层里稀稀疏疏点着几盏灯。

    楼道里的灯坏了，借着路灯，摸索着往上走。

    孔萧似乎已经习惯，他在前面引路，走几步等一下陶瑶。

    陶瑶庆幸，幸好原主不住在这种地方，不然她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就算租房子也得搬出去。

    走到三楼，孔萧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下，松了口气，才打开门。

    房间里亮着灯，门口的鞋架上放着几双高跟鞋，几双拖鞋，有男士也有女士。

    陶瑶往里看了看，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家具都是老式的。靠墙放着一个博古架，隔三差五摆着花瓶、书籍。

    “你妈妈好像没在家。”

    孔萧点头，偷偷朝右手边的房门瞥了眼，房门关着。

    陶瑶：“那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我经常一个人在家。”

    “那就好。”

    陶瑶转过身，刚要迈步，听到一声呻/吟，她的耳朵腾一下就红了，条件反射地转过了身。

    孔萧的脸红得像滴出血，羞愧地想躲起来。

    这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早早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奥秘。

    呻/吟声又传了出来，孔萧慌乱地推着陶瑶到门外，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陶瑶呆愣地站在门口，那个女人居然就这么当着儿子的面干这种事。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孔萧开门前要先听一听，为什么会偷偷看卧室的门，他知道母亲在做什么。

    他要替母亲掩饰，他知道母亲做的事很羞耻。所以他默默承受着孟小天的霸凌，在他看来，他是罪孽的。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又有那样一个母亲。

    陶瑶后悔了，她不该送他回来。

    她不知道，孔萧以后还会不会同奕松做朋友。

    陶瑶想她该补救，伸手，想敲门，又放下了。改天吧，改天请孔萧到家里，好好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