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的那个殿下不也是跟个傻子一样被我玩弄吗？跟哈巴狗一样巴巴地跟在我身边，一看就脑袋发育不完全哈哈！”
    “他出身不详，魔气缠身，青丘待他也不怎么好，像个犯人一样关押着他，要不是看在他是青丘的九尾狐一族，我会对他这么好？”
    “不过我看他父母好像对他也不是很照顾，要不然能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关起来？”
    曾经熟悉的话语宛如魔咒一般在耳边旋转，画面一转，面前就变成血红的场景，脚边都是图鸳一族的尸体，刚才还在背后说他闲话嘲笑他的图鸳少主此刻已经紧闭双眼，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涂山羽身体一个哆嗦，惊慌未定地看着前方，眼睛瞪大，却迟迟没有焦距，吓得四周的人都离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怪人。
    擦了擦刚做完噩梦流下的汗水，涂山羽撑在地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四周，这才离开。
    今天是逃离青丘的第二天。
    离开青丘的时候，他就随身带了一些灵石，其他的什么都没敢带，他知道，以青丘的速度，很快就能找到他，所以他不敢在禹都太过停留，连夜动用全身灵力离开了禹都，直到快到妖界和人界的交界处，才敢松懈下来。
    青丘在妖界就是说一不二的王者，他绝对不能在妖界停留太久。
    短暂歇息了一晚上后，他又立刻动身，前往人界。
    幸好他能在灵气用尽的时候选择用魔气暂时恢复一下。
    终于到了人界和妖界的边缘，他只要跨出这一步，就能来到人界，离开妖界。
    他站在这清晰分明的分界线上，转过身，望着青丘的方向望了很久，随后才毫不留恋地离开。
    人界比起妖界，也没有繁华到哪里，但是比起血统大于天的妖族，人族他们似乎更有朝气。
    涂山羽走的时候用了一个乾坤袋宝物装了许多的灵石，一路上担心不够用，节省着花，结果来到人界找了一个歇息的地方才知道，原来他现在算得上是大富豪。
    他当时随手往乾坤袋里装灵石，乾坤袋本身就能装下很多东西，所以看着他放进去了很少，但其实很多。
    虽然他自出生时就未离开过青丘，但当时跟着图鸳一族少主，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人间烟花，再加上他适应能力强，时间一长，他就琢磨出了在人界生存的技巧。
    就在此时，涂山羽突然看到有一队人族士兵前来，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画像，画像上画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涂山羽垂下头，面不改色地遮掩住他的面容，讥讽地笑出声。
    不动声色地离开原地，涂山羽知道，自己又要离开此地了。
    真是可笑，自己像一个被通缉的要犯一样四处辗转。
    不过涂山羽并不后悔，尤其是在见识到人界之后，他更不想回到青丘，被冷冰冰地关在一处。
    就这样辗转多地，过了两三年之后，青丘似乎终于明白，他们找不到他了。
    或者说，他是真心不想被他们找到。
    于是，青丘不再花费大量的人力寻找涂山羽。
    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这样的，但是涂山羽不知道，其实青丘，早就已经找到他了，甚至青黛和涂山尧还特地隔着结界宝物远远地瞧着他。
    在看到自己的儿子过得比青丘里的日子似乎快乐很多之后，青黛他们释怀了。
    这样也好，图鸳一族族长得知自己一族被灭，正在青丘那里发疯，羽儿单独出来也好，他们会派人保护他，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没有了被青丘寻找的烦恼，涂山羽最终选择定居，并且自己开始试着经商。
    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经商这方面竟然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短短不到一年，凭借着他的财富和手腕，翎羽商行竟然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商行。
    这其中，虽说也少不了青丘暗自的庇佑，但也和涂山羽的天赋有关。
    而在商行发展的过程中，涂山羽也发现了两个非常得力的下属。
    一个叫做苏澜，做事细心稳重，一个叫做幻羽，能言善辩。
    而苏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总是喜欢挖掘各种美食，那些美食吃腻了之后，他就提出想要开一个能够打通人界和妖界的美食小店。
    涂山羽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发挥。
    幻羽一见，顿时有些小吃醋，心想苏澜都能得公子如此器重，自己可不能落后，于是他也请求开一家拍卖行，他相信凭借着自己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能力，绝对能建立一家三界最大的拍卖行！
    涂山羽大手一挥，也给了他一大笔钱。
    两个当事人表示：壕，非常的壕。
    事实证明，最终二人没有让他失望，一个打造出了食灵坊，一个成为了翎羽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
    就在涂山羽适应了自己在人界的生活之后，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走进来，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愤怒的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动用全身灵力冲了上来。
    涂山羽皱起眉头，还没说什么，突然察觉到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影子冲了上去。
    他一愣，眼神中藏着阴霾。
    这些影子，他再熟悉不过，是曾经他身边的青丘暗卫。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怪不得当初青丘不再寻找自己，原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的踪迹了。
    四五个暗卫和老者纠缠在一起，涂山羽所在的地方虽然繁华，但修为最高的也只有一个刚踏入天仙修为的老祖宗级别的人物，短期内也赶不过来。
    而面前这个老者，无论是修为还是威压，显然都碾压这些暗卫。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涂山羽面色平静地对苏澜幻羽二人吩咐了几句，而后走了出去。
    每往前走一步，他身上的威压就越重，修为也飞速上升。
    等到他走出去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俨然和天空中的老者一样。
    苏澜幻羽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公子，属实是没想到公子竟然是天仙修为的。
    见涂山羽出现，老者一掌拍飞一旁的暗卫，看着他冷笑，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涂山羽，你竟然还活着，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我图鸳一族的性命！”
    涂山羽轻松地接下图鸳族长的一击，在对方震惊甚至惊恐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的性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便来取。”
    图鸳族长彻底被激怒，打起来完全没有留手，可即便如此，被压制的竟然是他自己。
    这些年来，由于体内魔气的影响，涂山羽很少会主动使用灵力，因为一使用灵力，他就会感觉到剧烈的痛苦，不使用灵力的痛苦他尚能忍受，一旦使用灵力，他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暴虐情绪。
    曾经的经历反复复复在脑中回荡，涂山羽一剑斩下图鸳族长的右臂，妖冶的脸庞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看得图鸳族长心生恐惧。
    “就这点本事啊。”涂山羽嗤笑。“废物。”
    听说图鸳族长突然在禹都消失之后，涂山尧匆匆忙忙赶往涂山羽所在之处，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涂山羽一刀将化成原形的图鸳族长扔到一旁，迸射的血液挂在他的脸上，对方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向他，瞳孔血红一片。
    “又来一个。”涂山羽没有抬手擦脸颊的血迹，而是抬起手中的剑刃，指向涂山尧。
    涂山尧压下心中的震惊，凝视着对方。
    良久，涂山羽眼中的红色才渐渐褪去，黑色瞳孔转了转，他才收回手中的灵剑，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羽儿，回青丘吧。”涂山尧略带祈求地说道。
    涂山羽仿佛没有听到，消失在原地。
    涂山尧深吸气，看着旁边的图鸳鸟，眼神沉痛。
    ……
    苏澜和幻羽敏感地意识到，自从上次那个事件发生后，公子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恐怖了。
    有些时候，公子会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不允许他们过去看，但苏澜他们却能听到公子的呻、吟声，仿佛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直到有一日，地下室的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打开了，苏澜和幻羽惊悚地发现，里边竟然有一只九尾狐。
    准确的说，是八尾狐！
    公子竟然是青丘的九尾狐一族！
    二人浑浑噩噩地走回店铺，此刻的翎羽商行已经成为三界最大、最富有的商行，底下的钱庄是每一个富人的保障，翎羽拍卖行定期举办的拍卖会也成为了三界的盛世，而食灵坊更是有钱有势的人最爱的去处。
    作为领域商行的二把手，二人浑浑噩噩了一整天之后，才勉强接受自家公子是那最强大的九尾狐一族这个事实。
    这次公子的痛苦发作的特别漫长，领域商行积攒了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公子处理，苏澜和幻羽不敢善做主张，老老实实等着公子出来。
    五日后，地下室才传来了动静，面色惨白的涂山羽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他一半眼睛是黑色，一半眼睛是红色，看上去妖艳的不得了。
    “我要突破了。”涂山羽声音沙哑，黑色的瞳孔望向他们。“这段时间，领域商行所有事情由你二人处理。”
    已经日夜加班忙成功的苏澜和幻羽：“……”
    好吧，公子说啥就是傻。
    苏澜和幻羽两个社畜欲哭无泪。
    公子这一突破，就是近一年的时间。
    长到苏澜都快觉得公子是不是没了。
    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青丘的第一个女娃娃诞生了，哦不对，是女狐狸。
    似乎，是公子的妹妹？
    苏澜当即决定：抱大腿！
    好好巴结这个小帝姬，他总觉得公子到时候会对这个妹妹不一般。
    毕竟，软糯糯的小糯米团子，谁不爱呢？
    回想起当初在食灵坊见到小帝姬，并亲手投喂对方的场景，苏澜一脸痴汉脸地笑出声来。
    吓得一旁的幻羽离他三尺远，生怕把被他身上的傻子气息传染了。
    涂山羽突破之后，并没有觉得快乐，相反，除了身上的魔气短暂的被压制了，其他的都没有变化。
    甚至，太阳穴的疼痛比以往愈发地痛苦了。
    有些时候，就仿佛，有一个虫子，从他的太阳穴一点一点啃食他的血肉，让他痛不欲生。
    不如就此毁灭吧。
    涂山羽阴沉地想着。
    他刚回到翎羽商行，就听说自己有了一个妹妹。
    涂山羽的手一颤。
    妹妹？是那种软乎乎、脖颈轻轻一捏，就会没有呼吸的生物吗？
    不过，也与他无关。
    涂山羽试图压下内心多余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胡思乱想。
    想着妹妹是什么样子的，是小小的一只狐狸？还是刚出生就化形成为了一个少女？
    漂亮的？丑的？脆弱的？
    他想了很多，突然听到似乎有喧哗声。
    涂山羽手里拎着紫色折扇，皱着眉头，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下属连忙回到是一个狐族的和人族起了冲突。
    狐族的？涂山羽低头望去，就看到了矮矮小小的糯米团子。
    啧，真小只，他一只手就能捏死。
    不过，好可爱。
    涂山羽眼中罕见闪过温柔情绪，看的一旁的下属眼中震惊。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下去。
    结果，越靠近，他发现，他体内的疼痛就越轻。
    对方，好像就是能够缓解他体内疼痛和煞气的灵药。
    当得知她是自己的妹妹之后，涂山羽终于体会到，传说中的内心一片柔软是什么感觉了。
    这是他的灵药，是他这辈子赖以生存的仙丹，他要守护好对方，谁都不能伤害她，绝对！
    ……
    耳边喜庆的奏乐声响起，涂山羽恍惚回忆起自己刚见到小姑娘时候的场景。
    一眨眼，对方已经出嫁了，还成为了扶羡尊上的仙后。
    涂山羽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他内心的空洞寂寥。
    他看着自己虚握的手，内心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他舍不得。
    可是那又如何，她虽然是他的灵丹妙药，可也是别的男人眼中的珍宝。
    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再珍贵的小公主，也会遇见自己心目中的爱人。
    他们才是生命中彼此的唯一。
    涂山羽笑了一声。
    旁边的涂山慕和他有着同样的复杂情绪，但显然没有他偏激。
    他看了涂山羽一眼。“舍不得也要舍得，她既是涂山兮，也不是涂山兮。”
    对方还是，曾经的九兮。
    涂山羽面色沉静。
    “我知道。去魔界吧，我要发泄一下。”
    涂山慕：“……”
    他已经提前为魔界那群还没有彻底被清除的魔物默哀了。
    奄奄一息的魔物们：你礼貌吗？
    （看似一章，字数堪比两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