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霍砚那对漂亮的狐狸眼,惊诧错愕不可置信地快速瞪大,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蓄满怒火。
“所以!你突然来度假村带我离开,也是为了避免我和冉染接触吧?”
“嗯。”
霍砚一口恶气差点上不来,他大叫一声,“亓渊!”
接着就举拳头冲了上去。
满腔的怒火都在这一拳上,用力挥出去,感觉那墙都能破个洞。
“嘭”的一声。
亓渊竟没躲开,结结实实受了一拳。
脑袋被打得撇向一侧。
嘴角缓缓破开一个小口 ,嫣红血液如宣纸上蔓延的墨汁,一点点浸红整个嘴角。
在灯光下,竟闪着不正常的妖异之色。
或许这是亓渊第一次受伤的缘故。
就连始作俑者都有些懵了。
别开的脑袋,缓缓回正。
亓渊随性抬手轻拭了下唇角,一丝笑在血色中倾泻。
就是被揍,这混蛋玩意也没皱一下眉头。
看得霍砚拳头又硬了。
讽道:“你他妈倒是躲啊!”
不躲,不反抗,他还要怎么继续揍。
他霍砚从不揍不会反抗的人。
“躲什么?”
亓渊冷眼看着 ,问道。
“……你果然无耻。”霍砚气得就是一句咒骂,“你知道那些天我怎么过来的?亏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你是真不担心,我脑袋开瓢?”
想想从天而降的花瓶,霍砚现在都心有余悸。
“不担心。”
“?”
“因为让你开瓢的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霍砚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愤愤骂道:“你个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嗯。这我认同。”
“……”
霍砚咬了咬后槽牙,突然意识到自己每次失控,形象崩塌 ,都是因为碰到亓渊。
“今天染染和我说了。但你别得意,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有情人顺利成眷属的。”
“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话罢,霍砚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好不容易遇上心动的女孩,又怎能容忍就这么被抢走。
亓渊默默目送离开的背影,接着转身,手肘搭在栏杆上,看着霍砚的跑车一点点消失在黑夜之中。
才起身也回了屋。
“哎呀二爷,您的嘴角要赶紧处理一下啊!”
来到一楼客厅,佣人阿姨看到带血的亓渊,吓得双手乱颤着去拿医用箱。
“不用,别管。”
亓渊只淡淡吩咐着,接着打开了墙壁上的电视机。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在外吃大餐的倪霓也回来了。
一回来就去找好姐妹要医书看。
冉染刚好在卫生间洗澡,闻言让她在书桌上拿一本先看着,她马上出来。
不多时,屋内响起连连惊讶。
“哇~,这本医书上的字体好好看啊!还是特意写得让人看得懂的草书,不简单啊!”
“喔~,其他几本也是这个字体,是同一个人书写的,这书这么新,感觉是誊抄本。看来书写这本医书的人,一定是个知识渊博,长得如其字一样帅气的人。 ”
“不会是我们上次在郭村看到的那个帅哥医师写的吧?”
冉染已经擦着湿发出来。
她以为倪霓夸张了,直到来到桌旁亲眼看到,竟是也一眼爱上了这狂狷不羁又矜傲有度的字。
“是挺好看的。换成毛笔字,感觉都能卖钱了。”
倪霓笑了起来,“这是你从尽染中药园,拿的那几本吗?”
“对。我还没来得及看。”
“不愧是隐世的中医大佬,连字都透着傲视苍生的出世感。”
冉染把书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是本疑难杂症宝典,眉眼尤亮,如获至宝。
她又看了另外三本。
一本类似伤寒论,一本通篇讲的妇女疾病,一本经方集,全是宝典。
冉染随后把那本伤寒论递给倪霓,“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好嘞。”
倪霓抱着书,回了自己房间。
冉染也随之坐下,细读起来。
书上有很多以前教授未曾讲到的疑难杂症,又是被漂亮字体诠释,冉染感觉这是一场视觉和精神知识的双重享受。
她渐渐看得入迷,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一件事时,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她忙不迭拿过手机发微信。
【亓先生,霍砚没把你怎么样吧?】
几乎是第一时间,冉染还没放下手机,那边信息就过来了。
【嗯。还好。】
【哦,那就好。当时看着,还以为他要揍人的。】
【是揍了。】
冉染心头一紧,【揍到了吗?】
【嗯。】
亓渊的文字,完全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愉悦。
冉染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揍惨了吧。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自己还这么晚关心,心头划过一抹愧意。
为了让亓渊知道,她并不是故意把他忘到脑后,便打了一串字解释。
【抱歉了,看书看入迷,忘了时间了。】
不想这条信息过去,那边好一会儿都没了反应。
冉染准备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又回过来了。
【看的什么书?】
【就是你给我拿的那几本,内容很棒,字体也很美,所以就看入迷了。】
亓渊看着后面那一行字,眼底那若隐若现的黯色,晴朗了。
他此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状,起身朝楼上走去。
【冉医生,不要看得太晚,明天一定会和今天一样繁忙。】
【嗯嗯。我知道。】
想到什么,她又回道,【对了,你明天能来趟济世堂吗?】
……【可以。】
冉染这才松了口气地和人说拜拜。
到底伤的如何,明天就能看到了。
不然她无法安心。
至于亓渊说的伤口已处理——
没有。
压根没有处理。
他甚至都没再去管,洗漱结束后便睡了。
翌日。
冉染在医馆等到中午午饭时间,才看到亓渊现身。
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凌厉无情的眸子。
当那对眸子对上冉染的时候,又很自然平缓地转向温和,暗藏着柔情,仿若花骨朵遇春时的绽放。
而那绽放,也只为冉染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