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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自由了。

    袁姑娘的奇怪态度让他忍不住多想,却也没有追问什么,安生用完早膳,才出了乾清宫。
    怕他行路太长累着身子,袁盛榕叫宫人准备了抬辇,阳春三月,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又担心他着了春寒,非是给他加了件披风在身上。
    如此紧张也全因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照顾公子不能有一点差池。
    他虽觉得这样太过紧张,却也不给袁姑娘添麻烦,任由摆布。
    许久没有见到太阳了,他出门坐着抬辇,用手掌遮了遮头上的日光,那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病中容颜如脂玉模样。
    难怪自古有人专爱赏病中的美人,捧心皱眉,弱柳扶风,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他昏迷的时候,段景忱一直将他藏在殿中,除了太医和贴身伺候的下人,大多宫人并不知道皇上身边有这么一位存在,这是第一次瞧见这妙人,一路上,太监宫女纷纷侧目,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流连,他过去后又窃窃议论,猜测他是什么身份。
    “好了,停下吧,我就在这下来。”临近后宫时,他对旁侧的袁盛榕道,“面见娘娘,不可如此不懂礼数。”
    “是。”袁盛榕摆摆手,抬辇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
    这处离太后寝宫还有一段距离,袁盛榕不放心,上前搀起他手臂,“我扶着公子走吧。”
    他无奈笑笑,着实没有柔弱到这种地步,但也没好意思拒绝袁姑娘的好意,就叫她这么扶着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贵妃娘娘如今已贵为太后,竟还住在原来的偏殿中。
    这里他曾来过,段景忱带他来的,来了便与娘娘说了他们的婚事。
    如今再走这条路,心中满是复杂滋味,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感叹物是人非。
    而这一处寝殿的方位,本该是宫里最清净的地方,可快要到时候,他却听到了喧哗声。
    他与袁盛榕对视一眼,二人皆是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走到大门口,便没再继续往前了。
    站在庭院外,他仔细听那院子里的说话声,那声音很苍老了,此刻却悲愤激昂,在说的是:“娘娘,朝中内外,只有你能劝说皇上了,皇嗣乃国之大事,皇室无后,大齐江山又该如何绵延?请娘娘劝诫皇上,早日纳妃立后,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句句血泪,声声哀叹,说完,那人重重磕了个头在地上。
    然而他面前,紧闭门窗的佛堂中,回应他的始终只有木鱼声。
    “是礼部的柴大人。”袁盛榕低声道:“这人是打算固执到底了,劝谏皇上不成,竟扰到太后这里来了。”
    小棠看看她,又看看那柴大人的身影,没有说话。
    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劝谏皇上立后生子么?
    那柴大人应是在这里跪了许久了,年迈的身子不住晃悠,嗓子也已经说哑了,实在得不到回应,终于绝望,哆哆嗦嗦站起身,不甘心地又冲那佛堂道:“古制不守,有违先祖,皇上如此恣意行事,时日一久,必使礼乐崩坏,则大齐天下危矣!”
    这话说得过重了,说完,柴大人愤恨离去。
    行至庭院口,正好与他们一行人迎面相遇,柴大人停下了脚步,浊黄的双眼落在他身上,盯着他打量。
    那目光很不友善,他却也不卑不亢地迎上,有礼一笑,谦卑点头,主动让了路。
    “大人先请。”
    柴大人并没有给他回应,冷冷的目光扫过,径直离开了。
    走出不远后,停下脚步又回了头,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这男子是什么人?为何能在后宫随意走动?生得一副狐媚模样,身边竟是袁尚宫亲自侍奉。
    他与皇上……是什么关系?
    柴大人远远看着他身影,还没猜测出结果,袁盛榕便过去将院门合上了。
    而后不提别的,回到他身旁,对他道:“公子稍候。”
    说完,她上前轻叩佛堂的门,低声禀报:“太后娘娘,棠公子求见。”
    话音一落,木鱼声霎然停止。
    又片刻,里头传来了沉沉的声音:“进。”
    袁盛榕回到他身旁,提醒他:“公子。”
    他点点头,而后只身上前,轻推开了佛堂的门。
    堂中燃着青灯,香火味很重,金身的佛像高耸,压得人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一人背对他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一头白发让人不敢辨认,饶是心中做了准备,知道这趟前来,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可见到眼前这一幕,他还是叫太后苍老的样子震惊了,许久才缓过神,朝她走近。
    从前见佛祖时,他从未有过这般虔诚,与太后开口前,他掌心合十,先对那金身佛像躬身三拜。
    而后睁开眼,看见太后一张脸老迈得不成样子,不过半百的年岁,皮肤褶皱深积,犹如枯木凋零,双眼也浑浊暗黄,仿若百岁沧桑。
    他开口的语气保持着冷静,“娘娘。”
    对方闭着眼,没有回应,口中无声地念诵着佛经。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她爱错了人,又亲手将他杀死,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油尽灯枯的身体是痴情蛊的反噬,她已然命不久矣。
    “你来做什么?”
    他看着那迟暮的身影,复杂心绪难以言说,
    “我有几句话,想跟娘娘说。”
    太后诵经未停。
    他徐徐道:“我自幼孤苦无依,是娘娘在我濒死的时候救了我一命,在我心中,娘娘是这世间唯一的至亲。”
    “我从未将你当做至亲。”
    他苦涩一笑,“我明白,在娘娘心中,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一颗拿来利用、随时可以牺牲,可以弃掉的棋。
    太后沉默不语。
    他继续道:“如今宣王殿下夺下了皇位,十几年养育之恩,我也算还清了。”
    太后侧目望向他,浑浊瞳孔看不出情绪。
    “你是恨我?”
    他一笑,满眼悲凉,“我不该恨你吗?”
    太后缄默不语。
    从没为自己活过一天,短短人生把世间苦难受尽,谁能不恨呢。
    “我应该恨你吧,娘娘?”他缓缓蹲下身,死过一场之后,眼中没有了昔日的锐气,“可是你没有教过我,要怎么去恨一个人,你只教过我怎么爱忱哥哥。”他扬起嘴角,眼中却有泪光闪动,“娘娘从来没想过,我还能活着吧。”
    太后闭上双眼,敲响木鱼,诵经出声。
    “现在要我怎么做?离开忱哥哥?”
    “阿弥陀佛,我已是半个身死之人,你以后不必再听命于我。”
    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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