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镇国公离季语白最近,老奸巨猾的眼睛蓦然张大,立刻大声朝着朝堂内大声道:“账本上字迹是人仿冒的!”

    季国公脚步一顿,地面震动发出闷响。她目怒圆睁对着正要上前捉拿季语白的卫兵道:“退下!季小王爷乃皇亲国戚,此事尚未查清,你们捉她不怕事后当了某些人的替罪羊诛灭九族吗?”

    那几个卫兵面面相觑,接着便重新迈步朝季语白过来。她们眼里只有董丞相的命令!

    镇国公和周侍郎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如两尊门神挡在季语白身前推搡卫兵:“有我等在此,看何人敢动!”

    镇国公与周侍郎乃是国之重臣,且在民间威望极重,卫兵面露迟疑。也就迟疑这会,季国公瞅准时机,朝着她们一人一脚,踢在心窝,这几人摔出几米远。

    也不知是真踢得重,还是装的,几名卫兵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董丞相啐骂:“不中用的东西!”

    她拉起一侧金统领的衣襟,低声交流些什么,金统领全身剧烈一僵,硬着脖子,瞳孔紧缩看着董丞相,不住的摇头,被扇了一巴掌,脸肿了半边才不情愿点头。

    董丞相露出满意表情,接着她猛地转头看向季语白,仿佛她眼睛幻成笔,沾了怨毒的墨水,写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样的眼神令季语白都不免心颤,她似乎闻到一丝死亡的味道。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诬陷,低智又拙劣,稍加再多审一次就马脚毕露。季语白不明白为何要设这种局!

    除非,她别有所图!

    她与母亲商量时,考虑董丞相顾忌皇上也顾忌董淑兰尸骨未寒应当不会那么快发难,留出的这段时间,正好平阳公府悄悄集结兵力。平阳公公府兵力最快今日晚间戌时到达上京城,意味着还剩六个时辰!

    今日朝堂发生的事让季语白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董丞相从哪里得到消息知晓了平阳公府调兵遣将一事!若是这样就麻烦大了,董丞相绝对会趁着平阳公府兵力未到时提前发难!

    可,这样一来董丞相的兵力也未到,双方都不占优势!

    错了!季语白心海掀起巨浪,御林军!

    御林军被副统领金容掌控,季语白上任时长短,兵营里的兵将绝大部分还是听金容的话!以平阳公府亲卫不过数百人与御林军数万人相比,简直不堪一击!!!一人一根头发丝都能勒死平阳公府的所有人。

    这样想来,季语白的冷汗从后背冒出来!

    她目光所及,一朝重臣都在朝堂,如果--

    董丞相将皇宫围了,整个朝臣和皇室的人都成为瓮中的王八,一个都跑不了!!!

    越想越心惊,豆大的冷汗从季语白额头冒出来,洇湿了眉毛眼睫!

    董丞相难道--

    “皇上醒了!”福贵大叫一声,季语白感觉听到了天外福音。宝座上昏倒的皇帝悠悠转醒,刚刚闹哄哄的朝堂又安静不少。

    皇上虚弱朝着福贵说话,福贵含着眼泪点点头:“皇上说,她身子有所不适,诸位大人退朝吧。”

    季语白抬眸看向皇帝,与她交流了个眼神。浑黄的眼珠中,透出睿智的光,毕竟是久居高位的皇帝,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朝堂氛围的诡异。

    先离开皇宫是非之地,将人员分散开来,才是上上之策!

    “不可!!!”董丞相制止,声音刺破耳膜。

    季语白分毫不让:“董相这是何意?难道你要抗旨不遵吗?”

    董丞相语气不屑:“不敢,福贵扶皇上回宫休息!但其他人就先别走了吧,毕竟季小王爷贪墨一事还未审理清楚,这案件涉及皇室成员,就这样不了了之,岂不是让天下人质疑皇室的公正。臣斗胆请审理清楚后,再行离开。”

    “董相胆大包天哪!竟敢回驳皇上的话,难不成这一夜之间,朝堂姓董不姓宫玉么?”季语白道。

    “自然是姓宫玉,臣一心为皇室着想,秉公做事,得罪之处请皇上勿要见怪。”董丞相扯来大义当遮掩。

    季语白看眼朝堂外的门,门外是毫无遮挡的广阔天地。

    如今有皇上口谕,季语白与母亲相望一眼,双方都明了对方的想法--

    直接冲出皇宫!

    董丞相越要留她们在皇宫越是证实了季语白的想法,皇宫不安全。

    季语白哼笑一声:“既然这朝堂还是皇上做主---”

    那我先走一步。

    “报!大皇子入朝觐见!”太监尖利的嗓子划破了所有人耳膜。

    季语白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血色全无。

    他怎么会来这龙潭虎穴!?

    心跳如擂鼓,侧目看向大门,宫玉桑披着白光跨进大门,手中抱着一摞账本。他身旁还跟着蒙都尉,白灵,红竹,还有老账房!宫玉桑是来皇宫给季语白洗轻罪名的。

    可季语白一点都不想此时见到他,董丞相那边没打好主意,这个时候宫玉桑过来无异于增加她的麻烦。

    朝臣齐齐行礼:“参见殿下。”

    宫玉桑款款走来,给了焦躁的季语白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将账本抱着举过头顶,道:“母皇,这是季小王爷这些天在军营查账所得。金统领任职不过一年,贪墨军饷过百万,我带来了证人证据,请过目。”

    朝堂哗然。

    蒙都尉同上前叩拜,手中捧着一张画红押的纸,道:“吾皇万岁,末将入军营数年。前统领在时,兵将夏季两套衣裳、春秋季两套衣裳,冬日一套厚棉服。金统领挂职后,至今没采办过衣裳。还有军营的军械,长枪,盔甲,马匹损耗的都未进行补给,而军营伙食从一人一日四十五文钱降至一日十五文钱。林林总总数十项都在纸上,请皇上过目。”

    季语白上前接过宫玉桑与蒙都尉手中的东西,将他们分给旁边的官员看。她选人的时候,选的都是清流派或者与董相不合的人,大家窃窃私语。

    “这金统领胆子也太大了吧。”

    “真没想到才任职这么久,竟然贪了这么多。她要么多钱做什么?”

    “可苦了我们御林军的兵将了,那她还有脸说季小公爷贪墨的银钱。”

    “说不准,是想将黑锅甩给季小公爷脱罪呢!”

    ······

    金容已经被朝臣们鄙视的视线压得抬不起头,她盯着地面,缩着肩膀。

    季语白也没闲着,她走过去收齐不久前金统领递上的宣称季语白罪证账本,抱着账本走到钱庄老账房面前,摊开账目书页,指着‘季语白’几个字:“老奶奶,您帮我看看,这字迹有无问题?”

    老账房昏花的眼睛抱着账本看了又看,季语白有点担忧,这老奶奶是否找得出漏洞。老账房眼睛眯起,接着精明的光闪现,她吐出一口浊气,道:“这字迹是临摹的!”

    周云阳的母亲周侍郎是有名的清流,她听到后放下宫玉桑带来的账本问:“何为临摹?”

    老账房缓缓的用大家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有些不法钱庄用的伎俩!十多年前有放贷的恶霸看中了事主的商铺,但对方不同意转手,就会剪下事主签过字的字,用一种南疆产出的特殊墨水,照着事主写过的字一笔一划临摹上去,等墨迹干燥后这字迹与事主的字迹一模一样,谁也分辨不出。接着就凭着字据去找对方索要商铺,闹到官府也辨不出。老朽不才,曾今接触过这样一位南疆人士,她与我喝醉后说的。好在,这种墨水极为难得,只出现过几次就销声匿迹了。”

    一直未出声的郭柳冷静问:“这个只是一种说辞,那你如何分辨这字是临摹出来的?还是说你胡口瞎编。”

    老账房笑道:“你们看这些签过的字,是不是每个字的大小形状都是一样的?”

    周侍郎和镇国公还有季国公纷纷上前看,异口同声道:“果真如此。”

    季语白根本就不用看,因为她确定自己从没签过这些字,除非鬼上身了!

    “仅凭这个就断言太过牵强了,我闻言从小练字的莫小公爷,每次的写的字大小形状都是一模一样,人家总没用什么南疆墨水。”郭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南疆的墨水与我朝的墨水确实使用后看不出任何区别。”老账房气定神闲的说道。

    郭柳悄不可闻松口气,隐隐得意:“老奶奶,你这没什么凭据可不要乱说话,小心被拔了舌头。”

    季语白瞥了郭柳一眼,眼中含着警告,她转身朝着老账房道:“您见多识广,定然有旁的办法分辨。”她想了想道:“使用后没有区别,那入水后,烧着后,放一段时间后,是否会有区别呢?”

    老账房哈哈哈笑起来,引得郭柳心慌。老账房转头对着季国公道:“老季,您怎么回事啊?老说小王爷是个废物点心,我看她挺聪慧的呀。”

    季国公听到有人夸季语白心里也开心:“我那是谦虚,你懂什么。”

    季语白···

    老账房收敛住笑容,对着郭柳道:“将使用过南疆墨水的字投入水中,它的洇出不是墨色,而是深绿色。你们可剪下一两个字一试便知。”

    郭柳大惊失色。

    福贵端来一盆茶水,周云阳扣下一个字放入水中。水慢慢浸湿纸块,墨绿色一点点丝线般的从纸块中钻入水中。

    周云阳大声宣告:“账本上字迹乃是临摹所得。”

    她乃清流一派,在朝堂上素有威望,随口一句话都让人奉为圭臬!

    季语白感激的看周云阳一眼,周云阳闭了闭眼睛表示已知晓。季语白随即暴喝一声:“郭柳,你敢做假账诬赖我,来人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还有金统领、罗琴是非不分,助纣为虐即刻押往大牢听候发落!”

    “慢着!”董丞相声音穿破屋顶,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董相藏住愤恨的眼神:“仅凭一个没有来历的老账房一面之词就要定两个朝廷官员的罪也太过儿戏,此事疑点颇多。臣建议将押季语白、金容、郭柳,罗琴、老账房、蒙都尉入大理寺严加审问!”

    董丞相一口一个臣,却没有半分对皇帝的尊敬。更多的像只是一具用惯了的口头禅!

    狗腿子林咏君马上符合:“臣附议。”

    其余依附董丞相的官员,占朝臣中十之八九,齐齐跪地附和董丞相的话。

    季语白真的要呕死了,皇宫里的卫兵听董丞相的,朝堂里绝大多数官员听董丞相的,说不好皇宫里的宫人内侍也是董丞相的人。

    诺大的皇宫成了一座任由董丞相操控生死的孤岛。

    季语白: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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