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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六郡子弟

    豆卢老头儿一听……吓得亡魂皆冒:这闺女看上去乖巧可爱,实际上……真不让人省心啊。她不急着回去赴任,却要千里救情郎……
    转念一想:“管她呢。反正刚来的圣旨,我看了,上面没写让我押送这丫头回去。我乐得装糊涂。老头儿我明天就跑路。皇帝问起来,我就拿圣旨上的漏洞当护身符。我只管押过来,不管押回去。”
    老头儿回了房,一夜没睡着。天一亮,长安来的钦差向星眸一宣读圣旨,豆卢老头儿就一个鸭子加俩鸭子,撒丫子跑路了。
    钦差也是老狐狸。一见豆卢老头儿风紧扯呼了,钦差一琢磨:“我也别陪着这个闯祸精的小丫头。我也脚底板抹油。”他念完圣旨,来不及喝口茶,嗓子眼冒着烟儿,就溜之乎也。
    此时,暴雨已停,满地积水如池。星眸心急如箭,不顾身体病弱,买了烈马,与温暖撒日盖折路转向贵州,而后再奔云南。
    到了贵州,征途中收到金丝凯亚的传书。信里面说,已与阿意思汇合。原本幼稚的阿意思,居然成了河北群雄的盟主,如今满腹太公韬略。还说得到情报,邯郸十兄妹护着绝顶,千难万险,已在贵州。南诏的游侠,追杀而至,邯郸十兄妹已战死五人。
    星眸在疾驰的烈马上,挥笔写信,在信中,命令金丝凯亚等人,尽快找到邯郸五兄妹。
    此时此刻,绝顶也正在三十里之外的山路上,在奔驰的烈马上,奋笔疾书。
    相恋的二人,相隔不远,即将异地重逢,不期而遇。但是,这短短的路程上,杀机四伏,两人能不能活着重逢,还是未定之天。
    绝顶在奔马上,写的不是信。他写的是,南诏国王阁罗凤在公祭大唐死难将士时,说的一句话。
    阁罗凤说:朕所诛杀者,大国之敌,朕所哭祭者,义烈之士也!
    几个月来,因为鬼魂复仇事件,南诏人惊魂不定,阁罗凤只好改变策略,重新定性大唐烈士,公祭他们。
    邯郸十兄妹,已经战死五个。丛台将、回车巷,学步娇,都已经葬在异国他乡。
    绝顶此时,时疫已经治好,但身体极度虚弱,战斗力有是有,只比刚出生的小羊羔强一点儿。
    绝顶转身说:“几位朋友,我再重申一句,我不是良家子。你们犯不着为我拼命。”
    负荆罪火了:“小郎君,你看我们几个是白痴吗?你几次三番说你不是良家子。我们明白你的用意。你是不愿我们兄妹为你死、为你伤。小郎君,我们兄妹虽然是寒门,可仍然是良家子!良家子可不像恶家子那样没良心!你身上有良家子的家族传印。这个小印上,写着‘六郡良家,天水凌姓’。”
    罗敷女将桃花马向前一纵:“大哥哥,你有天水凌家的传印。你是六郡良家子。天水凌家在十六年前的浩劫中,家主凌寒衣,中了恶毒恶家子女人的奸计,被凌迟处死。凌家从此败落,一蹶不振。但再败落,再举家食粥,也是良家子,高贵的良家子!大哥哥不要自暴自弃!”
    这个传印,是凌迟串在银项圈上,偷偷挂在绝顶脖子上的。
    六郡良家子,是从汉代就崛起的。汉代时期,名将大多出自六郡良家子。当然,最大的名将,却是非良家子出身的牧猪奴卫青,和私生子霍去病。
    卫青和霍去病靠的是裙带。他俩是时代的异数。
    前面的桥,被山洪冲断了。众人下马休息,等待桥修好了,再过去。
    河对面,星眸走得太急,把温暖撒日盖甩丢了。她站在湍急的河水前,焦急地向绝顶这边看……
    她那双全世界最美的眼睛,高度近视,啥也看不清。绝顶就躺在对岸,她看不见。
    绝顶呢,身体虚弱,鞍马劳顿,睡着了。也没看到星眸。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
    后来,星眸放弃了,拨转马头,回去找温暖撒日盖去了。
    邯郸五兄妹坐看河水奔流,回忆死难的家人。
    这时,后面赶来一百多名唐朝士兵,带队的将军,是杨国忠的倒霉儿子杨曦。
    罗敷女惊喜,推醒绝顶:“大唐的将士,大唐的将士来了。”
    绝顶睡眼惺忪,听到是大唐的将士,无比的亲切。他坐起,正正衣冠,整整衣襟,等看到来人是谁,愣住了。
    杨曦做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原来是凌小郎君。久别,久别。辛苦,辛苦。听说小郎君混进征南大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返回故国。可叹可赞。”
    绝顶听了,受了感动。九死一生,回到故国,被好言安慰。他不能不感动。
    你不要笑绝顶愚蠢。处在他那个处境,谁都会对故乡水、故乡人,眼中含泪。
    杨曦问道:“凌小哥,你哭什么?”凌绝顶挣扎着站起来:“十万唐军,化作异地之鬼,李宓元帅为国捐躯!我听人说,十万男儿人头被割下,被做成了京观!”
    杨曦问随从:“京观是什么意思?”随从说道:“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凌绝顶痛哭不止。
    杨曦后退一步,向众人说道:“李宓丧师辱国,罪莫大焉!凌绝顶身为恶家子,混入良家子大军,勾结南诏,出卖唐军,致使我军战败,十万大军成京观,是可忍孰不可忍!哪一个上前,杀了这个卖国贼?”
    绝顶愤怒,骂了一句:“别指望坏人会起好心。”
    一百名唐军一拥而上,来杀凌绝顶。
    邯郸五兄妹用刀拦住。罗敷女单纯,不知道官军的德行,又自恃是女孩子,便上前说理。
    她说:“这位将军哥哥误会了。凌哥哥是天大的英雄。他不是卖国贼。他是良家子,不是恶家子。”
    杨曦出其不备,对着罗敷女的胳膊就是一刀。这家伙真坏啊,这么乖的小姑娘,他都砍。
    罗敷女挨了一刀,鲜血喷流,倒在地上。
    负荆罪大怒:“你不说理!”
    杨曦断喝:“把凌绝顶的同党,杀个干净!”
    五兄妹怒不可遏,死里求生,挥动手中刀,片刻之间,围杀者都化作他刀下的鬼魂。
    杨曦毫不心疼,冷笑道:“你们杀死这么多官军,还说你们不是卖国贼?待我取你们项上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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