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恩断义绝

    被关进流云仙宫的温闲身上的修为也被封了起来,这一去已经过了好久。
    至于多久,温闲也算不清楚,他总是睡着,只想在梦中与爱人相会。
    不过今日,他还是清醒了,醒了以后便再也睡不着。
    此时,他正带着手链脚铐,站在那一幅由龙炎帝君所作的淮苍帝君舞剑的画前,心里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与那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如此看来,在这也不算差,至少他还能与那个人的画像做伴,虽说是睹物思人,但最起码还有物可以睹。
    那药效要一个月才会过,也不知道一个月后,那算命先生会不会气坏身子,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哄好他…
    这么看,温闲又有些心疼起临渊来,他总是把话埋在心里,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他总是那样的孤独,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探……
    想到这,温闲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有性命之忧的人是自己,可自己却还在傻傻地为别人担心。
    临渊说得对,自己的头脑确实异于常人。
    他抬起头继续看着那画,仿佛正透过画与爱人对视一般,眼里尽是柔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
    温闲忙着睹物思人,他不知道此刻在长云殿内正发生着一件天大的事情。
    “你可真伟大,为了临渊来要温闲,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舍己为人?”祁墨望着站在大殿中间的景尧说道。
    在阿云他们找到景尧时距离温闲被抓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得知这个消息,景尧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青云。
    本想以帝君的身份将温闲直接从牢里带走,谁知道温闲根本不在牢里,而且几个城池的大牢他都派人去找了一遍,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这位千玄帝君只能再次来到长云殿,毫不客气地问华罗帝君要人。
    “我在查一个凡界组织,温闲知道很多关于那个组织的事情,所以我想把他带回去严加拷问,有问题吗?”景尧望着坐在高位上的人,眼神冷若寒霜。
    “严加拷问?”祁墨嗤笑,“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看我信吗?
    温闲宁死不说出临渊的下落,临渊又把天尊的剑法教给了温闲,那可是临渊昔日的弟子墨轩都未学到的。
    这么看来,他们的关系可不像是追随者这么简单啊。
    景尧,你就这么甘心来向我要温闲去成全他们两个吗?”
    他们确实相熟,熟到能清清楚楚的知道把刀子捅到对方的哪个位置会让对方更痛。
    既然这位捅刀子捅的那么厉害,那也别怪景尧无情了:“我冠冕堂皇,你难道不是吗?
    谁有本事让临渊活下来的,你我心知肚明,可你却还是要赶尽杀绝。
    祁墨,你怕什么?怕他夺了你青云之主的权?怕他又成为众神之首?还是说,你心底里有更隐秘,更自私,更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让我来猜猜会是什么吧,是什么不敢说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流逝,无法恨那个人,所以只能把恨撒在无辜之人身上的,内心吗?”
    话音刚落,祁墨忽然从那高位之上纵身跃下,拔出剑便指着景尧的喉咙。
    原以为景尧会做出反抗,可他却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带着冰冷的讥笑,望着眼前这位气急败坏的青云之主。
    他的眼神扫了一下停在喉咙前的剑,最终又移回到祁墨身上:“祁墨,别作茧自缚了,之前你说我怀着肮脏的心思,算的不君子,但我就算是小人也能大大方方地来救温闲。你呢?假公济私的华罗帝君。”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祁墨身上透着寒气,那双冷眸冰若寒渊,望着景尧时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吸入其中,并将其困住。
    他不同于他的冷,景尧则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本君是青云的帝君,与你平起平坐,你若杀了我,到时候青云动荡,我看你用什么来面见天下苍生。
    好了,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祁墨,你最好祈祷温闲不会死,否则你的那些心思,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华罗帝君,彼此留点余地,懂吗?”
    说完,千玄帝君拂袖而去。
    长云殿只剩下安静,华罗帝君的剑也落到了地上。
    他只身一人站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缓慢地转过身仰望着那高位。
    “来人!”祁墨用灵力将地上的剑吸起来,“把温闲带来。”
    很快,温闲便被带到了长云殿,他跪在中间,仰头看着华罗帝君。
    这一瞬,他忽然有些诡异地想象着,在三千年前,临渊是不是也如自己一样会在这里,等待着自己师父的审判。
    这么看来他俩确实很像,连命运都出奇的一致,只不过临渊是被冤枉的,而自己是一头扎进来的。
    “睡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清醒了,说吧温闲,临渊在哪?”华罗帝君坐在那高位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然而温闲依旧如被抓那天一样不卑不亢:“帝君,小神被关在流云仙宫多日,怎么可能还会知晓淮苍帝君到哪了呢?”
    “帝君?怎么,不认本君这个师父了吗?”
    闻言,温闲抬起头,望着华罗帝君的时候神情复杂,曾几何时,这只是他最敬爱的师父。
    可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师父,您最初成为帝君时,可有过什么宏愿?”
    华罗帝君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
    还没等华罗帝君回答,温闲便继续道:“我记得,我刚做您的弟子之时,我的愿望便是匡扶正义,那时候,我相信您所说的一切,相信临渊是恶徒,相信您在我兄长去世后,是这世上唯一疼我之人,相信您所做皆是正义。
    可后来我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所见到的那样,他根本没有谋反,而您…也并非这真的疼爱弟子。”
    “定他罪的人是天尊。”华罗帝君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可师父,那错误的、长期练下去会走火入魔的心法,不是您教的吗?还有,为什么您会和蝎尸殿的人在一块儿呢”温闲望着华罗帝君的眼神里带着渴望。
    他还是希望华罗帝君能给他一个可信的解释,哪怕骗一骗他也好。
    然而华罗帝君是不屑于用谎话来哄孩子的,只听他冷声道:“他是逆犯,我所做是为了抓逆犯,至于协助者是谁,这在抓到他之前并不重要。
    其次……”
    说到这,华罗帝君顿了顿,然后维持着他的威严,继续道:“青鸾一族心中依然念着淮苍之名,本君又怎么能全然信任你。”
    “所以师父,您是承认您勾结蝎尸殿捉拿临渊,承认您算计了弟子,哪怕结果弟子会死无葬身之地,您依然选择做了此事,是吗?”
    华罗帝君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这下,温闲算是彻底死了心,他苦笑起来,环视着这空荡荡的大殿,破罐子破摔般开了口:“青云是青云众神,青云终将托起日月,而那日月是天下苍生。
    这是青云初建时的信念。
    我想如今记得这份初心的人,恐怕也就只剩下他了。
    帝君,您所做有多少是为正义为苍生您心里清楚,反正巍巍皇权,到头来不过孤家寡人罢了,看看天尊便可知道。”
    “温闲!你知不知你到底在说什么!?”华罗帝君蹙眉望着眼前的温少侠。
    温少侠当然清楚他在讲什么,左右不过一死,他所想要做的也只是一吐为快:“帝君,您也别怪我背叛您,我不过是忠于青云,忠于心中所向之正义罢了。
    您所做既然与正义背道而驰,那我只能与您站在对立面了。”
    “所以你心中的所谓正义,是临渊?”华罗帝君此刻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而温闲却仍然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说着悖逆之词:“帝君,您知道你和淮苍帝君相比差在哪吗?
    他可以不留余地的传授课业,您能吗?
    他能救下昔日对手,并放下心中的成见以礼相待,您可以吗?
    他活着三千多年,却未曾踏入青云,未曾想夺取您青云之主的位置甚至连个神籍都不在意,假若换成您,您愿意吗?
    您不如他,他比您像人,也比您像神!
    他若死了,哪怕身负污名,但上古四神的神像犹在,功绩犹在,淮苍之名犹在,您若死了,又有谁会记得您呢?”
    “放肆!”华罗帝君盯着温闲。
    他的话的杀伤力不比千玄帝君的小,气的祁墨气息不稳,怒目圆视,仿佛下一瞬就会要了温闲的小命。
    而温闲说出这些话时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很快,华罗帝君长舒一口气,冷冷地下命令:“你很崇拜淮苍帝君是不是?那就把他所经历过的去经历一遍吧!
    他撑下了那三十六道刑,就不知道口口声声歌颂淮苍帝君功绩的你,撑不撑的下去了。”
    温闲不屑一顾地笑了,重重地磕了个头,便被人带了下去。
    大殿又一次回归安静,可祁墨心中并没有感到一丝平静。
    他坐在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上许久,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奏折。
    但也是无心看进去一个字。
    “来人,把温闲关在流云仙宫的事情散播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他的下属忽然有些迟疑:“您就不怕千玄帝君来将人劫走?”
    “如此明显的请君入瓮,千玄帝君自然不会来,我要等的,是另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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