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甲要抱着金蟾聚宝盆去烂柿豁,但白日去未免太过于招摇。
这金蟾钱多宝,现在背着七千二百枚金钱,镶嵌各种宝石三万六千个,满背大大小小的疙瘩,都是价值极高的宝石。
是这些既是财,也是债,是截胡的聚宝盆中阴魔的邪财所凝。
要建下金蟾庙,就是为了“洗钱”,将邪财洗作正财。
在家中吃罢晚饭,许母拉着许甲:“你身上真不能再穿好衣裳了?”
“财神爷是这么说的。”许甲无奈。
“那我便再给你亲自讨一回百家布,上次这件就破了。”
“破了也不要紧,现在不已经补上了么?百纳衣每破一次,再补上一次,都会增加莫大的法力,您一片慈母心,多少神通法术,都破除不得,我就穿着这件就够了。”
许母叹息:“你爹我知道,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我不顾他,我只顾你,我向来知道你不坏的,只是万万小心,不要好心办坏事,这世上许多事情,百口莫辩的,不是你坏,也变成了你坏的。”
“我也为你做不了什么,只能为伱多量量身,看看你长高了没,架子变大了没。”
“娘亲,你放心,我再如何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人心做的,人心修的,佛门说要放下,要空门,我是一万个不信的,不管将来走多远,我会记得这里的。”
许母落下眼泪来:“我没有拴着你的意思,男儿志在四方,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我也还不算太老,总能为你做什么的。”
许甲为许母擦掉眼泪:“泪是魂魄血,可不能再流了,我能到哪里去呢?我就治我们这块地,这里不能施展我的抱负,哪里能施展我的抱负?”
许母也明白自己失态了,抹掉眼泪:“主要是你爹要出门,我就想到你,你万一哪天要出去,这么一去,不知道多少日子,都怪他,跟你没有关系!”
许母咬牙又骂了几遍许志远,搞得许父在书房打了好几个喷嚏。
许甲哈哈道:“看来娘亲还是记挂爹的,娘你放心,我那两个小鬼,别的不行,监督一流。”
“谁管他了?”许母道:“他胆子小的很,不敢乱来的。”
许甲安抚了许母,亲自送着她回房。
许母忽然问道:“你给小红升了月例钱,是不是要收她做通房?这丫鬟我看了,手脚勤快,话也不密,只是嘴馋了一些,不算毛病,我做姑娘的时候也嘴馋,你要是有她照顾,我心里便放下许多。”
许甲连忙道:“娘诶!你饶了我吧,我还在长身体呢!”
许母道:“你也不小了,十六七岁,正是偷腥的年纪,我给你安排好,也免得你走上邪路子,外边的哪里有家里的好?”
“可千万别,小红是因为她学会了制五行丸,我给她涨的月钱,咱们是东家,她是一个丫鬟,娘你信佛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安排别人呢?”
“况且,爹怎么就没有一个通房的呢?您也是做妻子的,难道您就想着我未来娶妻了,她看着一个比自己提早过门,提前得宠的姨娘压着自己啊?那得多么后宅不宁啊?”
许母本还想劝,许甲搬出这套,她便无话可说了:“随你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说和了。”
许甲多亏手中握着清凉珠,才没有冒汗。
许甲出了门去,许母房中小红才出来,红着眼睛。
许母道:“丫头,你听到了吧,我是真心想说和你们俩的,可他不开窍啊,我刚刚哭也哭了,泪也流了,再大本事也没用了啊。”
“太太,这是我没有福气,不怪太太,少爷说的对,女孩儿还是要有股心气才好,我也不是那种钻营着要爬床的丫鬟,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家,将来也要清清白白的,明媒正娶了才好,怎么给人当个没名分的?太太要是再说这事,我要羞得去上吊死了算了!”
“可千万别!”许母道:“你既然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我内心歉疚得慌,这事本来就是我提的,结果叫你受这些委屈,难过,是我喜欢你喜欢得紧,才作这个主张,想要亲上加亲,现在既然不成,我再做个主,认你做个干女儿。”
许母道:“明儿,你拿个二十两银子,回你老家去,问问你爹娘,愿不愿意,他们都是闲不住的,我也没人说话,排解个闷闲,你跟着我,我们做对母女,等将来,为你准备一份嫁妆,风光给你嫁出去,也是不差的。”
“这哪成啊!我也不是贪财贪心的!”小红正急着呢。
许母就敲定了:“就这么说好了,再不许,我就恼了,这是好事,怕什么?我也不作贱你的,你还害怕我把你嫁给老头子不成?”
小红听罢,叹气道:“只我亲生父母会因为钱把我嫁给老头子吧,我在这里做事,可远比在家里体面许多,夫人怎么会害我呢?是我福气薄,只怕担不起。”
“哪里有自己说自己福薄的呢?福气都是自己积攒起来的,你往后就跟着我,免得这些下人说闲话。”
……
这边许甲要抱着金蟾聚宝盆走,金蟾叹气道:“我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真要离开了,还是舍不得的,大仙,我留一个小金蟾在这吧,还占着我原来房梁上的位置,运转财气。”
“这些小金蟾都是空心的,只吃不吐,要吐也是往聚宝盆里吐,哪里能让他们呆着这里。”
钱多宝叹气:“也是,这位置,还是等我回来,亲自坐镇,大仙,我走后,你可别点化第二只金蟾啊!”
“你放心,有你一只就够够的了!”
许甲抱着盆,在夜色中出行,不一会儿,坎阴五,被胡金花和黄琵婆两个联手捉了来:“大仙,这恩将仇报的小人给捉来了,它跟着邪神这么久,分明知道聚宝盆不是好东西,还来骗我们,亏得我们还给它上了谱!”
坎阴五大叫:“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冤枉啊!”
许甲道:“你说冤枉,送就信么?赏罚不明,我以后怎么管理你们这些仙家?此事虽因我内魔着起,却也和你脱不了关系,胡金花,扒了它的皮,再给它吃咒枣,它是百年老鼠精,只要不死,脱层皮而已,还是会自己长起来的。”
“冤枉啊!冤枉啊!大仙,没有皮,我会疼死的!”坎阴五挣扎起来。
“小妖也是被阴魔所迷惑啊!不信问问金蟾大仙,我体内也是有贪毒的啊!”
金蟾道:“你扒它皮做什么?我给直接吞到肚子里,最了当的。”
当下就把坎阴五吓得晕厥过去了。
许甲看它不像是演的:“扒皮就算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胡金花给了坎阴五一个巴掌:“大仙跟你说话呢!还装死,信不信让你真死了!”
坎阴五被一巴掌打得脑震荡,迷迷糊糊的求饶:“大仙请说,只要饶过我,我做什么都行的!”
许甲道:“你要把那些毛贼,懒汉,乞丐,都去托梦,就说烂柿豁有个财神,能够实现任何愿望,让他们带着香烛来上香。”
“啊?”
许甲道:“我正要开发烂柿山,正好这些人不怕脏不怕臭的,监督他们勤快些,也能发财。”
坎阴五没想到许甲竟然这样把人“骗进来杀”。
这些懒汉,毛贼,乞丐,但凡能勤快些,也不至于变成懒汉,毛贼,乞丐了。
许甲又道:“你上了我的谱,往后不论逃到哪里,我都知道,就算你毁掉谱也没有用,你若还是想要搞些小动作,下次就没有这样轻易饶过你了,对了,你既然有鼠子鼠孙数十万,便给我起到督察作用,哪里发生了什么邪事,第一时间通知堂上,哪里发现了长生教踪迹,也是如此,做得好了,少不了你好处,做得不好,再扒你的皮不迟!”
坎阴五听着能活命,连忙点头:“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大仙放心,我若再犯,不止扒皮,您便是将我喂猫,我也没话说的!”
许甲听了,才点点头:“胡金花,往后你还是做你的大总管吧,财神之事,交给金蟾来做。”
胡金花叹气道:“我就知道!”
当即拿出压钱来,金蟾见着这个老搭档,非常高兴,但还是没有收下:“这铜钱的财气,不足我现在千万之一,你拿着吧,你专门管穷人发财,我专门管从富人这里掏出钱来。”
“这钱是借命的凭证,也是结缘之物,你拿着就是。”许甲笑道:“我不是撸你的职,你且好好修行,修行才是第一要紧!”
胡金花一阵感动,收回压钱,将坎阴五放下:“这次许师饶你一次,我可饶不了你,我会盯着你的!”
黄琵婆这边道:“真人,我已经将黄木椿祖师的神像挪移到偏殿去了,现在供奉的是我们黄家堂谱,又和周边百姓修补了关系,答应了他们婚丧嫁娶,借他们碗筷,如今香火又恢复了一些,只是人手不够,只黄四郎,黄九娘两个成气候的。”
“这个不急,等着土地庙建好,会有私塾在里面,学生私塾里面上课,我许你们在法界之中听课,我会在那布置一番。”
“而且你们也不必黄仙狐仙分得太清楚,都是为我办事,有麻烦的事,大家一起帮帮忙,也是正常的。”
胡金花道:“是啊!我虽然道行不行,可最会教小狐狸了,你要是教不好,可以送来给我教!”
黄琵婆大怒:“你个丑货,就你会教!我就是不会的了?”
许甲也是无语:“这点小事也吵,你们也是冤家,走吧,别耽搁了,去烂柿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