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休了她！我说了，我娶平妻！”沈宸不甘心。
    叶凝霜和姜玉，他都要。
    谁规定侯爷只能娶一个嫡妻？
    沈老夫人低声呵斥：“胡闹！京城有头有脸的官邸，你看谁家主母是个商户之女？我看你是被姜玉灌了迷\/魂\/汤！”
    沈宸深呼吸一口气，冷漠道：“母亲，我意已决。明日金銮殿上，我会向陛下亲旨，同时迎娶凝霜和玉娘。”
    说罢，沈宸拂袖离去。
    沈老夫人气得直摁胸口：“糊涂！简直糊涂！”
    ...
    ...
    第二日天蒙蒙亮，上朝时间到了。
    沈宸穿上官袍，和一身靓丽红裙的叶凝霜登上马车，前往皇宫。
    叶凝霜心情颇好。
    她今日穿的是一袭大红绣金线鸳鸯罗裙，丫鬟还为她梳了飞云发髻，她照照铜镜，觉得自己美得惊人。
    以前在苦寒边关，她总是穿粗衣葛布，没有条件梳洗打扮。如今来到繁华富裕的侯府，她总算有点“人上人”的样子了。
    等今日皇帝赐婚，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侯门主母，一辈子锦衣玉食。
    叶凝霜心情颇好，又忍不住打量马车内的爱人。穿红色官袍的沈宸，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绝对是个才貌双全的良人。
    叶凝霜更满意了。
    “前面是淮南王的马队。”驾车的马夫小声提醒。
    叶凝霜娇躯一震。
    她迟疑地掀开车帘，清晨阳光熹微，来自越国的淮南王陆闻璟，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后跟着一队黑衣铁骑，正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淮南王身穿战甲，威风凛凛，相貌比沈宸还要优越。叶凝霜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酸涩。
    其实，她更喜欢淮南王。
    可惜淮南王对她爱搭不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沈宸。
    大概是察觉到叶凝霜的目光，淮南王忽然回过头，朝叶凝霜望了一眼，然后别开视线。
    “他...他在看我。”叶凝霜心脏砰砰跳。
    难道，淮南王心里还有她？
    沈宸察觉到叶凝霜的异样，温柔询问：“凝霜，怎么了？”
    爱人温柔的嗓音，让叶凝霜复杂纷乱的心思得到舒缓。她勉强扯出苦笑：“宸哥哥...淮南王他对我有情。今日在金銮殿上，我担心他会向陛下求娶我。”
    两国谈和，互相联姻。
    越国把公主送来，和太子殿下成婚；淮南王则是要迎娶一位齐国女。
    也许，淮南王想把叶凝霜娶回家。
    “莫担心，你是我的人。”沈宸将叶凝霜揽入怀里。
    就算淮南王提出，要迎娶叶凝霜，齐国皇帝也不会同意。
    毕竟，叶凝霜的价值太重要了，因为她会研制“火枪”。齐国的皇帝，不会把叶凝霜嫁出去。
    马车抵达皇宫门口，官员们纷纷下马车，陆陆续续赶往金銮殿。
    ...
    朝堂上，年迈的老皇帝心情颇好，他大加赞赏叶凝霜的功绩。
    并且老皇帝做主，把叶凝霜嫁给镇安侯沈宸，并且册封叶凝霜为诰命夫人，赏银千两。
    沈宸见时机成熟，准备再向皇帝求一个恩典，让他再次迎娶姜玉，最好再给姜玉封一个诰命夫人。
    可沈宸还未开口，穿战甲的淮南王走进金銮殿。
    身为越国王爷，淮南王陆闻璟没有下跪请安，而是客气地向皇帝行了个礼。
    “你就是淮南王？果真是威风凛凛。”老皇帝眯起眼睛，打量这位把齐国打得几近崩溃的淮南王。
    啧啧称奇。
    越国民风彪悍，百姓尚武，国富民强。
    反观齐国，靡靡之风席卷社会，官员骄奢淫逸，朝堂重文轻武，齐国的士兵们武力值不高。
    淮南王陆闻璟露面，那铺天盖地的煞气几乎让人战栗，这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王者。
    满齐国的武将，都被陆闻璟一人轻松镇压。
    “陛下，外臣代表越国与齐国签订停战协议。”陆闻璟浑厚嗓音，在朝堂之上震荡，“今越国公主已经送达，外臣也需择一女子。”
    叶凝霜的心脏再次砰砰跳。
    她一直觉得，陆闻璟才是真正的纯爷们儿，有勇有谋，武力值爆表，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叶凝霜不由得异想天开，如果陆闻璟真的强娶她，她也并非不乐意。
    “咳咳。”沈宸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叶凝霜的心思。
    自从淮南王露面后，叶凝霜美眸总是若有若无瞥向淮南王。这让沈宸很不爽。
    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心里居然还有野男人？
    龙椅之上，老皇帝兴致勃勃道：“朕没有公主，朝中最年长的郡主也才不到十岁。不过朝中大臣家里，多有适龄女子，改日朕派人把各家小姐的画像送给淮南王，你好好挑。”
    陆闻璟抱拳道：“回陛下，外臣已有心仪之人，本王已决定将她带回越国。”
    老皇帝眯了眯眼。
    淮南王来京城的时间尚短，没听说他和哪家姑娘有关联。
    莫非，淮南王也看中了叶凝霜？
    老皇帝笑盈盈道：“不知淮南王看中哪家姑娘？”
    叶凝霜紧张地攥着袖子。
    她紧张，心里又一阵阵愉悦。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有魅力，让这世上最优秀的两个男儿念念不忘。
    陆闻璟掷地有声：“外臣要迎娶江南富户姜家之女——姜玉。”
    朝堂瞬间安静。
    你说谁？姜玉？
    谁是姜玉...哦，有臣子想起来了， 难道是镇安侯府家的主母姜氏？
    “姜玉乃本侯的夫人，岂容你一个越国人觊觎！”沈宸勃然大怒。
    他万万没想到，淮南王居然看中了姜玉。
    姜玉是他沈宸的人，这淮南王简直白日做梦。
    陆闻璟冷笑：“昨日，姜玉和小侯爷已经和离。姜玉不再是侯门主母，男再婚，女再嫁，再合理不过。”
    沈宸恼怒：“别做梦！你休想娶她！”
    叶凝霜已经僵在原地，嘴角的笑容凝滞。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骁勇善战的淮南王陆闻璟，为什么会看中一个愚昧的下堂妇？
    她叶凝霜哪里不如姜玉？
    “肃静。”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清清嗓子。闹哄哄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老皇帝手指抚摸案桌，陷入沉思。
    老皇帝他听过姜玉的名字，那是个卑贱的商户之女，根本配不上侯府。
    如今，淮南王居然要娶一个下堂妇，简直——简直是大快人心！
    在齐国，淮南王的名气可不小，小儿啼哭，有志青年崇拜他的战功。若是淮南王迎娶下堂妇的消息传出去，淮南王的名声也臭了。
    老皇帝心里满意，他决定同意这门婚事。
    老皇帝：“宣姜玉觐见。”
    太监立刻领命。
    没一会儿，在宫门外等待的姜玉，走进殿内。
    陆闻璟看见她，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罕见地浮出笑容。姜玉朝皇帝行礼后，走到陆闻璟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
    对面的沈宸暗中咬紧后槽牙，看到姜玉和其他男人互动，沈宸的心像浸润在醋坛子里。
    “姜玉，你可愿意嫁给淮南王？”老皇帝眼里带着笑意。
    姜玉回答：“民女愿意。”
    老皇帝抚摸胡子：“甚好甚好！传朕旨意，封姜玉为云罗郡主，以郡主身份外嫁。”
    沈宸心如油煎！
    他忍不住走上前，拱手哀求老皇帝：“陛下——”
    可下一刻，老皇帝冷睿的眼神扫过来，沈宸后背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臣子哪敢挑战皇帝的威严，如果今日沈宸真的坚持再娶姜玉，恐怕整个镇安侯府都要遭难。
    沈宸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姜玉走上前，对老皇帝说：“陛下，民女还有一事，希望陛下做主。”
    老皇帝心情不错：“说。”
    姜玉道：“回陛下，民女当年携带巨额嫁妆，嫁入镇安侯府。五年来，侯府用臣女嫁妆填补亏空，已达三十六万两之巨。昨日与镇安侯和离，侯府压着民女的部分嫁妆，不愿意归还。还请陛下做主，让侯府一份不漏归还民女的嫁妆。”
    “民女代表齐国，前往越国和亲。若身上没有嫁妆傍身，恐怕在越国会无立足之地。”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皇帝大手一挥：“朕允了。传朕旨意，镇安侯府三日之内归还云罗郡主的嫁妆。”
    姜玉垂眸：“谢陛下。”
    沈老夫人啊，这些年吃了我多少钱，你就算砸锅卖铁也得给我吐回来！
    否则，就是抗旨，满门抄斩呢。
    上午的朝会圆满落幕。
    姜玉和陆闻璟双双走出皇宫。
    在皇宫门口，沈宸和叶凝霜拦住人的去路。沈宸眼里满是痛苦：“玉娘，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你明明那般爱我，怎会变心。”
    姜玉：“别乱说啊，我一点也不爱你，我只爱陆闻璟。”
    沈宸：...
    陆闻璟薄唇微扬。
    叶凝霜楚楚可怜，眸光望着陆闻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叶凝霜轻轻道：“淮南王，姜玉毕竟是下堂妇。您一代战神，娶一个下堂妇，怕是会引得世人诟病。”
    淮南王：“本王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姜玉就是姜玉，独一无二，举世无双，从来不需要在她身上打上什么标签。
    陆闻璟牵着姜玉的手，将姜玉抱上马，策马离去。
    皇宫门口，沈宸和叶凝霜双双沉默，内心都有不甘心。
    ...
    “要跟我回府？”战马上，陆闻璟搂着姜玉的腰，低声询问。
    姜玉摇晃手里的圣旨：“你带上一些士兵，咱们去镇安侯府搬东西——把侯府给我搬空！”
    陆闻璟露出宠溺的笑容：“好。”
    两人策马，前往镇安侯府。
    老皇帝专门颁布了一道圣旨，要求镇安侯府归还这些年克扣的嫁妆。
    侯府内，乱成一团。
    翠儿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嫁妆单子，指使小伙子们开始搬东西：“沈老夫人屋子里的黄花梨拔步床、酸枝三屏风罗汉床...还有那一套金丝楠木桌，全都搬走，这是我家小姐的嫁妆。”
    “二少爷屋子里的那套珐琅菊花纹碗、白玉棋子，二夫人屋里的紫檀木梳、描金鸳鸯纹路盒子，三少爷屋里的白玉手串、象牙镂花铜镜...都搬走！”
    翠儿心情极好，在侯府忍气吞声五年，今日总算大仇得报。
    沈老夫人气得差点呕血，她拄着拐杖大骂：“姜玉这贱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翠儿立刻垮下脸，冷冷警告：“老夫人慎言！我家小姐如今是皇帝亲封的云罗郡主！辱骂郡主，不怕满门抄斩——对了，老夫人你手里的小叶紫檀拐杖，也是我家小姐的嫁妆，来人，把这个拐杖拿走。”
    立刻有伙计上前， 一把夺走沈老夫人手里的拐杖。
    沈老夫人：...
    快气死了。
    翠儿翻看手里的嫁妆单子：“还有几百件嫁妆物件儿找不到了，我会折算成银两，让镇安侯府赔付。说真的，我从没见过像侯府这般无耻的府邸，吃我家小姐的、用我家小姐的、到头来还要休了我家小姐。”
    “好在苍天有眼，侯府容不下我家小姐这尊大佛。我家小姐要嫁淮南王呢——哎呀呀，淮南王当年亲手杀了老夫人的丈夫，真的好巧哟。”
    翠儿嘴巴特别毒。
    字字扎心。
    沈老夫人火气上头，呕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
    身边的王氏等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搀扶沈老夫人：“快去库房拿丹药，快！”
    翠儿大声说：“库房里的那丹药也是我家小姐的嫁妆！别乱吃哦！吃了要给钱！”
    众人：...
    等姜玉和陆闻璟赶到侯府，整个侯府已经空荡荡，翠儿恨不得把地砖都撬走，一根毛都不留给侯府。
    “小姐，王爷。”翠儿欢欣鼓舞跑过来，“嫁妆只拿回一小部分，还有部分被沈家弄坏了、送人了。我算了算，侯府总共该归还我们37万五千两银子。”
    侯府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
    姜玉看了眼恢弘壮丽的侯府院子，勾唇：“让沈老夫人把侯府的宅子抵押，加上沈家的田庄地产，应该够了。”
    翠儿热情洋溢：“好嘞！我就去办！”
    有皇帝的圣旨在，侯府只能乖乖掏钱，抵押房产地产。
    沈家失去宅子，失去田庄地产，失去奴仆佣人，只有个空空的侯爵头衔。
    这些年来，沈家的人已经习惯了过骄奢淫逸的日子。以后，恐怕再也过不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