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熙5

    她放开了我,甩了甩手,仿佛要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看来是等不到了,你!过来!向前走!不要回头!”
    我麻木的听从瑞文的指示,向前走去。
    身后,树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她又爬到了树上。
    我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就像小皮和美芽一样,她抓到了我,但没有杀我,而是要用我,来引出卡尔玛。
    等找到卡尔玛之后,我就没用了......
    我不能让她找到卡尔玛!
    不光是为了卡尔玛,也是为了我自己。
    只要一直都找不到,那是不是,我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我瞥了一眼前方树干上的标记,然后毅然决然的走向另一条没有标记的岔路。
    天渐渐黑了,身后,盔甲摩擦树叶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可是我不敢回头,生怕身后是那把闪着绿光的符文大剑。
    许久之后,身后的瑞文终于开口:“停下!向左走!”
    她果然一直跟着我!
    一紧张,我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瑞文的催促声便紧随其后:“不要停下,快走!”
    我只好听她的话,左转之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眼熟的树洞。
    瑞文从树上跳了下来,查看了一下树洞内的干草,又看看早已熄灭的火堆,扒拉了一下旁边的鱼骨,失望的叹了口气:“果然没回来。”
    她看了眼天空中的明月,将我丢进树洞后,才靠着洞口坐下。
    她宽大的盔甲,死死挡住了洞口。
    我想要离开,一定要推开她才行。可我手边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唯有一把小匕首,也早就被她丢了。
    况且......她这盔甲,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连个缝隙都找不到,想要伤她,徒手根本不可能。
    轻微的鼾声传来,瑞文似乎睡着了。
    我......要不要动手?
    只要将她推倒,然后掐住她的脖子......可是比力气,我真的可以比得过她吗?
    瑞文可是能穿着重甲提着大剑跳一人多高的存在......
    我胆子小,在犹豫中,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就在我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瑞文问我:“还不动手吗?”
    我瞬间清醒,她刚才是在诈我!
    我将身体又向后缩了缩,彻底放弃了趁她睡觉偷袭她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又被她提起来,这一次,她没有让我走在前面,而是将我扛在背上。
    她的行进速度要比我快的多,身边的树木在飞速的倒退,让我有点诧异,她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沉默着看向她走的方向,祈祷她不会找到卡尔玛。
    但渐渐地,我就发现了不对。
    这是......出山的路!
    她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等到远远的看到诺克萨斯大部队的时候,我终于崩溃了。
    “杀了我!杀了我!”
    我挣扎着,她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的剧烈的挣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让我成功从她身上掉到了地上。
    我翻滚着,向后爬去,企图逃走。
    “怎么了?”瑞文还是不太理解我的反应:“好好的,发什么神经!”
    她又抓住了我,还将大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但这次,我毫不在意,反而用自己的脖子狠狠撞向她的刀刃。
    如果就这样死去就好了。
    那样就不用再经受接下来的折磨了。
    可惜,瑞文不给我这个机会,几乎是撞上的一瞬间,她将刀撤走,锋利的刀锋只在我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渗出了几滴鲜血,如果不管,大概几分钟就会愈合。
    “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说......你害怕严刑逼供?”
    瑞文的眼中,又一次带上了鄙夷。
    我没有办法解释。
    在她眼中,我懦弱,胆小,还爱撒谎,不论我说什么,恐怕她都会认为,我因为恐惧而欺骗她。
    况且,我也不想解释。
    那些污秽不堪的回忆,潜藏在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它们每一次暴露在阳光下,都意味着我的心再一次被撕裂。
    这太痛苦了。
    人生为什么要充满苦难,能不能给我点甜啊。
    只有一点点也好。
    求你了,妈祖,救我......
    我呢喃着她听不懂的语言,瑞文只当我是被吓疯了,不再搭理我,只是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了军营前。
    “瑞文将军回来了!”
    “将军好!”
    “将军这边请!您的帐篷在这边!”
    ......
    无数恭维声,问好声,瑞文只是轻轻点头,跟着引路的小兵来到她所属的帐篷。
    “哑巴!看好他,我去找元帅。”
    瑞文说着,将我甩在角落里,然后离开。
    从进军营开始,我就吓傻了,不敢说话,不敢抬头,也不敢看四周的人。
    由于我是被瑞文抓着头发拖过来的,散乱的长发遮挡了我的面容,让我稍微有一点安全感.....
    他们没有在意我,也没有窃窃私语和哄笑声,
    他们......是不是没有看清我的脸?
    会不会......他们以为我是男人?
    这样想着,在瑞文走后很久,我偷偷抬起了头,看向营帐中瑞文所说的“哑巴”。
    这一看之下,原本死寂的心,再一次有了希望。
    “爸爸?”
    我轻声喊道。
    原本正在打扫的男人猛然冲到我身边,拨开了我的长发。
    “闺女......你......”
    久违的家乡话。
    我的妈祖,又一次保佑了我,让我在这人间地狱见到了亲人。
    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我大概向爸爸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安慰道:“别害怕,闺女,瑞文将军......”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复杂,尽管我没有将我的过往经历全部坦白,但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了解我的人。
    那些我说不出口的话,他甚至不需要看我的表情,只听我的语气,就都明白了。
    “瑞文将军是个很正直的人,她......只会将敌人杀掉。”
    对我而言,被杀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但爸爸又说:“我不会让她杀了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都是瑞文将军的仆人,我会向她求情......”
    其实我们都知道,就算是爸爸求情,我生还的机会也无限接近于零。
    我们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和爸爸都有些接受不了,明明我们刚刚才找到对方,却马上就要天人永隔。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本以为等瑞文回来,就会送我去残酷的刑讯室,但谁知,来的不是瑞文,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穿着和瑞文同款盔甲,但身材要高大的多,武器也比瑞文的符文巨剑更具有威慑力——一柄巨大的斧头。
    “哑巴!过来!”
    父亲唯唯诺诺的过去参拜,他在害怕。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本身就害怕这个男人,还是害怕对方将我杀掉。
    亦或是,两者都有?
    “还有你!也过来!”
    我?
    我下意识的低头,我原本的皮甲早就破烂不堪,爸爸心疼我衣着破烂,便把他换洗的衣服给我套在外面,此刻的我看起来,和作为仆人的爸爸,没什么两样。
    我还在愣神,爸爸已经焦急的将我拉了过来,一边用手比划,一边“阿巴阿巴”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瑞文恐怕还没有说明我的情况,这个男人以为我和爸爸一样,是瑞文的仆人,便急忙和父亲站在一起,微微躬身掩盖女性的特征,假装自己是个驼背。
    “瑞文真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要。”
    他嘟囔了一句,又命令道:“跟我过来!”
    我和爸爸便低着头跟他走出营帐,外面,已经站了很多人。
    爸爸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在侧头看了看我之后,突然又释然。
    “这样也好......”
    “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
    站在他身边的我。听到了这两句话,但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比不上你,指的是我吗?
    可我从来不是爸爸所偏爱的那个。
    我一直都明白。
    他更喜欢弟弟。
    如果弟弟先出生,那就没有我了。
    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上学的名额给弟弟,没关系的,让我豁出命供养弟弟,也没关系的,只要他们别抛弃我,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所以这个“比不上你”,指的一定不是我。
    我们被带到了营地出口,那个高大的扛着巨型斧头的男人随手拉过一个人,指派他当小队长,指了一个方向,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小队长什么也没说,带着我们这百十号人,就开始向之前所指的方向行进。
    一众穿着盔甲的人,唯有我和爸爸,穿着仆人的衣服,既没有武器,也没有防具。
    “哑巴,你旁边这个是谁?怎么没见过?”
    离营帐远了,这些人才开始慢慢有了说笑声。
    爸爸挡在我的面前,又一次开始了焦急的比划。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瑞文将军可真善良啊,不光救你这个哑巴,连个驼背都愿意留下来。”
    “是啊是啊,要是德莱厄斯将军,肯定当场就杀了。”
    “也不一定,德莱厄斯将军也有可能把他们扔监狱里给行刑官当玩具。”
    “说起行刑官......那位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听说上次送过去的战犯,一天就全没了!”
    “全没了?嘶......那可是三百多人!一天?”
    “那可不!我跟你们说啊......”
    话题渐渐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行刑官身上。
    爸爸见他们没再关注我,也悄悄松了口气。
    我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爸爸,但周围都是人,我怕暴露身份,只能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说八卦。
    “......行刑官的本事可是跟德莱厄斯将军学的,那准头......没的说!”
    “准头?”
    “你不知道?”
    “什么啊?”
    “你可真是个土包子!我跟你说,行刑官的斧头啊,可不是拿着挥砍的,那斧头......会飞!”
    我听的不可思议,会飞的斧头?
    心里不由开始联想,之前那个男人,也就是他们称之为“德莱厄斯”的将军,他那把比我还高的大斧头,长出翅膀,飞在天上......
    不不不,这太可怕,也太过猎奇了!
    我赶紧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斧头怎么可能会飞?”
    “就说你是土包子吧!行刑官大人会扔斧头!他每一次扔斧头,都会命中一个人的头,然后再飞回行刑官手中!”
    “对对对!我看过一次行刑官的处决现场!那斧子飞的,可漂亮了!”
    “你看过行刑官表演?你可真有钱!”
    “行刑官一场处决门票,已经炒到五十金币了!”
    看来这个行刑官,还是个明星。
    不过,诺克萨斯还真是......令人作呕。
    他们根本不把人名命当回事,反而虐杀取乐,连平民都习以为常,可见他们整个王国的作风,都是残忍无情的。
    没有营养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
    小队在队长的示意下停止前进,然后就地休息。
    有人去附近打猎,有人在周围巡逻,还有生火做饭的,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最耗费时间和体力的砍柴,就交给了我和爸爸。
    我们也终于有时间独处了。
    离开人群,我刚想说话,爸爸轻咳了一声,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瞬间明白过来,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一直到走了很久之后,他才说道:“好了,已经走出他们的巡逻范围了。”
    我松了口气,问道:“爸爸,他们为什么叫你哑巴。”
    爸爸难得尴尬了一下,说道:“爸爸老了,学东西慢,到现在也不太会这边说的什么鸟语......我怕他们看出什么,就一直假装不会说话。”
    我明白了过来。
    爸爸真是太聪明了,不会这里的语言,就装作是哑巴,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隐瞒自己的信息,是最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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