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唐潇染有些想不明白,但她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思来想去,应当是跟二皇子的身世有关,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第二个要杀二皇子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唐潇染倒是没多少兴趣了,皇家事她不愿再过多的掺和,左右二皇子是从小被刺杀到大了,想来他自己也习惯了,那自己就更别管了。
    思索间唐潇染注意到有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搜寻着,却发现正是二皇子盯着自己看。
    见唐潇染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二皇子也不避开,反而对唐潇染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唐潇染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地回了笑脸,随即又低下头去跟谢阮清聊天。
    二皇子收回视线,安静地坐在其他几位皇子中间,手指无意识地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低垂着的脸上渐渐浮上笑容。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唐潇染喝多了果酒有些尿意,她跟谢阮清打了声招呼后便和双盼往外走。
    在路上随意找了个侍女带路后,唐潇染观赏起周边的景致,不得不说古人的能工巧匠果然有许多奇思妙想,每一处景致都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美不胜收。虽说前世唐家祖宅也是类似古代的府邸,但完全不能和现在的府邸相提并论,不说公主府,就连她自己的县主府都要比前世的祖宅好看上许多,毕竟是经历过岁月的屋子,又不像古人那样有百来号下人每日打扫,自然保存得差点意思。
    如厕完出来,唐潇染刚穿过一条小道,便在尽头看到了一名蒙面的男子双臂抱着剑站着。
    唐潇染心生警惕起来,双盼站在唐潇染斜前方同样是满眼警惕。
    那蒙面男子看到唐潇染走近,抱着剑的双手放了下来,说出的话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家殿下想请县主一见。”
    摆了殿下这个身份出来却不愿意说自己是谁,想来是不希望唐潇染拒绝的。
    唐潇染没有拒绝,跟着蒙面男子一路走去。
    走到僻静处,领路的蒙面男子忽然消失不见,唐潇染转身看去,只见二皇子站在自己身后。
    “见过二殿下。”
    唐潇染屈身行礼。
    墨雎洲打量着唐潇染的面容,笑道:“本王不常出门,却经常能听到县主的名号。”
    “二殿下见笑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唐潇染低垂着眉眼,心中思索着墨雎洲来找自己的目的。
    墨雎洲摆手:“皇城救驾,又救了六弟,怎么能算是小事,县主过谦了。”
    唐潇染笑道:“殿下听说得不少。”
    “还是县主有本事。”
    “殿下。”唐潇染收敛了神色,“您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听说县主的名号很久了,心生好奇,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殿下兴致真好。”
    “每天待在宫殿里也是没意思,突然看到县主这样有意思的人,自然多几分兴致。”
    “是臣女的荣幸。”
    “如果县主不介意,以后我想我们可以常走动,正好本王的府邸就跟县主隔了两条街,虽然不常住,但若县主同意的话,那我住进去也没什么。”
    “那照殿下所言,臣女是不得不介意了。”
    “此话怎讲?”
    “殿下也知道自己容易遭到刺杀,所以常住宫中,甚少住在宫外的王府上,若是臣女今日真的应下了殿下的要求,说难听些,若是殿下不慎丢了性命,第一个牵连的便是臣女,臣女还不想跟着一起掉脑袋,所以殿下这个要求,臣女不能答应。”
    墨雎洲叹了口气:“还真是怕死啊。”
    唐潇染面不改色:“没人不怕死,就连殿下也是怕死的不是吗?不然也不会为了躲刺客住在宫中。”
    墨雎洲有些诧异地看向唐潇染,眼里带了几分欣赏,说出的话里却带了几分威胁:“你说的话很大胆。”
    “臣女不得不大胆。”
    唐潇染抬头直视着墨雎洲。
    两人对视了几秒,忽然墨雎洲笑了起来,唐潇染蹙眉不解地看向他,却见墨雎洲笑了几声后才对她小声道:“你很有意思,博平县主。”
    唐潇染没有出声回答,不知道墨雎洲是几个意思。
    “希望我们能再见。”
    墨雎洲抛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唐潇染站在原地,眉头深深皱着。
    双盼上前走到唐潇染身边,问道:“小姐,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潇染也被墨雎洲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但经过刚才的交谈,她可以确认墨雎洲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他的城府唐潇染也看不破,甚至无法理解他突然的行为。
    “不管了,总之皇室的人多防着点就是了,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听到唐潇染这么说,双盼点点头。
    两人回到宴席时,一名别国的使者走上前来对皇帝行了礼,朗声道:“吾是齐国的使者,今日见到大虞的公主如传闻所言出落得亭亭玉立,与我齐国的女子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风味,太子殿下对大虞公主也是倾心已久,今日特此来为我家殿下提亲。”
    唐潇染眼神紧盯着那名使者,看来槿淮算得果然很准,真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坐在上首,面色不虞,他沉声道:“今日是安儿的及笄礼,提亲之事为时尚早,齐国使臣未免太过着急了。”
    像是早就知道皇帝会这么说,那使臣也不气馁,从袖中掏出一个方盒递给站在一旁的张公公,张公公检查没问题过后呈上给皇帝查看内容,只见皇帝从方盒内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张细细地看了起来。
    唐潇染的目光转向一边的墨临安身上,只见她紧紧地贴在墨屿礼身边,目光紧盯着皇帝,眼神中流露出慌张,墨屿礼感知到墨临安的害怕,伸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大堂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着皇帝看完内容后的态度。
    片刻后,皇帝收起纸张,问道:“这纸上所写,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这也是我们齐国对迎娶公主的诚意,想必大虞皇帝也看到了吧。”
    听着齐国使臣话里的志在必得,唐潇染心里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齐国与大虞是并列的大国,两国之间常有纷争,只是事情都不大,因此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说退是不可能退的,打又打不过,所能做的只能是往两国的交界处多派些将士守好边关。
    早些年前皇帝想过和解,签一份和平的协议书,可派出去的使臣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齐国皇帝让他带回来的话是:“两国之间的将士打打闹闹而已,谈什么和谈不和谈的,大虞皇帝应当放宽心才是,太过敏感有失两国之间的情谊。”
    这番话说得无赖又霸道,既不肯承认两国之间的纷争,也不肯签和平书,末了还要说大虞皇帝是个敏感肌,谁听了都要骂上两句。
    即使这样,皇帝也没了办法,只能多派些人手往边关去。
    “父皇……”墨临安上前跪在皇帝脚边,眼角含泪,想让皇帝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一圈,可最终碍于齐国使臣在场,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眼前默默流泪,梨花带雨的墨临安,皇帝心中也是多有不舍,墨临安从小在他跟前长大,是他唯一的女儿,几个哥哥对她也是多有疼爱,随着墨临安渐渐长大,她也变得聪明伶俐,常常能逗得自己开心。
    原本皇帝打算等及笄礼过后,为墨临安挑一户安稳的人家嫁过去,皇室大计,少一个女儿的作用也没什么影响嘛,可现在……
    看出皇帝的犹豫,墨屿礼立马跪在皇帝面前:“父皇三思,临安她不过十五,方才及笄,而齐国的太子却有二十余岁,且齐国人生性霸道,骄横无礼,若临安嫁过去,是绝对没有好日子过的啊父皇!求您看在临安从小在您膝下长大的份上三思!”
    此话一出,齐国使臣面露不悦:“信王殿下这是何意?我齐国风土人情虽说养得我们子民性格直爽了些,可也不至于扯上骄横无礼这四个字吧,依吾看,想是传言说得太过夸张,事实并非如此,公主若是嫁到齐国定然不会受委屈,嫁给了太子殿下便是太子妃,是未来的齐国皇后,吾等自然是要奉为座上宾的。”
    “使臣说笑了,齐国的风土人情虽说不至于扯上骄横无礼,却也是令人不敢恭维的,信王也是忧心妹妹,兄妹情深,想必使臣也是能理解的。此事太过突然,朕要好好思量一番,不如使臣先回齐国,等朕思量好了,自然会修书一封送去齐国。”
    说话间,大堂旁的禁军已经开始请宾客们出去,想来是这种事不方便拿到明面上讲,唐潇染也不可避免地被请了出去,她心中始终放不下临安的事,此事没有一个结果她也无法安寝。
    思来想去,唐潇染决定明天再来公主府问墨临安。
    回府的马车上,槿淮坐在马车的另一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我劝你歇了想阻止和亲的这个念头。”
    “为何?”
    “此事已板上钉钉,若是我没算错,明日你去公主府一问,必然是同意和亲的结果。”
    唐潇染眉心紧紧拧着:“我不懂,齐国到底开了什么条件,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将公主嫁了出去。”
    “自然是能让皇帝心动的条件,对他的江山社稷都有好处的条件。和亲就是一场买卖,卖的人将物品养得好供人挑选,买的人出足够的银子便能买下物品,这场交易双方都满意,没人会在乎物品是怎么想的。”
    槿淮的一番话让唐潇染沉默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无力感。
    这个时代以女性为卑的观念已经刻入骨髓,她有心改变,却无力实施。
    若要挑起女性独立,自尊自爱的旗帜,就等于跟皇室叫板,等于与全天下人作对,唐潇染不敢想到时她会陷入何种境地,可她清楚代价远远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见唐潇染难掩脸上的失落,槿淮话锋一转,扯开话题:“话说你怎么不留在公主府?公主不是还有礼物要送你吗?”
    唐潇染没了心情,道:“明日去了再说吧,现在什么礼物都比不上这件事重要。”
    槿淮摇着扇子,劝解道:“你不过也只是一介凡人,又不是观音菩萨,怎么能面面俱到,事事周全,有些事无法改变就该顺应天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幸与不幸都是命中注定,轻易无法更改,你应该把心放宽些。”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唐潇染话里透着无力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因为如此,我的观念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才会这么令我感到窒息,这种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真的会将我摧毁,也许不久后的将来,我也会变得跟这里的人一样……变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的未来谁都不知道,无人可以知晓,可正因为如此,你的人生才有无限的可能性,轻易言败,不是你的风格。”
    “说得倒是轻巧,那照你所言,我应该无视皇权尽情干我想干的事?”
    “如果你觉得活腻了的话,可以一试。”
    唐潇染无语凝噎,她叹了口气,看着街上的景象在慢慢往后退,她闭上眼慢慢感受着街上的烟火气,小贩的叫卖声,妇人买菜的讲价声,小孩的欢笑声,这些声音在唐潇染的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画面,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得到短暂的休息,不到片刻唐潇染便睡了过去。
    看着唐潇染熟睡的面容,槿淮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他摇着扇子,一手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细细观赏着唐潇染的面容。
    平日她睁眼时,那双紫瞳总是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容貌,如今没了紫瞳的震慑,安睡的模样却透着几分乖巧,像一只小猫。
    槿淮伸手拿起茶盏喝下一口茶,嘴角带笑。
    真是不枉他来京城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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