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

    晌午将至,安平带了些吃食准备去将军府寻南宫焱。长乐府和将军府离得不远,他便走着前去。

    今晨他与沈岳的一番闲聊,让他想通了许多事。安平暗自下决心,摆在眼前的这个难关他定要去闯一闯,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可保心中无悔。

    当安平行至将军府,见红昭正在堂内摇着扇子喝着茶,很是惬意。

    “红昭,将军呢?”

    红昭见来人是郡王,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施了个礼。

    “殿下,将军在书房办事。”

    安平也不着急,与红昭攀谈起来:“何事如此重要?”

    “这事可轻可重,前两日驿差快马加鞭将青州各县武考名册送至府上,因着将军忙于操办喜事,名册的事儿便未及时呈于她。”

    红昭余光瞄见阿福手中的食盒,心中了然,懊悔地轻拍自己的额头。

    “是红昭多嘴,不该在今日和将军说及此事。”红昭梗着脖子,朝着书房提高音量道,“将军真是不解风情,才将成婚就冷落了郡王,属实不该。”

    此时红昭还不知内情,只当是将军一心处理公务罢了。

    安平又增添几分舒心:“红昭也还未用午膳吧,既然遇上了便一起吃,这饭菜多带了些。”

    “瞧我这记性,我还得去趟演武场,看时辰快赶不及。”

    安平心知红昭是找借口离开,也就由着她离去。

    红昭忙不迭地往外走,行至一半又折回来,小心翼翼道:“殿下莫气,将军她本性如此,大抵还未适应,请多给她些时间。”

    安平含笑,向红昭颔首。

    一下不见了红昭的身影,阿福立刻噘着嘴嘀咕道:“明明是将军故意冷着您,红昭姑娘还替她敲边鼓,您就不该给她送饭。”

    “此事我另有打算。”

    书房外,天冬如往常一样守在门口,见安平前来,他施礼后自觉地往一旁退去。

    安平接过阿福手中的食盒,并让其也留在门外。

    南宫焱正翻看着名册,她已知晓安平来此,毕竟红昭那一嗓子声如洪钟,但凡无耳疾者皆能听见。

    安平神态自若,心平气和道:“妻主该用午膳矣,再忙碌也得先填饱肚子。”

    “昨夜我与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南宫焱头也未抬,淡然问道。

    “妻主所言字字句句皆入我耳中,既然立约,我亦是有其他条件的。”

    安平将饭菜摆置于榻上的方桌,而后他面带微笑,双手执筷对向南宫焱。

    南宫焱便不再反驳,随手放下名册,起身去用膳。她若说不饿反倒显得矫情,不如大方地领情。

    “这饭我也吃了,殿下有何条件请直言。”

    “昨日之事确实重大,但终究还未有确凿的证据。”安平为南宫焱沏了一盏茶,不疾不徐道,“你我眼下成婚已是定局,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必然得以妻夫身份示众。我会配合妻主,反之妻主亦得配合我所需,至少得维系好表面的妻夫和睦。”

    “殿下言之有理,只要所提需求合理,我南宫焱自当全力配合。”

    “世人皆道南宫将军通情达理,还真是如出一辙。”安平抿了口茶,也不再绕弯子,“白日里你若在家,需与我做一对正常妻夫,莫让家人看出端倪。待到晚上,妻主得入我的寝室,届时你睡榻也好,睡侧房也罢,必须得维持一个月。”

    南宫焱不假思索道:“殿下这些条件,我无异议。”

    她的答复结果在安平的意料之中,成大事并不能一蹴而就,要从轻巧之事做饵循序渐进,尤其是面对南宫焱,步步紧逼只能适得其反。

    “三日后回门,还劳请妻主上些心。”

    “定会让殿下满意。”

    二人各怀心事,相视而笑。

    经过一番慎重交谈,他二人是一同回的长乐府。

    沈岳见他俩肩并肩而行,且相谈甚欢的模样,本是悬着的一颗心便有了着落。在沈岳看来,妻夫相处哪有顺风顺水的,总会有些许摩擦。

    “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厨房已将晚膳备好。”沈岳甚是愉快,还向南宫珏使着眼色,仿佛在炫耀他出手定能成事。

    南宫珏自然也是欢喜的,家和才能万事兴。她南宫家身居高位,前方朝堂凶险需步步为营,家宅作为后方,安宁祥和方可不落人口实。

    趁着兴起,在座几人商谈回门礼之事,席间欢声笑语频出,气氛融洽真似一家人。

    安平口中的三日后回门,实则只剩两日而已。在这两日中,南宫焱确实言行一致,与安平同进同出,宛如寻常恩爱妻夫。

    回门当日,南宫家又是一阵热闹非凡,随着爆竹声起,南宫焱携安平进宫谢恩,此番南宫家亲眷亦需同行。

    天家对此也是极为重视,在内廷举行盛大的宴会用以宴请亲眷。朝中各级官员则在外廷一一为新人以表恭贺。

    宴会期间,安平和南宫焱接受长辈、皇姐们及其他至亲的祝贺,你来我往,大家相谈甚欢。

    因着山黄纸事件的缘故,南宫焱对三位公主的言行尤为关注。

    大公主华昱待人接物颇具帝君的风度,表现得相当稳重,无可挑剔。二公主长宁性情豪放不羁,虽然她平时说话大大咧咧,但遇上正事儿可一点都不含糊。而三公主在他人眼中被定性为纨绔女子,素来摆着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实则深不可测。

    南宫焱与她们言来语去,从家常话谈到当下时事,此番情形使安平心生疑惑。

    “妻主今日当真是尽心尽力,莫非连带着我的三位皇姐皆在你的猜忌名册上?”

    南宫焱当即一怔,私以为安平得知她在查公主,而后才发觉是自己多虑。

    “殿下应是比我更了解你的家人,她们大都为深于城府、工于心计之人,我若不入戏,怎能掩人之耳目。”南宫焱与旁人应酬的同时还不忘打趣他,“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会食言,倒是殿下可得装得像一些,别露了马脚。”

    安平眸色晦暗,喃喃自语道:“我用不着作伪。”

    他心神不定,直至南宫焱拉扯他的衣袖,安平才瞧见玉美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

    “阿爹!”安平脱口而出,忽觉在宴上这么喊不合礼数,改而施礼道,“三君父。”

    南宫焱亦随着安平一同施礼,唤了声三君父。

    此为南宫焱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玉美人,前后两次相隔几月,她依旧察觉到了玉笙的变化。

    玉笙回之以微笑,免了他们的礼,虽未多言但少了许多抵触之意。他与新人对饮一杯清酒,随后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与你阿爹的误会解开了?”南宫焱将空盏置于食案上,又添满酒。

    “目前看来,应当算是解开了。”

    安平望着手中的空盏发怔,与其说是父子间的误会解开,不如说玉笙与他自己和解。玉笙年少时凭借才貌名闻南陵,他本可如鸿鹄翱翔于天际,而今却成了笼中的金丝雀,遇上姚均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劫数。

    “南宫焱。”安平若有所思,试探地问道,“若我非天家之子,我们之间是否也能少许多误解?”

    安平方才问出口,只见南宫焱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与此同时有个小人儿忽然从两人中窜出,猛地扑在他身上。

    “郡王姑父,你怎么不陪晓婉玩耍?”晓婉双手紧紧抱着安平的手臂,表情很是委屈,“他们真坏,总是不许我来找你。”

    晓婉的突然打岔使得安平的问话无法继续,也不知她可曾将话听了去。

    “晓婉,待宴会结束,姑父便领你去逛皇宫,好不好?”安平换上笑颜,语调都带着温柔。

    “姑父,你当我姑父可太好了。”晓婉连连拍手称赞,明明她只是个黄毛稚子,却是郑重地说出这句话。

    “这丫头仗着你对她有求必应,如今是赖上了你。”

    别瞧着孩子小,她见人下菜的本事可不小。晓婉作为南宫家目前的直系独苗,又是生于武将世家,自然要被长辈苛刻以待。但孩子天性顽皮,哪受得住文武双课业的教习。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人前装作乖巧懂事,人后便是混世魔王。

    当下仅南宫焱与老家主南宫珏对她还存有威慑力,其余人等大都无计可施,包括她的母父。晓婉的母父说是接任务改道外出,如今许久不归,多半是逃离小魔王两人逍遥去了。

    晓婉听闻南宫焱的话语,弱弱地反驳道:“才不是哩!姑姑要好生对待郡王姑父,可别吓跑他。”

    安平属实被晓婉的童言逗笑儿,当真是人小鬼大。

    他们的谈笑声吸引来帝君的目光。帝君满脸欣喜,与身旁的韩君后耳语几句,笑得更加开怀。

    “安平和驸马。”帝君换了一声,众人相继安静随帝君一同看向新人。

    “眼下边关无忧,趁着战事少,你俩可得加把劲,生个一女半儿才好。”

    此言一出,宴会上的众人开始热闹起来,有交头接耳的、有起哄的、当然也有冷眼旁观心情不爽的……

    反倒是安平闻言微怔,他回首恰巧再次对上南宫焱的眸子,当即讪讪地撇过头。

    他支支吾吾道:“此事自是依从妻主的意愿,我……”

    安平话还未说完,又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驸马此行前往青州办事,并非机密之事,带着安平同往亦是无妨。”

    帝君思虑周全,一来解决新婚妻夫面临两地分离之苦,二来两人同游还能增进感情,若是早得女娃便能送回宫里,她可多十二分的安心。

    “君母有心,臣会安排妥当。”

    南宫焱表面感激帝君的好意,暗地里却思忖着她许是在耍心眼子。

    安平紧随其后给君母道了声谢,他在此事上并未多想,只当是做母亲的顾虑自家孩子。

    “安平的婚姻大事已定,吾甚是欣慰。”帝君面色微冷,话锋一转,盯着三公主道,“文祯,你也该考虑做些正事。”

    帝君未好意思开口数落她流连莺莺燕燕的荒唐事,实乃不成体统。

    文祯似习以为常,佯装应允帝君的话语。

    “君母殊不知老三现今忙得很,三天两头去郊外狩猎。”这话出自二公主长宁之口,声音很小却刚好能让南宫焱听得。

    南宫焱心头一紧,郊外狩猎宝地当属天家猎场,特定时期方可入内。故而她去的必定是小猎场,但与天家猎场相邻。

    莫非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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