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
“贵人,怎么了?”鸣玉不解,抬头问她。
“嘘……小点声。”然后轻轻从轿辇上起身,转头吩咐各人:“你们留在此处,不许出声。”
随即,鸣玉轻扶着她,蹑手蹑脚走去,两人皆伸着头望着。
鸣玉问道:“贵人?”
“嘘!别出声。”说完她伸出手指了指,鸣玉抬眼望去,果然,草丛后隐约可见一人。
鸣玉低声提醒:“似乎是女子……”
“别说话,偷偷瞧瞧去。”
两人借着茂密地树丛遮掩,半蹲着身子,歪过头,瞧过去。
“贵人,是恪嫔!”
“嘘……别吱声!”薛采舒扯过她的袖子,两人躲在树丛后面。
恪嫔钟静怡只顾着练舞,满头大汗,并不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主子,您歇歇吧!”说话的是恪嫔的侍女梦吟。
“不碍事!再练一会。好在这儿没人,偷空练正好。”
“您呀,若是怕被人瞧见,怎么不在咱们宫里练呢?”
“你呀!咱们宫里宫女丫鬟进进出出的,难保不会有多嘴的,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你可知道?”
“您也太小心了些。”
恪嫔笑了笑,身体的动作仍旧不停。其实,她还有些难以启齿,怕被奴才们瞧见她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呢?勾人魂魄的眼神?曼妙婀娜的舞姿?立时让皇帝为之倾倒了。
然而,这是她脑中所幻想之景。实则挤眉弄眼,眼珠翻转,眉头皱得一上一下,嘴角也是迷之微笑,毫无美感。双臂艰难地向上举着,双腿半蹲着,身子还摇摇晃晃,连被点了穴的人都不如。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恪嫔头仍旧直视着前方,答道:“我瞧着,似乎是皇上从秋狩后,就不大爱来后宫走动。除却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留宿皇后娘娘那里,其他时间多在勤政殿。虽说因为是政务繁忙,这一个月进后宫的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了。可不要抓抓紧了么?”
“娘娘……”
“你说那薛采舒都能做到学戏子唱些淫词艳曲儿,讨皇上欢心。本宫怎么就不能学些歌舞了?”
“哼~哪有高门大户的学戏子做戏的?奴才倒看不上这等行径!亏她还是太傅之女。”
薛采舒听闻这话,气得牙根直冒酸水,要起身上前,却被鸣玉一把拉住:“贵人暂且先压下这口气,再听听,到时候一并算账!”
薛采舒觉得有理,只是心中实在生气,只紧紧攥住手里的丝绢,继续听着。
“你呀……”恪嫔并不曾训斥侍女,嘴角上扬,“可是……偏偏近些日子她最得宠呢!这只要皇上高看一眼,就不算低贱。更何况,从前皇上代先帝多番下江南,要我说,这薛采舒也是花了心思的。选了江南之地的曲儿,岂不是正合了皇上的意?”
“娘娘说得有理。”梦吟连声称赞,“欸~既如此,娘娘您何不也学一学那江南的舞蹈呢?”
恪嫔终究是支撑不住了,腿脚酸胀,停下动作歇息,“你怎么就知道薛采舒没有学江南的舞蹈?本宫虽没去过江南,可也有所耳闻。听人讲,江南女子在台上一边唱曲儿一边扭着腰肢,极尽媚态。”
“所以,娘娘特意选了这胡华舞来学?”
恪嫔轻笑道,面露得意之色:“胡华舞乃西域女子之舞,灵动轻盈更兼妩媚妖娆,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聪慧。”
说完,她又重复着先前的动作。薛采舒附到鸣玉耳边,片刻,这丫头轻手轻脚地退后几步,寻了个空旷口叫嚷开来:“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声音一出,恪嫔并梦吟如惊弓之鸟,慌张失措。
薛采舒立即出现在两人面前,将恪嫔那怪模怪样尽收眼底。恪嫔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惊愕之色,脸色迅速苍白,再而转红,十分尴尬。
巡逻的一小队侍卫匆匆赶到,忙问:“娘娘,出了何事?!”
薛采舒笑得阴阳怪气:“无事,无事!”转而责备鸣玉,“你这丫头,瞎嚷嚷什么?没看见恪嫔娘娘正兴致勃勃地舞着,只不过……这舞蹈我倒是第一次见呢,如此怪异,倒像是宫里的法师,乱舞一通呢~”
鸣玉立即叩头请罪:“娘娘恕罪。奴婢以为是哪个宫里不检点的奴才,没想到是恪嫔娘娘,娘娘可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心的。”
薛采舒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待侍卫列队离开后,钟静怡一脸怒容:“薛采舒!你……故意的!”
薛采舒哪里肯认?只推说:“恪嫔娘娘言之差矣,您躲在这里学那法师摆阵,这冷宫里的冤魂怕都躲起来了吧?呵呵……”又是一阵讥笑,钟静怡脸色越发难看。
不远处,皇后坐着轿辇,见一众抬轿辇的奴才立在一旁,出声询问:“你们立在这里做什么?”
茂才出列回话:“给皇后娘娘请安,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家薛贵人吩咐奴才们在此等候的。”
“哦?这是何故?”
“奴才不知。”茂才仍然低垂着头。
皇后示意奴才,也落了轿辇,然后她轻移莲步,顺着小道走了过去。还未到近前,就听见女人大声说道:“薛采舒你不要欺人太甚!”
对面传来讥讽声:“恪嫔娘娘可别动气啊,嫔妾可什么也没做,只是……瞧见了法师乱舞,这才笑个不停。那奴才们尽忠尽责,误冲撞了恪嫔娘娘,您就大人有大量,别与他们计较了吧!”说完就放肆笑了起来,丝毫没有认错之意。
“你…贵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贵人自己不也是学那戏子唱曲,以固盛宠。奴婢目光短浅,只听说江南戏子卖唱带笑取悦男人呢……”
薛采舒快步上前,伸了手电光火石之间,一巴掌已经落在了梦吟的脸上,清脆声刺破众人耳朵。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讥讽本宫?还学戏子做戏?这话是谁教你的?啊?”
说着,眼神恶狠狠地看向恪嫔,似乎要在她身上剜出几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