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也没有说什么，大多数都是那伙计在推销。
    裴质青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放下心，随后就听到祁晏怀合上书册，嗓音间充满了遗憾。
    “青青受累了，今夜就好好歇着吧。”祁晏怀啄了一下裴质青的唇角，带着一脸我懂得表情，说：
    “昨天晚上我有些不知节制，想必要过个三五日，青青才能继续和我学习中册的知识。”
    裴质青颦眉听着，忽地福至心灵，立马提出自己的质疑：
    “你莫不是在激我？”
    祁晏怀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从茫然到诧异，从不可思议到楚楚可怜。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美人落泪，惹人垂怜。
    裴质青立马去哄：
    “我错了，你别哭，学学学今晚就学。”
    祁晏怀这才擦了眼泪，低头掩去眸底的笑意。
    裴质青见终于将人哄好了，这才说起正事：
    “我们先去买点冥钱，等吃完午饭，我带你去祭拜我爹娘。”
    午饭是在八仙酒楼吃的。
    八仙酒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几十年的老招牌，集说书歌舞表演为一体，裴质青还是个纨绔公子哥的时候，就最喜欢和猪朋狗友逃学，上这里吃喝玩乐。
    因此彻底成了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大字不识几个的纨绔公子哥。
    年幼时稀罕一些新鲜玩意儿，听着教书先生授课就烦躁，家里的钱财够他消耗几辈子，也不怕坐吃山空。
    上山捉鸟，下河摸鱼，没少让他爹操心。
    在他爹过世后，从小喜欢刀剑的他，跟着一位老猎户学了手艺，收了玩乐的心思，还遣散了家仆，独自一人上山打猎。
    如今有了爱人，自然是得带着到裴家祠堂一趟的。
    两人到香火店买了些纸钱。
    裴家祠堂建在裴家镇上的宅子里，因有雇人定期打扫的缘故，进入祠堂的路上并没有杂草长出。
    祠堂巍然矗立，屋内香烛飘香，孤灯寂寂。
    裴质青先是为屋内添了几根香蜡，点燃三根禅香，作揖三拜，将禅香插入，转身为祁晏怀一一介绍他的亲戚。
    裴质青与他十指相扣，转头朝他笑道：
    “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父母就是你父母，你在哪我们的家就在哪。前尘往事，便如烟云散尽，那些不好的经历，都已经过去了。”
    祁晏怀眸光从眼尾瞥向他，裴质青眼含星辰，笑意正浓。
    这一瞬间，祁晏怀的思绪被无限拉长，眼前之人的面容与记忆中的稚嫩的脸庞完美重叠，同样的笑容，意思所差无几的话语。
    ——小祁哥哥，以后我当你的家人。
    ——小祁哥哥，苦难终会过去，等到阳光驱散阴霾，我们也会迎来属于我们的明天。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
    初七。
    天气晴，宜大婚。
    温润日光洒在青墙黛瓦，光影将张灯结彩的府邸衬托得更为明亮。
    裴家府邸难得的人声鼎沸。
    在前几日，镇上就已人人知晓，那位纨绔凶狠的裴家公子，居然铁树开花要娶夫郎！
    他当猎户之后，和镇上的人也没什么交流，常常是卖了东西买了东西就回村回山，因此与裴质青没那么熟的，对他的印象就停留在他纨绔无边那会。
    有人提出疑惑：“真的假的，这裴家公子还能娶到媳妇儿？”
    有人替他解惑：“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前日我见到裴公子和他媳妇儿了，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美丽英俊帅气。”
    那人又疑惑：“我不服！他都能娶到貌美夫郎，我为何不能！”
    “人家家财万贯，长得还漂亮美丽英俊帅气，你看看你自己吧，有空羡慕别人，不如多反思反思自己。”
    “你能不能有点文化，除了说人家漂亮美丽英俊帅气，你还会说什么？”
    “你丑。”
    “……”
    很多人都是带着好奇赴宴的，夫郎并不用像女子那般戴红盖头，大家探个头就能看到。
    裴质青莫名紧张，瞟了一眼一脸风轻云淡的祁晏怀，不免好奇：
    “你怎么不紧张的啊，看着经验丰富，好像把成婚的过程经历很多遍一样。”
    此时两人已经回到了新房。
    祁晏怀倏地大口呼吸，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说道：
    “我紧张死了呢。”
    裴质青：“……”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就按照流程喝交杯酒，裴质青嫌人多吵闹，省去了闹洞房的步骤。
    温酒刚入喉，裴质青就又被他‘柔弱’的夫郎单手扛起，直接往床榻而去。
    猛地腾空，失重感让裴质青不得不拢紧双手紧紧抱着他。
    裴质青被小心温柔地放在床上，他目光有些呆滞：
    “直接切入正题吗，不……不互诉衷肠，不聊会天过渡一下的吗？”
    祁晏怀帮他褪下鞋袜，笑道：
    “聊啊，不过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同时进行也不是不可以的。”
    裴质青：“……”
    脚踝被一手握住，裴质青脚趾禁不住地蜷缩，偏头偷偷红了脸。
    昨晚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力道更大一些。
    放在一侧的手指也蜷缩起来，裴质青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蓦地拽着祁晏怀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他亲了亲祁晏怀的唇瓣。
    宾客的吵闹声，同频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在此刻停滞一瞬。
    裴质青退开，望着那双漂亮勾人的眼睛，弯了弯眸子，羽睫下星眸熠熠，迷人月色揉碎在他眼中，刹那星辰遍布。
    “我很开心，以后我们是家人。”
    “嗯。”
    祁晏怀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揽住他的肩膀，灼热的气息落下，比以往都要热烈。
    “我也很开心。”
    裴质青弱弱问一句：
    “要不关个灯？”
    祁晏怀垂眸盯他：
    “要不，今晚就不关了？”
    “……”
    这个春天一晃而过，随之而来的是蛙声蝉鸣的夏日，丹桂飘香的秋，还有举目皑皑的冬。
    打猎的生活不再枯燥乏味。
    有人始终陪在他身侧，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添灯补衣。
    从此他不再孤单。
    他遇到了一个枝繁叶茂的春天。
    ——完
    祝明天高考的宝子，执笔旷野，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