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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那人必是为她而来

    四个人离开,麻大棒看着他们的背影晃晃头,“瞧瞧人家小姑娘牛啊,我这死了好几十年也才混个铁牌,连铜牌都升不了……”

    他的话音一顿,瞥了眼旁边的元高知,“看看你,死了好几百年了也还是个铁牌!”

    元高知一点没被他打击到,双手一背,“时也命也!”

    “在其位谋其职,金牌没有白送的!”

    麻大棒突然有些不解,“哎,你都死了好几百年了咋也不好好修行,也不去投胎,攒那么多功德是为了啥?”

    元高知垂下眼一转身,“走了!”

    麻大棒眼一翻在后面嘟囔着,“你个老古董,就不能好好聊个天?一问就走!”

    马背上,甜宝咧着嘴将金牌又掏出来左看右看。

    唐奕泽在后面向前顷了倾身子,一侧头就能看见前面的人乐得鼓着个脸蛋儿,嘴笑得和瓢一样。

    “是不是可开心了?”

    甜宝一秒收回笑容,淡定地将金牌收回去,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不过一个金牌罢了!”

    “坐好了!”

    她一声吆喝,唐奕泽自觉地搂住她的腰。

    虽然这是俩人第一次灵魂如此靠近,但是魂体即使抱着也没啥感觉,虚无缥缈的影子一样。

    要不然同乘一匹马还挺浪漫的一件事。

    甜宝一勒紧缰绳,大白立刻撒开四蹄,风一样腾空而起。

    说好了带他们玩,甜宝也没有食言,但地府里着实没什么太美的景色。

    除了回到阳间能吹个牛皮还没人相信以外,再没什么值得一逛的。

    领着三个人去一个河边,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河水汹涌奔腾,水浪声夹杂着一声声凄厉的嘶喊。

    水的颜色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在拼命地挣扎,伸着手呼救,随着浪头起起伏伏。

    河里还有几艘小船在随浪漂摇。

    “这里就是忘川河,那座桥就是奈何桥,桥边的那个婆婆就是传说中的孟婆,也是掌管轮回司的泰媪大人。”

    一座巨大的拱桥,桥边立着一块墨绿色的大石头,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三生石”,桥边一个穿着粗布褂子,包着头巾的婆婆从面前的大锅里盛着汤,端给排队的人。

    桥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男女老少还有各种动物,都是等待投胎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身后。

    也有人痴痴地等在桥边不肯上去。

    陈壮壮张大着嘴巴,“好多人啊!宝姐儿,鬼多还是人多?”

    “当然是鬼多,鬼可以是人变的,也可以是动物,人的指标非常稀少,投生人胎不易,所以地狱才会对不珍惜生命的人有那么重的惩罚,枉死地狱就是专门为这些人准备的。”

    枉死地狱位于地狱的第十四层,可想而知惩罚的力度有多大。

    不但每天要重复死时的场景还要接受刑罚,很难有超生之日。

    “人的指标不止阴间的鬼想要,天上还有时不时下来历劫的神仙,再有那些修成了灵体想要做人的花草树木。有人觉得做人生来就是来受罪的,但有人却对此求而不得,苦等上百年都难得到一个转世为人的指标。”

    “投胎都讲究缘分,没朋友,没亲朋,甚至连仇人都没有的那些鬼魂想要投胎都是难事。所以珍惜身边的人,不知道哪一世的缘分才让他们到了自己的身边,下一世就未必再有这样的缘分了。”

    唐奕泽紧了紧抱住她腰的手臂,把下巴放到她的肩上。

    甜宝蓦地回头,“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唐奕泽:“……”

    她是懂怎么破坏气氛的!

    他没松手,偏头笑着看她,“我们是不是也有特别的缘分?”

    甜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傲娇高冷地回复一句,“谁知道呢?”

    缘分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遇见,至于何种缘分她不在乎。

    她这人一向遵从自己的内心,想要的就一定得到。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远处,一顶红色的轿子安静地停在那里。

    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错,还是上次她来时在黄泉路上遇到的那一个。

    那人必是为她而来,却迟迟不肯露面,有点意思。

    几个人再次回到鬼界堡,从鬼界堡还阳。

    出城的时候,守门的鬼卒看见是他们几个,也没拦着直接放行,但是甜宝却停下马,昂着头动作缓慢地从兜里掏出金色令牌。

    鬼卒晃了下眼,以为她要给打赏,刚要伸手去接,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上面金灿灿的“令”字,吓得他立刻跪地,“拜见大人!”

    甜宝绷着脸满意地点下头,将令牌收回,双腿夹了下马肚子扬长而去。

    鬼卒等着她走了还有点懵,刚才他好像也没拦着他们吧?

    给他展示令牌啥意思?

    不是,她竟然有金色令牌?!

    出了城门甜宝终于绷不住了,咧开嘴。

    后面一阵抖动,她立刻收了笑容,用胳膊肘搥了后面一下,“不许笑!”

    唐奕泽马上把笑改成静音的微笑。

    马的脚程还是要快得多,还阳时走的还是她第一次来的路。

    她随身携带令牌,再加上她现在煞气外露,四周没有敢来骚扰他们的孤魂野鬼,一路畅通无阻。

    前面有一团亮光引路,那是杨宗德燃的指路灯。

    走到一处光门,甜宝停下,让齐天阳和陈壮壮也下马。

    她拍了拍大白,“回去吧!”

    大白低头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转身哒哒地跑开,那两匹马也跟在后面跑远。

    几个人向着光门走去,一个晃神,如坠云端,齐齐地在炕上醒来。

    唐奕泽动了动手臂睁开眼睛,坐起身,杨宗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都回来了?感觉如何啊?”

    陈壮壮伸了个懒腰,赶紧爬起身一顿白话,“杨爷爷,宝姐带我们去地狱了,哎妈呀老吓人了!”

    他开始不停地吧啦,满屋就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杨宗德笑着听他讲完,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私下里说说就好,在阴间所见到的一切不要到处宣扬。”

    陈壮壮赶紧晃晃大脑袋,“杨爷爷,我明白,就是我说了别人也不能信啊!不得把我当精神病啊?”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天已经大亮了。

    三个人从屋子里出来,外面的阳光明媚,还是活着好啊!

    即使不下地狱,阴间的生活也太过单调了些。

    唐奕泽和两个人挥挥手,“我去镇上了,你们回去吧!”

    他也搬到镇上去住了,在之前租的两口子那里。

    陈壮壮回家的路上还在极度亢奋地叭叭着,齐天阳始终没说话,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小齐大夫!”

    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正是赵权的大儿子赵群。

    赵群呼哧带喘地跑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齐大夫,我正好要去你们家诊所呢,你能不能去给我爹看看?他这些日子每天早上起来都浑身疼,疼得受不了,贴膏药也不好使……”

    齐天阳赶紧退后一步一摆手,“我看不了,你们另找别人吧!”

    他转身就走,赵群在后面喊着,“哎,小齐大夫,不是找你续命,就是看看他是不是受风了……”

    他越说齐天阳走的越快,最后甚至跑起来。

    赵群气得直跺脚,“跟狗撵一样,跑那么快,你说说他……”

    他刚想和陈壮壮发个牢骚,结果陈壮壮也扭脸就跑,“我娘喊我回家吃饭呢,我走了!”

    他也撒丫子跑了。

    赵群看着俩人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脸立刻皱起来。

    要是请不来齐大夫,他爹咋整?

    在家疼的直哎呦。

    齐家不给看,他只能去请别的大夫。

    本来他爹续命之后身体越来越好,甚至又打了两次狍子也没啥事。

    但是不知道咋就突然这样了。

    每天早上起来就浑身疼,疼得下不了地,特别像被人揍了一顿,身上还带着诡异的淤青。

    他爹觉得不对劲,还让他给贺云天打了电话,想让他给看看。

    结果那人说最近太忙,分身乏术。

    唐奕泽到镇上就直接去了甜宝家。

    甜宝已经坐在餐桌前在吃早饭了。

    滕淑兰看见他就赶紧招呼他坐下,“小泽,我包了包子趁热吃!”

    唐奕泽赶紧嘴甜地说声,“谢谢姥姥!”

    他坐下后拉了拉甜宝的手,“我过些日子就要回省城了,年前可能回不来了,你要不要去省城找我玩?带着姥姥一起,我带你们去看冰灯,你还没有看过冰灯吧?”

    甜宝顿了下,“行,我带姥姥去省城转转。”

    省城的冰灯游园会六十年初就开始了,但是她小时候和姥姥去省城看病时还处于特殊时期,冰冻游园会已经停办了,七九年才恢复。

    但是她再没去过省城。

    现在姥姥身体也没啥问题了,该领着她到处转转了。

    唐奕泽立刻咧嘴笑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好好转转!”

    他还要回去和爸妈摊牌,带甜宝见家长。

    第二天晚上,齐天阳和陈壮壮一起来找甜宝,今晚甜宝要替两个人送冤亲债主。

    几个人一起来到镇郊,陈壮壮将买来的花雕酒拿出来,“宝姐,我买了十瓶,这利息给的够不?”

    甜宝笑了,“够了,礼多人不怪。”

    这家伙是每一份债都多还,就怕不够。

    齐天阳也买了东西,其他的都好说,就是那个于凤英比较难搞。

    甜宝给两个人开了阴阳眼,念了招魂咒,刚念完不远处就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离着他们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一个鬼魂穿的不好说明这么多年无人祭拜,就连死时也没有件像样的衣服穿。

    她警惕地看着几个人,等她看清齐天阳时立刻目眦欲裂,气焰上涨,“是你!庸医!都是你把我害死了!”

    话音一落就朝着齐天阳飞扑过来。

    甜宝手中的桃木剑一挡,“别吵吵,今天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事来的,你说一下要怎么了结吧!”

    于凤英差点儿碰到桃木剑,赶紧往后退出去一米远,忌惮的眼神看着甜宝,“我要让他以命抵命!”

    甜宝一摆手,“说个靠谱点的要求,比如你想要多少纸钱,衣服还是超度。”

    于凤英顿足捶胸,“我不甘心,不甘心呐!我的孩子们还那么小,要不是他给我治死了我还能多活些日子!”

    甜宝摇头,“错!你当时的阳寿已尽,要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他让你多活了三天,不然死得更快。”

    于凤英像是听不懂一样,“我不管,要不是他说试一试我也不会抱着希望,你们都不知道我死后孩子们有多惨,孩子他爹没多久就另娶了,他们把两个最小的孩子送人,自己又生了三个,让我的孩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给后来的孩子当奴隶,早早的就过世了……”

    甜宝暗自翻一下白眼,“所以你就把这份恨转嫁到别人身上?有本事怎么不修行好了去报复孩子爹和孩子的后娘?”

    要是她做鬼也不放过。

    “我也想啊,我让那个女人每天晚上做噩梦,但是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符咒,我不能靠近,我就想着要是我还活着孩子断然不会受这样的苦……”

    甜宝不屑地看她一眼,“所以你就一直告状说是季良朋害了你?”

    “你知不知道那时你丈夫已然放弃了治疗,是季大夫免费为你施针抓药?”

    女人哽咽,但是垂着头没说话,显然她是知道的。

    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有多无辜,只不过一口怨气没出总要找个人发泄。

    人都捡软柿子捏。

    但她其实对齐天阳也是没太多办法的。

    齐家即使现在没落了,自保的法子还是有的,她也只能暗戳戳的去告个状。

    齐天阳也算真的明白为什么祖训中有一条病入膏肓者不医治。

    有些道理只靠说的很难理解,真的落到实处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知。

    他虽没有季良朋的记忆,但也能理解,已经那样了,死马当活马医,治好就是拯救了一条人命。

    就像是他当时对陈家贵的想法。

    但没想到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领情和理解。

    他上前一步,“纸钱还是祭品随你提,其他的我不会答应你。”

    他现在只想早点送这个女人上路。

    女人恨恨地看着他,又忌惮地看看甜宝,低着头像是在考虑,最后一咬牙抬起头,“我要全套的上路祭品,给我多烧两套衣服,我死了五十三年,没人祭拜,你给我补上这些年的纸钱!”

    齐天阳点头,“行,没问题!”

    烂好心的结果就得承担,花钱买教训,他现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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