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唯有保全

    是夜,深秋的寒意悄然浸透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朦胧的月光洒在翊坤宫的琉璃瓦上,映出点点银辉。玄凌步履沉稳地踏入这座曾经熟悉的宫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本以为,皇贵妃年世兰会因为哥哥年羹尧被贬谪一事来养心殿哭诉,却迟迟未见她的身影。心中好奇,这才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翊坤宫内,夜色沉静,唯有廊下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整个宫殿平添几分温暖。玄凌走入内殿,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依旧,昔日的繁华依旧,只不过从前那些热闹的欢声笑语似乎已被岁月消磨,不见踪迹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通报,年世兰快步迎了出来,她一身素雅的浅色宫装,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倒是让玄凌感到十分新鲜,从前的年世兰可从来不会穿得如此素净。
    见到玄凌,年世兰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与温柔的笑容,微微福身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玄凌微微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他心中满是疑惑与复杂的情感,原本以为她会因哥哥之事怨恨自己,却没想到她依旧如此温柔。
    年世兰温声道,“皇上请坐。”她亲自为玄凌递上了一杯热茶,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带来一丝暖意。“皇上,臣妾这些日子忙于照顾五阿哥,未能时常侍奉皇上左右,心中甚是愧疚。今日皇上前来翊坤宫,臣妾心中十分高兴。”
    玄凌接过茶杯,茶水的温暖透过杯壁传递到他的指尖,让他心中稍稍平静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感受到她的温柔体贴,心中却忍不住生出几分疑惑与不解。“世兰,你不因为你哥哥的事情怨恨朕吗?”
    年世兰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眼中却依旧是那般坚定与温柔,“皇上,哥哥为国立功,臣妾相信皇上不会弃哥哥不管不顾的。若是哥哥真的大不敬,不仅皇上容不下他,臣妾身为皇贵妃自然也容不下。不仅如此,恐怕整个年氏一族,乃至天下万民都容不下对皇上大不敬的罪人。如何处置,臣妾自然不敢置喙。”
    玄凌听罢,心中感慨万千。他细细打量着年世兰,觉得她似乎变了许多,那个曾经骄纵任性的女子,如今竟能如此沉稳。或许,宫中的岁月已经让她学会了如何在这权力的旋涡中生存。只是,他心中清楚,年羹尧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的。
    “世兰,”玄凌放下茶杯,语气略显沉重,“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不过,年羹尧的问题,远不止是大不敬。他在朝中结党营私,贪权专横,朕不得不有所动作。”
    年世兰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凉,“臣妾明白。哥哥他...或许真的是自作自受。只是,臣妾希望皇上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他一个体面。”
    玄凌叹了一口气,心中更加唏嘘。他伸手握住年世兰的手,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怜惜,“世兰,朕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有些事情,朕也是无可奈何。”
    年世兰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玄凌,“皇上,臣妾只求您在处理哥哥之事时,能够顾及年氏一族,不要让父亲他们受到太大的牵连。”
    玄凌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年遐龄也算有功之臣,朕会尽量保全年氏一族的荣耀,你放心。”
    夜色渐深,宫灯的光芒在风中微微摇曳,映照出两人相对而立的身影。
    “世兰,”玄凌温声说道,“你是朕的皇贵妃,也是五阿哥的母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会照顾好你和孩子。”
    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轻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皇上,臣妾会好好照顾五阿哥,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玄凌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温暖与柔情。
    夜色如墨,宫中的一切仿佛都沉浸在这静谧的氛围中。
    不知过了多少日,此时虽已是深秋,但翊坤宫内依旧布置得温暖雅致,四周的菊花点缀在庭院中,似一幅美丽的画卷。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宫墙上,给整个宫殿披上一层朦胧的银辉。
    皇贵妃年世兰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封信,信上的字迹熟悉而苍劲,却让她心中一阵阵发凉。这是或许是年羹尧的最后一封信,信中未见半点惧怕之词,反而仍旧是那般意气风发,仿佛天下仍旧是他的掌中玩物。
    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悲伤。虽然年羹尧最终被赐自尽,但玄凌在处理年氏一族时,却显得温柔许多。年羹尧的父兄均未获罪,哥哥的子嗣们也只是被勒令返回京中,革去爵位官职,往后也不许再做官。
    颂芝轻轻走进内殿,看到皇贵妃面色苍白,心中不由得一紧,快步上前,轻声劝慰道,“娘娘,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年世兰轻轻叹了口气,将信放在桌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眼中闪烁着泪光,“颂芝,你说哥哥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颂芝低声道,“娘娘,年大将军一生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虽说今日有此结局,但他的功绩不会被抹杀。皇上这样做,也许是迫于无奈,您千万不要过于伤心。”
    年世兰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即便知道皇上有千般万般的不得已,可我这心中总是难过。哥哥一生骄纵跋扈,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自作自受。”
    颂芝见皇贵妃眼中泪光闪动,心中一酸,轻声说道,“娘娘,年大将军虽然不在了,但年氏一族还在,皇上没有对年氏一族斩尽杀绝,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您身为皇贵妃,更要坚强,不能让皇上和其他人看到您的软弱。”
    年世兰点点头,目光坚定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有我在宫里一天,年氏一族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不能因为哥哥的事情一蹶不振。”
    颂芝见皇贵妃有所振作,心中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娘娘,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只有您养好了身子,年氏一族才有希望。况且咱们还有五阿哥呢,这些日子娘娘看五阿哥少,五阿哥吃饭都不香了。”
    “那可不行,明日我总得去看看五阿哥的。”
    年世兰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颂芝的手,感激地说道,“颂芝,多亏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走到今天。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为年氏一族争取一线生机。”
    夜色愈发深沉,翊坤宫内一片寂静,颂芝为年世兰卸下首饰,也想为她卸下一天的疲累。
    年世兰走到床前,躺下后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夜色如墨,翊坤宫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只剩下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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