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菲想不透这个事。
    为什么总会有人觉得她爸妈能留下金山银山？
    别说她爸，就在更高级别的，当时工资情况就那样，能有多少钱？
    陈可是嘴上不说，可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一切。
    不相信。
    他姥爷死的时候，按照他妈的原话是说，连个边都贴不上。
    家里有什么，根本见不到。
    没等你知道呢，人老大跟老四就做了分配，与她老二一点关系没有。
    “那套房还摆在那里，你现在可以去看。”宁菲指着外头。
    过去分的房子，户型奇葩，跟现在的新房根本没的比。
    值钱能值几个钱？
    陈可抿抿唇：“大姨，你就看在姥爷姥姥的面上，也不能看着我妈这样不管了……”
    老舅那公司，资产上亿。
    190万对老舅而言，也就是毛毛雨。
    再说。
    再说……他妈说，他老舅给表姐买房，给表姐一切一切，你们之间的互相赠与，这不都是踩着姥爷的底儿……起来的嘛。
    他们家就分190万，过分吗？
    “我跟你小孩子说不上，我也不管了。”宁菲看着陈可，只觉得看见了熟悉的人。
    这孩子就跟宁薇一样一样。
    “这钱……以后我不来麻烦你们了。”陈可下了保证。
    “你麻不麻烦，都没有这个钱替你还，听没听明白？你老舅的钱，跟你们无关。”
    陈可抬头：“那当初分东西也应该是平分，法律上是这样说的，你跟我老舅两个人私下分了，这对我妈来说也不公平！没有我姥爷留的那些，也就没有我老舅现在的公司，我们也只是要190万而已……”
    过分吗？
    曹扬点头：“我听明白了，你这是还要分老舅的钱呢？”
    陈可又垂下头。
    “我没这样说。”
    “你是没这样说，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你爸住院，这个钱应该我老舅出，你妈骗别人钱，这个钱也应该我老舅出钱还！合着我老舅就是个最大号的大冤种，你们家养出来的血包，你们需要了就吸一吸血？”
    陈可抿唇，不说话。
    “有多远滚多远。”曹扬伸手去拽陈可。
    陈可坐得非常稳，就是一动不动。
    曹扬用了力气：“既然你觉得那么不公平，你去地底下问问姥爷跟姥姥吧，你让他们重新分配！”
    “我妈也是他们妹妹和姐姐！”陈可被曹扬拽的来了脾气。
    这是一家人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赶紧走！”曹扬指着大门。
    陈可坐在家里不肯走，曹扬把宁菲给带走了。
    一边走，曹扬一边训她妈：“就你心善，就你想要成全一场姐妹情，看见没？人家是吃死你了，你这妹妹还是叫她蹲监狱吧，将来你也别在钢城待了，去上海住，躲远点，不然早晚她出来还得找你！”
    就她二姨这个性格，早晚都是事。
    宁菲：“别跟你老舅说。”
    “我跟他说什么啊，气死他啊？”
    她听了都气炸了，要是老舅听了……非气死。
    *
    不用曹扬告诉，宁海也知道了。
    陈可找过宁菲不起作用，又打听着找到了陈英这里。
    别人不好找，陈英和金丽红只要打听打听，瞬间找到。
    这么大的事情，陈英不可能不跟女婿说，但宁海没见到陈可的面。
    金丽红家。
    宁海正在屋里看碟呢。
    最近对纪录片挺感兴趣。
    看到一半，听到开门声。
    “回来了？”
    金丽红带上门，钥匙扔在鞋柜上，进了门。
    宁海踩着拖鞋从屋里走了出来，连忙把她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在地上。
    金丽红现在属于高龄产妇，不仅家里人注意，医院里大家也是尽量让她能歇着就歇着，只是……有些时候真的是没办法。
    歇也歇不到。
    他连着问了几句，她一句没回，这说明人是有点累了。
    丽红倒是没觉得怀孕目前有什么辛苦，纯粹是之前动了个手术，累到了。
    换上拖鞋，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包里装了很多文件。
    换好衣服，实在没忍住，躺了会。
    宁海跟着她进了门，看着她侧躺在床边，腿还悬空在床脚，伸手把她腿挪到床上。
    手没离开她的小腿。
    轻轻捏了捏。
    “累到了？”
    丽红应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最近的事情太多。
    “等会吃饭？”宁海问她。
    丽红还是没回答。
    “不行觉得累的话，咱们就不干了。学校、实验室还有医院工作，这么下去，人都累完了。”宁海不太愿意提这个。
    说这些话，就纯粹都是臭氧层子。
    一般的医生熬不出头，是因为机会不够。
    想要出头的医生，学历和医学论文还有科研成果缺一不可。
    金丽红现在具备这些实力。
    这些实力构成了一条光明台阶，只要她按部就班，只要她一阶一阶走稳，属于她的未来，只会是越来越好。
    可。
    偏偏这时候，她要不上的孩子，来了。
    不要孩子……不现实。
    放弃努力了许多年的成果，也不可能。
    大体情况下，宁海真的很少劝她不干。他们是同行，他深知金丽红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她拿到的成果……那都是心血和汗水混合而成。
    在国外读书跟不上，她戳自己。
    这么好强的人，你让她不干了回家当个清闲人？
    这对她而言，是羞辱。
    丽红伸手拽丈夫的手。
    “哪难受？”宁海就势倒了下来，往上挪挪位置，替她揉太阳穴：“我是不能替你怀孕，不然怀我身上，就都完美了。”
    丽红笑。
    拽了拽手边的袋子。
    “呦，省科学技术二等奖……”宁海道：“出去庆祝就算了，要不我把饭端床上给你庆祝庆祝？”
    丽红翻身，单手撑着头：“累。”她说自己。
    宁海拉着她的手，给她按手。
    替她放松放松。
    “可觉得值。”丽红笑着伸手抱抱丈夫。
    再辛苦，都觉得很值。
    “躺会吧，躺好了再吃。”宁海陪她躺会：“自己多注意身体，觉得不舒服要懂得停一停，干事业没人拦着你。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叹气。
    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明明之前有做过这样那样的计划，可惜天不遂人愿。
    丽红用手指堵住宁海的鼻孔：“你这样就贪心了。没有的时候想着能有一个就好，现在给你了，你又觉得不是时候。在我身上，我都没觉得是负担，你挑什么。”
    宁海亲亲她的手心。
    “我是心疼谁？”
    “没有它，也是一样的累。睡一觉到了明天就好了，但愿明天不会手术接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