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其人1

    “被压抑者终将回归。”

    ——题记

    我被发现时,晕倒在圣保罗大街的街心上,从黑色风衣的口袋里滚落了一包未拆封的Marlboro和一只打火机,脚上的中跟漆皮鞋狼狈地蹭上了泥灰。

    我清楚地记得,今天,2009年6月16日,是为了策展而高压连轴转的第八天。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的身体竟然松了千斤,像冲进温暖的被窝一样狠狠地砸进地面。

    “复活的经典”艺术展,只好暂时抛掷脑后。

    再见,该死的工作。

    当时我交接完最后的收尾工作,顺路去了一趟大雁路转角的连锁便利店买打火机。

    然而在睁开眼的第一秒,

    见鬼……

    一个黄皮肤、黑色齐肩短发的服务员,从典型的亚洲人面孔变成了白皮肤、金色髯须的欧洲人。而且他说的什么Street of St. Paul?

    “抱歉,我从没听说过这条街。并且,先生,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

    我试图用蹩脚的、破碎的口语来交流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怜的姑娘,God bless you!请见谅,首先可以向您冒犯地问一句,您不是背叛真理之人吧?”

    我说:“不是。”他也没说是哪种真理。

    “那我真是安心不少。姑娘,恕我再多嘴提一句,真诚是人最重要的品质。哪怕您是曾经走向歧途,只要诚心悔过,您也会得到宽恕,就比如约拿的故事。如果您有兴趣,几天后我们的梅布尔神父就在镇上的小教堂布道。”

    金黄色的卷胡子随着他说话的幅度上下弹跳,引得人昏昏欲睡。

    “非常感谢您,我一定会去参加的。麻烦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吗?先生。”

    “噢,瞧我这记性。在上了岁数以后,我真是越来越噜苏啦,亚瑟常这么说呢。”他的脸突然被揉作一团,“噢,亚瑟是我们旅店的常住客人,您以后也会遇见他的。人们常常因为他的外貌而抱有固执的偏见,我希望,小姐您——抱歉,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吗——能放弃经验的谬误,用一颗最真诚的心灵来认识他。”

    “Eva,我叫Eva Jin.”

    在旅店老板拖拉的介绍下,我终于明白,现在是1850年,风雨飘摇的十九世纪——我是不是该庆幸至少没被卷入几乎席卷欧亚非的那场战争中去?——我脚下的土地终于结束了殖民地的生涯,而建立起了一个新兴的国家。

    隔天夜里,我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我所暂住的房间正面对一条长走廊,走廊尽头也是一个房间,里面或许住着客人,或者什么都没有。

    房间的门却开了一些,透出来的亮光幽幽地勾勒出白日里熟悉的物体,但也平添了那种由幽暗光线所产生的可怕臆想。那挂在墙上的画,三角帽、蓝黄色上衣、持剑的男人,下方的漆字连成一片朦胧的鬼影。

    按平常的脾性,我是不会再往前迈一步的。身处异国他乡的不安全感却给了人勇气,催逼出一种打破当前处境的冲动。当下我的□□就感到了一阵灼烧,一定要去看看。

    在那条缝隙中,我看到的是与旅店老板一致的金黄色头发,但这头发下面竟然是一个黝黑的男人。

    他侧身站在光下,我首先注意到他的唇部表现出典型的人种特征,厚实饱满;其次是脸上的斑驳颜色,像是长期暴露在强烈日照下形成的,他或许是港口码头的苦工,又或许是哪个农场里出逃成功的奴隶。

    当这个粗笨的大家伙开始虔诚地摩挲手里那小玩意儿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一直拿着一个木质雕像——任谁都会怀疑这是一场神秘仪式。

    这些超出经验范围的所有意象刺激着门外人敏感的神经,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记忆变得格外灵敏。于是我竟然想起了好多年前听说的奇闻异事,在一些未开化的部落里有以人为祭的习俗,甚至会分食“祭品”。

    这时我感到了一阵迟来的毛骨悚然。

    正当我打算悄声后退时,脚下的木地板忽然发出了响声,专注于手上之事的男人转头看过来。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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