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炳按捺不住，开口说，“儿臣什么都没有说过！”
晋明帝认真地看着他，“不，你说了！”
萧炳再一次否认，“父皇，儿臣没说！”
晋明帝淡淡一笑，“朝堂之上，你在心里说了！”
什么？
丁茹梦和萧炳又是错愕地看向晋明帝。
什么叫心里说了？
萧炳眉头皱了起来，“父皇，你想要用话，来套出儿臣是不是早就知道毒杀您的计划，是不是？”
“那您就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儿臣现在就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丁茹梦顿时一急，大声说，“炳儿，休得胡言乱语！”
她对着晋明帝磕头，“陛下，臣妾保证，炳儿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会极力反对的。”
“他一直是向着您的，臣妾敢说，他是您最孝顺的皇儿啊！”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萧炳冷笑一声，“母后，他压根就不相信您，也不相信孤，我们又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萧炳直视着晋明帝，“父皇，儿臣是很想说，是您的皇儿里面，最孝顺您的人的？”
“可惜的是，事实上，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孝顺您，平常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乖巧温顺，不过是在您的权威压迫之下，害怕被您怪罪的无奈之举而已。”
“在儿臣心里，最重要的人，只有母后，至于父皇，只是一个会让儿臣惶恐，让儿臣烦躁，让儿臣心中生怨的人而已。”
丁茹梦一听这大逆不道的话，痛哭失声，“陛下，炳儿这是癔症发作了！”
“他早就有癔症，就是在胡说八道，陛下啊，他是您的儿子，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您呢？”
晋明帝的脸色，早就黑如锅底。
他眼中寒芒一闪，瞪向萧炳，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涌出一抹杀念。
然而，就算是这样，萧炳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胸膛一挺，与他的眼光对视。
“母后，您无须再多言，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今生做他的儿子，是孤最大的悲哀！”
“咱们母子，一同携手黄泉，来生再做母子得了！”
丁茹梦哭得更是凄惨，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炳儿真的有癔症，不信的话，您找御医给他看看。”
“他是癔症发作了，才如此放肆，不要听他的，他心里有陛下啊，他的偶像就是陛下，他时常跟臣妾说，要成为一个同陛下一样的明君。”
“陛下······”
萧炳嗤笑连连，“父皇，儿臣恨不得您死，以便继承您的皇位，省得继续与诸位皇弟，为了夺位而拼个你死我活。”
“您知道儿臣是多不想与诸位皇弟，背地里杀来杀去吗？”
“可您为了自己的皇位安稳，实施所谓的制衡之策，把我们兄弟当作是棋子，肆意地挑拨和促成我们之间的斗争，而您却是坐壁上观，欣赏着我们之间的血战。”
“就您这行径，儿臣想问您，要是儿臣告诉您，儿臣爱您，你敢相信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的也就不说了，儿臣只有一个要求，儿臣的孩子也是您的孙儿，要是您也要杀他，那么，请将他与儿臣的太子妃，埋葬在儿臣身边。”
“要是您答应了，才没有白费咱们好歹父子一场！”
他对着晋明帝磕下头去，“谢父皇成全！”
听到萧炳这么说了，丁茹梦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晋明帝咬紧牙关，并没有看萧炳，而是看向丁茹梦。
“看看你给朕养的好儿子！”
“他本就不够聪明，无法与他的皇弟们相比，还被你教得如此无君无父，你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本就不够聪明？
这话，像是一下子刺激到丁茹梦一般，她脸上的绝望，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怨毒！
她脸上依然挂着眼泪，双目红通通的，却不再有分毫的哀戚。
她咬牙切齿，身躯发颤。
“陛下，在臣妾眼中，炳儿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儿，比你的其他儿子，好上不止千百倍。”
“你觉得炳儿无君无父，可是，听听您刚才说的话，那您的心里，有炳儿这个儿子吗？”
晋明帝的表情僵了一下。
丁茹梦继续说，“话都说到这份上，臣妾只能实话实说了，您来看臣妾，来看炳儿，是不是想说，您是顾念着夫妻之义，父子之情的，是我们的错，不是您的错？”
“那臣妾就如实告诉您，您的感觉是对的，是我们的错，从头到尾，臣妾对您都没有什么夫妻之情。”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臣妾虽是皇后，却也不过您的众多女人之一。”
“您的所有女人，没有一个是真的爱您的，都是想从您手上，得到更多的利益而已。”
“这一点，也包括臣妾在内！”
“想同一个皇帝讲什么夫妻之情，那真是脑子不知被驴踢得多扁了，才会有那种异想天开的愚蠢想法。”
“您和臣妾之间，就是被侍奉与侍奉之间的关系，您就别再自欺欺人，在这里扮什么情深义重了。”
“臣妾觉得恶心！”
旁边的朱公公，一听到这话，顿时厉喝一声，“大胆！”
丁茹梦却不为所动，反而又跪起来，头磕到地上，生无可恋地说，“求陛下立刻赐死臣妾，以及臣妾的儿子和孙子，他们都是臣妾的，都跟随臣妾一同谋害您。”
“臣妾愿意与他们一同上路！”
晋明帝身躯一震，脚步突然就踉跄了几下，好在朱公公眼明手快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朱公公一脸恼怒，低喝一声，“好你个前皇后，到现在还敢如此冒犯陛下，来人，进去打，打到她认错求饶为止！”
几个狱卒正要进去，却是被气得脑袋空白的晋明帝，给本能地抬手制止了。
晋明帝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将那翻江倒海一般的怒火，给按了下去。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齿缝中透出来的一般，“丁茹梦，你想求死，朕偏不让你死。”
“你们对朕无情，朕却偏偏要让你们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