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月昏迷的日子越来越多了。整个人快速的消瘦下去，眼窝凹陷，瘦骨嶙峋，看起来透露着生命微末时期的气息。

    瑞香绿珠日夜交替守在他身边，忠心的丫头，暗地里求神拜佛，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

    整个皇朝，已经无人能医治好永昌王的重症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李清煦不论白天朝堂上多忙，夜晚总要来一趟永昌王府，亲眼看一看这个弟弟。

    “警告，花灯会，带阮云云游花灯，并制造她与李恒，李清煦，江卿辞独处的机会！”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心绞痛一日！”

    “警告，灵犀寺一日游……任务失败，惩罚宿主火烧之刑。”

    “警告，深夜会谈，任务失败，惩罚宿主溺水之刑。”

    ……

    “滴滴滴……能量不足”

    ……

    “绿珠，怎么今日没有听见阿浮与阿云的叫声？”

    李三月披着外衣坐在床上，虽是夏日，却依然感到寒冷。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书中结尾的日子，任务没有完成，系统无法获得能量，声音日渐低微，与之相对的，李三月的身体已经走向水干石出的境地了。

    他昏迷的时间越发多了，每次醒来时，都会听到被绿珠从书房挪过来的相思鸟的叫声，只是今天，怎么不见鸟叫？

    “王爷，鸟儿……”绿珠顿了一下，看向空荡荡的鸟笼子。

    三天前，一只相思鸟不吃食，不到两天就死了。而剩余的另外一只相思鸟，眼见伴侣去世，竟是一根根扒光了身上的羽毛血肉模糊，也随之死了。

    联想到相思鸟的传说，又看着府里如今气息萎靡的样子，绿珠捂住嘴巴无声哭泣，她不敢告诉李三月，他最喜欢的相思鸟不在了。这是不吉利的象征。

    “阿浮与阿云下了蛋，府里照顾花鸟的太监说要挪去花房里，那里环境更适宜相思鸟孵化呢。等您病好了，咱们再去花房看它。”

    李三月侧着头，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说“好。”

    他的眼睛，早已在半个月前，彻底失明了。至于一次次遭受的系统惩罚，从一开始的剧痛，到现在似乎已经麻木了。

    他的身体像是陷入了自我保护，无论系统如何惩罚他，他的感知都出了问题，无痛无喜。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三月无意识的转动着手心的一串念珠。这是李清煦佩戴多年的随身物品，在他来探望昏迷的他时，被摘下放在了他的枕边。

    珠子一共有十八颗，颗颗被盘的乌黑发亮，仔细看又透着赤红。木纹几乎淡的看不出来，檀香味醇而不冲，香气袭人，闻之心神俱宁。

    “太子今天还来吗？”李三月拥着被子问。

    “该是来的，自从……每一晚，太子殿下都会来看望您。”

    “今晚上来的时候，叫醒我，我有话要同殿下说”

    “是，王爷。”

    李三月心中默默算着日期，待到明日天亮，便是他来这方世界的三月之期满的时候。

    也是，一切的终点。

    夜已深，步履匆匆的李清煦带着满脸疲惫，再次来到了永昌王府。

    站在屏风外，看着昏睡的弟弟，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痛苦。

    “殿下，王爷说，等您来了，一定要叫醒他。”绿珠跪在一边，恭敬地磕头。她的脸上已是一片泪痕。

    所有人似乎都隐约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结束了。

    李卿煦坐在床边，一只手想要抚摸李三月的侧脸，却不敢放下。

    “清微，你该醒醒了。你不是有话要同本宫讲吗？怎么如今又一直睡着。”

    “清微……你想要你那个侍卫60号，哥哥把他调回来给你，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来，怎么样都如你意。”

    “清微……你怎么这样调皮，还不醒来看看我？你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讲吗？”

    抚摸的手终于放了下去，手心底下，是一片冰凉。

    ……

    永昌王府外的街道上，一容貌普通的男子做着蒸馒头，卖馒头的小生意。

    就在他将刚出锅的馒头捡到盘子里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麦香浓郁，雪白宣软的馒头，升腾起来的白雾，都似乎变得停止了，一切都被暂停了。

    他的目光放空，望着不远处的永昌王府，看着那关闭的朱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