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里尔机场了，还没到俱乐部。好，谢谢你，这次没来得及去看阿姨，真是抱歉……卢卡和瓦尼娅那边麻烦你多看看，我让杰森·弗格森去问曼联医疗中心了，伤势很严重，我担心里尔的队医条件有限……脚踝，毕竟阿扎尔以后大伤的位置就是脚踝，所以我才这么担心。”

    计程车司机看到有客人招手，一脚油门开过来。“女士，去哪里？”

    “里尔的卢尚基地。……对，刚打到车，阿扎尔的爸爸也会来，青训教练的话里说伤得很重，可能影响未来职业生涯……之前，”因为是在计程车上，孟箴的话很隐晦，用之前替代了前世。

    “他在里尔和切尔西应该没怎么受过伤，在我印象里只知道他在皇马的时候经常大伤，而且是脚踝这个位置，我担心可能是这次的伤留下的后患……米兰实验室？AC米兰的那个米兰实验室吗？如果可以我会带他过去好好检查一下。”

    “女士，到了。”司机把车停在里尔的卢尚训练基地侧门，孟箴付费之后下车。

    本来克罗地亚这边的事暂告一段落，孟箴准备到意大利帮莫德里奇和博斯尼奇安顿下来，顺便去格雷科家拜访一下他的家人，格雷科太太很高兴地说她从街口的中餐馆学了些地道的中国菜式，绝非左宗棠鸡那种骗人的东西，极力邀请孟箴去品尝。

    然而她还在萨格勒布的机场，突然接到来自里尔青训教练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告诉孟箴：埃登·阿扎尔，她手下的青训球员，因在训练场上的一次冲刺脚踝受伤，希望他的家人和经纪人能够前来里尔共同处理。

    当时克洛普等人也在场，克洛普闻言就提醒孟箴：“球场上受伤太正常了，何况还是孩子。不严重的话绝对不至于让你和球员家属都过去，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们。”

    孟箴道过谢，当即意识到里尔作为一支刚升上法甲没几年的球队医疗水平非常有限，于是立刻安排杰森·弗格森也直接改签到下午飞曼彻斯特，向老爵士借用下曼联的队医资源，而她本人则马上飞赴里尔。

    果不其然，进入卢尚基地内部医疗室，老阿扎尔早已经到了，坐在走廊长椅上脸色惨白。尽管他有几个儿子都踢足球，但大儿子埃登·阿扎尔是其中最出色也是他最满意的一个。

    看见孟箴和里尔的工作人员过来，老阿扎尔无精打采地站起身，语气疲惫：“队医初步检查过，右踝骨断了。”

    老阿扎尔讲的是法语，孟箴也只会个半吊子，因此还以为是听错了：“您的意思是，右脚骨折？”右脚可是阿扎尔的常用脚啊。

    “对，右侧踝关节的胫骨骨折，三角韧带断裂并且有水肿。”里尔的队医闻声出来，打开诊室的门请孟箴他们进去，一边走一边详细介绍。

    阿扎尔躺在床上，右脚打着绷带悬挂起来，可能是还小，他看起来不太悲伤。白色的病房床头柜上突兀的放着一个红黄配色的纸袋子。

    老阿扎尔看见那个纸袋子很生气，刚想说什么，孟箴摆手示意他还是别说了，现在要紧的是解决阿扎尔的伤病问题。如果都要因伤退役了，吃个汉堡还算什么大问题呢。

    得到消息的里尔青训总监荷兰人范德梅匆匆跑上楼，他看起来气喘吁吁的：“您就是埃登的经纪人对吗？我是他的青训教练让·米切尔·范德梅，里尔俱乐部授权我全权处理这件事。”

    阿扎尔在里尔训练营的时间还不长，但才华已经完全展示出来了，有些人就是如此，他不必付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就能拿到十倍百倍于普通人的成绩。

    所以在阿扎尔不慎受伤以后范德梅大为焦虑，上帝啊，怎么会就这么倒霉，只是在跑道上扭了一下而已！

    老阿扎尔叹息着说：“这小子太懒我清楚，他准是没充分热身。范德梅先生，您把我们找来是什么意思，要和埃登解约吗？”

    阿扎尔在听到老爹这话之前还安稳地躺在床上，“解约”这词出现以后他也紧张起来，试图坐起身子，却被队医按住：“小心拉到腿。”

    范德梅惊讶：“不不不，绝对不会，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嗯……主要是为了两个原因吧，埃登在这里休养，我们去隔壁说？”

    孟箴说：“范德梅先生，我的客户埃登已经十三岁了，他能听得懂。事关他的未来，我们不能自作主张。还请您就在这里说。”

    范德梅的意思孟箴也大概猜出来了，爱惜阿扎尔的才华这一定是有的，只是阿扎尔伤的太重，以2004年里尔的医疗水平来说真有可能救不回来，所以范德梅两边为难。

    孟箴决定稍稍借用一下他对阿扎尔的爱才之心，当然也希望阿扎尔听一听，在热乎乎的汉堡和薯条之外的是冰凉的现实而非冰凉的可乐。

    范德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队医检查结果是需要手术，手术费用这些不用说，埃登是我们的球员，我们都可以出。但是队医也认为，骨折可以恢复，但断裂之后的骨头很难再达到支撑高强度运动的水平了，并且还有韧带断裂，这不太好修复……”

    范德梅话音落下听到身后有哭声，回身望去是阿扎尔终于忍不住流眼泪了。他没想过会这么严重，自己可能真的要离开里尔，离开绿茵场了。

    老阿扎尔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纸巾不算温柔的给儿子擦脸。

    孟箴叹了口气，她前世对阿扎尔没什么了解，这一世签下他也不过是投机，孟箴甚至都没和阿扎尔正式讲过几句话。

    说到底当初老阿扎尔选择孟箴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把二儿子送进阿贾克斯，大家都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范德梅的态度也算诚恳，把里尔的底牌都交出来了：里尔俱乐部本身能请来的医生不敢保证阿扎尔手术过后的状况，因此里尔决定与阿扎尔重签合同。

    合同内容如下：里尔俱乐部邀请医生为埃登·阿扎尔进行踝骨手术，并在手术之后给他半年的康复和观察期。如果在观察期内阿扎尔的表现与手术之前没有太大差距，那么继续履行青训合同，但如果阿扎尔在手术之后状态不佳，则里尔可以无条件与其解约。

    孟箴说：“里尔一点风险都不想担，这不太好吧？难道我的客户不签这份合同，你们就不给他做手术？”

    范德梅回答：“里尔毕竟是一家小俱乐部，没法和豪门比，我们的财政不算宽裕……但我以我个人的名誉保证，里尔绝对会请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医生操作，尽最大努力保护埃登。”

    他这话也是说给身后的阿扎尔父子听的。趁热打铁，范德梅又补充说：“在观察期里我愿意垫付埃登所有的工资。”

    “范德梅先生是个好人，我相信您……抱歉，我接个电话。”孟箴走出来接电话，来电人是杰森·弗格森。

    老爵士说现在曼联的医疗水平也不过如此，对于这个孩子的如此严重的伤也没什么办法，但是他另外知道一位德国名医，在治疗体育运动损伤方面极有造诣，就是拜仁队医穆勒·沃尔法特博士。

    老爵士已经帮忙联系过沃尔法特博士，他愿意帮忙，如果需要的话，直接把人带到慕尼黑就好。

    孟箴也压低声音把里尔的条件告诉杰森·弗格森：“你还在曼彻斯特吗？能不能请爵爷帮忙参谋一下？我的想法是不管它那个合同，直接把人带到慕尼黑去，先做完手术再看，爵爷怎么说？”

    里尔的这份合同是只想获利不想吃亏，拿个几千几万欧元给阿扎尔做手术，成了继续收获一位天才，毁了就扫地出门，手术费算成违约金再让阿扎尔吐出来。

    相应的，风险自然就全部挪到阿扎尔头上了，做一个成功率不太高的手术，进行一次压力奇大又不知成果如何的复健，搏一个根本看不清楚的未来。里尔只给了区区半年恢复时间，半年里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令人满意呢？

    孟箴在走廊里站了一会，也隐隐听见病房里细细簌簌的说话声，老阿扎尔看来头脑还算清醒，也不愿意接受那份合同。范德梅似乎正在和阿扎尔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杰森·弗格森说他去请问老爵士了马上回话，孟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跳动，半秒一次。

    “喂，孩子，你还在听吗？是我，亚历克斯·弗格森。我赞同你的观点，就算手术不成功，也该拿一笔解约金走，无论如何，他才十三岁是吗？”弗格森爵士的声音清晰有力，“你说米兰实验室，这也很好，都可以试试，别担心沃尔法特博士那边会不会觉得不好，孩子，我告诉你，沃尔法特博士是位很好的老先生，他是真正的医生。”

    孟箴回到诊室，发现不知道范德梅说了什么，阿扎尔又吃起了汉堡。

    “范德梅先生，我代表我的客户表示不接受您的条件，而且要向您提出离开一周的申请。埃登，别吃了，我们去慕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