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下)

    玛丽亚娜·科瓦切维奇,塞尔维亚人,现居贝尔格莱德,是一位运动科学康复医生,以其惊人的治疗效果而广受欢迎。但过于独特的治疗方式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争议,有人认为她是巫医,在使用女巫的手段。

    因为科瓦切维奇医生选用的治疗药物有且只有一种:胎盘提取液,这里不特指单独某种生物。她把胎盘提取液抹在客户的伤处,通过按摩针刺等手段促进吸收,在科瓦切维奇医生的理论里,这种方式能够让球员同时获得这种物质在化学上和在神秘学上的好处:胎盘意味着新生。

    据说贝尼特斯大师就很信任科瓦切维奇医生,在执掌利物浦的时候曾经推荐球员贝纳永前往贝尔格莱德,并且确实有效,贝纳永本来颇为棘手需要数月康复的大伤经她治疗之后十多天即可正常上场了。

    足球界里当然存在一些不那么科学的东西,至少相比于博格巴的下咒而言科瓦切维奇医生的治疗理念还有点道理。

    但孟箴在电话里还是被狠狠震撼到了,这是什么,打羊胎素吗?格雷科说:“博斯尼奇女士托朋友要到了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或许你可以先咨询一下?”

    孟箴叹了口气:“也行……麻烦瓦尼娅了,替我向她说句谢谢。现在沃尔法特博士和米兰实验室梅尔瑟曼博士的意思都是要做手术,得打钢钉,说句不好听的话,我都想去这边的中医那里问问看能不能手法正骨了!”

    格雷科说:“瓦尼娅提议能不能用科瓦切维奇医生的方式促进恢复,这样就不用钢钉固定了?她听说萨格勒布迪那摩的那几个球员也没打什么钢板。所有的方法都用上?”

    “好。阿扎尔的手术估计还不能在慕尼黑做,米兰实验室的条件更好,应该会回米兰。到时候要麻烦你……”

    格雷科打断她:“这有什么麻烦的,场地都很合适,让他在这里做康复训练也没问题,尤尔根也不会介意。”

    “啊,安杰罗,我倒不是和你客气这个,”孟箴难得笑了笑,夜幕降临,头顶的白炽灯略微晃眼,“我想请你问问那位科瓦切维奇医生能不能亲自到米兰来?阿扎尔的情况不适合多颠簸,去米兰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刚刚联系那位医生,但是她似乎根本不接陌生号码来电,打了好几次都不通。瓦尼娅既然认识,可能要劳烦联系一下了。”

    格雷科长长的“哦”了一声:“好,什么时候到米兰?”“不清楚,听沃尔法特博士的意见。”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过了一会格雷科发信息说博斯尼奇已经亲自出发去塞尔维亚拜访科瓦切维奇医生。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沃尔法特博士的诊所按照拜仁球员的食谱给阿扎尔提供了一份健康餐。

    “虽然现在由于伤病不能正常训练,但职业球员的饮食习惯最好不要轻易打破。”来送餐的营养师说。

    孟箴回到病房的时候正好赶上营养师拿着很大的饭盒过来,当面打开,看到里面分成几个格子,分别装着沙丁鱼块、白煮虾仁、牛油果酱拌的蔬果沙拉和燕麦面包切片,还有一截似乎只是用于表明德国特征的巴伐利亚白香肠,大概和小拇指的尺寸差不多。

    显然这很健康,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和各种维生素都包含在其中,但对于阿扎尔而言似乎健康的过头了,尤其是他看着孟箴和老阿扎尔都在吃汉堡。

    没办法,老阿扎尔不太懂德文,在诊所附近的街道转了几圈只找到了一家认得出牌子的店铺,那家店门口摆着个戴红色头套穿黄色马甲的小丑。

    孟箴打开那个包装袋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三个汉堡,想了想假装没看到,递给老阿扎尔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油炸的鸡排和蛋黄酱在室内散发出极为诱人的气味,坐在床上吃沙拉的阿扎尔手里叉子动得越来越慢。

    老阿扎尔抬头看看儿子:“你怎么不吃了?”

    刚才孟箴出去打电话的时候阿扎尔很认真的和父亲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并且郑重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改变自己的行为,加强自律努力训练好好踢球。

    那首先就应该从这顿健康饮食做起吧。但是对于现在的阿扎尔而言发下的誓言和汉堡的香味一样真切,都非常有存在感地堵在他的胸口,嘴里的沙丁鱼块很软,虾仁很滑,可是都不容易咽下去。

    老阿扎尔装糊涂,接着问:“吃饱了吗?让人来收拾一下?”阿扎尔沉默了一会才说没有,好像要为了证明什么一样把其中最不好吃的蔬菜沙拉叉起来往嘴里送。

    老阿扎尔把自己吃完的汉堡纸团好丢进垃圾桶,站在儿子床边看着他吃。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孟箴见状差点笑出来。手术即将准备进行,那位科瓦切维奇医生或许也能提供帮助,阿扎尔的职业态度说不定经此一回之后会变得更好一些,每件事的发展好像都很顺利。

    这时施瓦茨医生在病房门口喊孟箴过去,沃尔法特博士已经和梅尔瑟曼博士完成沟通了,米兰实验室会尽快给阿扎尔做手术。

    施瓦茨医生说:“孟女士,我清楚你对医学有些经验性的怀疑,但现代医学毕竟就是现代医学,关节破损需要钢钉固定,这是一个医学规律……你可能觉得我固执傲慢,但不是我想这么做,是医学就是如此。”

    沃尔法特博士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闻言示意学生不要再说:“我们都不能掌握全部的医学真理。孟女士,我已经和梅尔瑟曼博士交流过了,我的建议是尽快手术,病人现在还小,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非常强,但我们都清楚这不一定正确,所以可能会诱发关节结构改变。”

    “好的,博士,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孟箴刚说完科瓦切维奇的治疗方案,本来平和的沃尔法特博士就勃然大怒。

    施瓦茨医生更是怒不可遏:“你觉得抹胎盘提取液能治病?皮肤能吸收这种……这种东西?你这是在拿女巫的手段侮辱我们!”

    沃尔法特博士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开口:“我猜您又要说有球员被这种方式治好了是吧?您不相信我的治疗方法可以,想要带着客户离开我的诊所也可以,但是我不能接受从我这里抢病人的不是米兰实验室甚至不是一个正规的医院,而是来路不明的巫师!”

    这对师徒突如其来的激动把孟箴也吓了一跳。她说:“我并不是不相信科学,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那个巫师治好过人对吧?有些人生的病只靠祈祷也会康复,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施瓦茨医生连用了几个问句反驳,最后给出结论,“果然经验主义和唯结果论是外行人的特征。”

    孟箴尴尬地试图辩解,忽然发现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自己之所以对阿扎尔的手术抱有怀疑又之所以觉得科瓦切维奇的治疗方式确实有合理性,原因都不过是像施瓦茨医生说的那样,经验主义和唯结果论而已。

    沃尔法特博士说:“好吧,孟女士,我也能理解你。病人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想。……胎盘提取液这种东西不可能穿透皮肤,抹上也没什么,只是不要在破损的地方涂抹,生物制剂没有充分灭菌容易导致感染,也不要随意按揉肌肉,可能会引发负面后果。”

    孟箴向博士鞠躬道谢,离开办公室之后去一楼财务室结清账单,再返回阿扎尔病房的时候得知阿扎尔的妈妈终于坐最快一班的飞机从比利时拉卢维埃赶过来了。

    阿扎尔太太高大瘦削,看起来像是最平平无奇的中年家庭主妇。孟箴告诉她已经完成了去米兰实验室做手术的准备,只等明天出发了。

    “但是夫人,阿扎尔先生,关于埃登的治疗方案,我还有一些要和你们说的,非常重要,事关埃登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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