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

    须尽欢和荥仪回到槐安住处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槐安的身影,等找到他时槐安整个人被一团黑雾所笼罩,他的脸上带着带着一副眼睛吊梢露着怪笑的面具,一个面目可憎的畸形鬼坐在槐安的肩头,挑衅的看着须尽欢两人,那副样子让荥仪想要揍一顿。

    须尽欢猛拍了拍荥仪的肩膀示意他:“你看这就是我们那晚去后山坟地,我看到的脸色惨白的人,原来那个人是槐安,我们到达这里的第一晚就是他跟着我们啊!”

    荧仪安抚般摸了摸须尽欢的脑袋示意她冷静一些,现在的情况就是槐安明显被鬼物迷了心魂,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在他来看这种情况下就算救下槐安,他多半也会灵智有失,成为一个傻子活一辈子,说不定槐安身上也背着血债,要是如此还不如现在当场杀了他给他个痛快来的更好。

    “他这个样子救回来说不定也是个傻子,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给他个解脱,到时候我帮你救出你姐姐,这样他们两个还能在地下团聚,这样岂不美哉?”说罢就要动手杀了槐安。

    须尽欢见荧仪要动真格,忙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挡住他对槐安迸发出杀意的视线,白嫩的小脸一皱:“你这是干什么啊?不是说好来帮我救槐安吗?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你就当积德了不行吗?”

    “积德?杀德吗?”两个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争辩了起来,把槐安给遗忘到一边去了。

    迷失了自我的槐安根本就听不到须尽欢两个人的谈话,脑海里反复放映着鬼物给他大脑植入关于承欢的死状,承欢向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那极力想要抓住他得模样让他午夜梦回都想要痛苦的哀嚎:“救我——槐安——救我——”耳边是承欢的求救声,对槐安来说那比让他死还难受。

    “啊——呜呜呜——承欢——”他尖叫着,痛哭着,不停的撕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内心的痛苦减少些许,眼泪透过脸上古怪的面具一颗颗滴在地上,场景渗人又让人可怜,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惨死,这是对槐安的心灵来说是凌迟般的痛苦。

    槐安情绪的爆发终于将两个肚子争吵的人给拉回了现实,现在只能对他说着承欢的期望,以此来唤醒他:“槐安大哥你若是能听见我的话就清醒过来吧,我见到承欢姐姐了,承欢姐姐告诉我她不忍看见你为她牺牲,她知道你对她的一腔爱意,但是如今你和承欢姐姐阴阳两隔,你已经错过她了,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了。”

    话刚说完槐安肩头的鬼物又变大了一圈,吓得须尽欢身体向后一躲,都忘记了自己其实被荧仪抱着,荧仪着实不想打击她:“你真的在劝人吗?我看效果也不大啊,还是让我打死他吧,这样比较快。”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怎么?恼羞成怒就要揍人吗?”荧仪飞快制止住准备呼在自己脸上的小手。

    “我说的也不是全错啊,槐安要认清现实啊,说不定承欢轮回后再次成人,他们缘分未尽说不定还能再遇见,要是他在这里被鬼物抹了灵智就真的一点机会没有了。”

    槐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荥仪眼尖给捕捉到了,荧仪拍了拍须尽欢的小屁股示意她继续说,须尽欢被拍后脸颊乍红,忍住回头揍荥仪的冲动,须尽欢平复了说道:“槐安哥哥,姐姐如今暂时无□□回,我没有能力帮助她,姐姐生前最爱的是你,现在只有你能够帮助姐姐了。”

    自己说的也不全错,承欢现在被困在一处确实不能轮回,等解决完槐安的事情她就会和荧仪前去解救承欢,至于说的只有槐安能够帮助承欢这件事肯定是骗人的。

    槐安眼神渐渐清明,肩头的鬼物见槐安不受他控制,恼羞成怒的嘶吼着,伸出黑雾化成的利爪就要掏进槐安的胸膛,须尽欢脸色猛地煞白,开口发出急切的呐喊。

    “杂碎你敢?”荥仪将须尽欢一把甩到自己背上,一个闪身到槐安面前,劈掌向鬼物。

    槐安在一片周围都是黑色的世界里不安的抱紧着身体,他在这里面被困了好久,已经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连自己的过往都记不得了,没有了姓名和记忆的他将不再是他。

    槐安静静的等待着,他想逃出这个一片黑暗的地方,可是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找不见方向,每天总会有一个声音在他头上回响,告诉他最爱的人已经死去了,是被自己的无能所害死的,现在的他没有人会等待,没有人会爱他,如此一天天过去,他也慢慢的相信真的没有人会等待自己了。

    “槐安——”槐安从双臂间抬起头,分不清声音到底是何处传来的。

    “槐安——槐安——我来接你回家了。”一束光穿过了禁锢着槐安的黑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代表希望,那一定是眼前这个伸出手带着槐安飞出黑暗的女子,明媚的笑容让槐安感觉到熟悉的心动,他想询问女子的芳名,可是在他们飞出黑暗的一刹那,他就没有了知觉。

    须尽欢和荥仪在这两天里一直守着槐安醒来,醒来后的槐安忘记了以前过往的种种,须尽欢想要问他是否还记得一个叫承欢的女子,可是看着眼前眼神清明纯净的槐安,她问不出口。

    离开前须尽欢和荥仪去了一趟埋葬着承欢尸骨的郡守儿子的墓地,荥仪很不客气的将看守墓园的人统统打晕,一掌将坟墓打出一个坑,露出里面暗红的棺材,棺材就和须尽欢梦里梦到的一样,朱砂写成的符篆将棺材盖占满,须尽欢心底很难受,有些不适的抓紧胸前的衣襟,荥仪发现她的不舒服想要先安顿她休息,被须尽欢阻止了,她催促荥仪:“快打开棺盖,不用管我。”

    荥仪不放心一手揽过她的腰使她能够靠在自己身上,而后在须尽欢急切的眼神里将棺盖打开了,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须尽欢去恨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那无疑就是现在她所看到的画面。

    棺材里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尸身虽然干瘪,在过去了十几年里她的尸身不知道被谁做了处理,而保持着不腐的形态,依稀能看到女子活着的时候姣好的容貌,如今她的嘴被人用浸过朱砂的丝线给封上了,死前身体上的痛苦让她的整个人姿势变得扭曲可怖。

    须尽欢和荥仪都注意到了棺盖上发黑的抓痕,明了的二人默默上前将女子从棺材里扶起带走,血浓于水的亲情让须尽欢没忍住眼眶里夺目而出的泪水,哽咽的将女尸的头发梳理整齐,温热的手掌贴在女尸脸上,轻轻的用剪刀将封口的丝线剪断,清理掉口里的碎发,为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

    须尽欢和荥仪为承欢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坡,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远处槐安家的渺渺炊烟,须尽欢将承欢重新安葬好,在荧仪的帮助下用自己的寿命当代价将枉死的冤魂引渡后离开了封渡村。

    如今的须家因为须尽欢的消失而人仰马翻,须员外派出去了所有的下人去寻找须尽欢,没想到须尽欢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须尽欢没有先回自己院子,而是去找了须铭,她有太多话想要问自己的父亲,否则憋在心里她觉得自己会爆炸的。

    那天下午是整个须府最混乱的时刻,书房里传出的吵架声让下人惶恐不安,被下人唤来的须夫人则是在门外无力地劝阻着,任凭眼泪冲刷着自己风韵犹存的脸蛋,除了几个心腹仆人外,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生怕受到无妄之灾。

    那天以后须尽欢再也没有回过须府,她在荥仪的责骂声中选择去找那位当初指点她的老者,老者见到须尽欢平静无波无欲无求的眼睛后叹了一口气,自此须尽欢就遁入道观不再入世。

    这日须尽欢和老者面对面坐着,不能入定的心将须尽欢暴露在老者眼前,老者睁开眼睛淡然的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须尽欢丧气的垂着头,脸上满满的疲倦,现在的她不敢入睡,只要睡着她眼前就是承欢死去的样子,那些因为槐安的一念之差而送命的人,被村长许配了阴婚的妙龄少女们,他们在她的梦里嘶吼嚎叫,痛苦的游荡在封渡村的上空久久没有离开。

    须尽欢想要替自己的父亲向承欢和槐安赎罪,但她明白之前为了将槐安的元神唤醒,而燃烧了自己的元神化作一道火光的承欢如今再也没有了转世的机会,本就残缺的元神现在也只剩下一魂一魄了,她当初最先求助过荥仪,可惜荥仪明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是不告诉她,两个人为此争吵而不欢而散。

    “师傅,你能否告诉我当一个人的元神残缺时如何才可以转世呢?”

    须尽欢的疑问老者没有装作不知道或者沉默来应对,而是将方法告诉她,个人的选择他是不会过多干扰,须尽欢心存感激,她知道要不是老者当初给的符篆将承欢的一魂一魄保住,哪怕后来她如何赎罪,承欢都没有机会再次投身为人了。

    “你知道这个世间本就公平,残缺的元神会和其他涣散的元神重新组成一个新的元神,方可有机会转世,这世间大多数人都不会舍弃自己的来世,将今生修的功德拱手于他人。”

    须尽欢从刚开始的迷惑到后来的坚定,她走至老者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颤了颤,她将自己内心的心愿宣之于口:“师傅请你帮帮徒儿吧,求您了!”

    老者很喜欢须尽欢,不单单是因为须尽欢合他眼缘,更多的是须尽欢有慧根,只要今生努力修行将来不是不会位列仙班,他的一辈子成就算是到头了,只希望自己的徒儿能够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

    须尽欢的请求对老者犹如巨石沉入海底,一颗心瞬间冷了,他沉默良久,久到须尽欢以为老者会出口阻止自己,可老者只是向她再三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须尽欢释然一笑:“万般皆是路,坚持自己的路又有何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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