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解心结

    第二章解心结

    玄历140年正月初三

    轩辕府旧宅

    在家里收拾东西时,我第一次给予辰讲了古果岭的经历,他也是才知道凛羽剑的真实来历。

    “原来不是陪葬品啊。”他恍然大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种玄之又玄的经历说出来也没人信,还惹麻烦。”我裹满了绷带躺在父亲从前那张躺椅上,指挥着他扔掉不要的旧物,其他的等会儿叫小齐他们进来打包。

    前天,在二哥的指引下,我在玄宫杀死了躲到密室准备逃跑的拓跋锐,之后从漫天大火中逃出宫门,对大家宣告一切都结束后,放松下来才感到浑身都在疼,一点劲都没有了。

    “你一晕就晕两天,要不是急着见熠儿,我才不同意你过来一起收拾屋子。”予辰一边搬东西一边数落我。

    “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收拾,我好想见她啊,给林哥飞鸽传书了吗?让他们快去凤音等我们。”

    “传了传了,猴急的样子。”他过来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顺势拉过他亲了一口。

    予辰顾忌我的伤不敢乱动,可还是脸红了起来。

    “行了,收拾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一起躺会儿,下午再去你家吧。”我拉着他一起躺在躺椅上。

    他往我怀里靠得近了些,我揽住他的肩,意外的摸到了结实的肱二头肌,我惊讶后微笑起来,这正是我一直期盼看到的呀,只有坚实的臂膀才能共担这么多风风雨雨啊。

    从前,我总是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总想把予辰护在身后,为他挡下那些乾元对坤泽的图谋不轨和歧视霸凌。一起逃亡时让他经历那些狼狈躲藏,刀尖舔血的日子,一想起来就让我无比难受。尤其是在他差点小产后,我一想差点害了他和孩子就忍不住后怕,他会经受这些苦难跟我脱不开关系,所以最后选择不告而别。

    结果他不按套路出牌,也跑了,还揣着崽,我这才慌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失去他的消息让我意识到,他一直是我人生中的“默认存在”,我从来都是清楚地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以前我以为这是我暗中部署的结果,甚至为我的消息灵通而自满。可直到他消失,我才明白,能一直知道他的动向,归根结底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他的默许。仔细一想,我其实连他除了我还有哪些社会关系都不知道,他一旦主动选择消失,我便失去了一切的支柱。

    其实我的予辰,比我以为的更强大,他狠狠的给我上了一课。

    “范将军这两日给我说了很多事,”他抚摸着我手心那道疤喃喃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都说什么了?”闻言我有些紧张,不会把我的黑历史都爆料了吧,那些差点在温泉淹死,带兵偷袭结果迷路,还有去打狍子却差点被熊一掌拍死之类的,我巴不得忘得一干二净的这些事,太败坏我形象了啊。

    “其实拓跋锐早对我有想法了吧,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他澄澈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我垂下了眼皮,原来是这件事。

    “谁让我予辰这么有魅力呢,人见人爱啊。”我妄图插科打诨,却被他一眼看穿。

    “我要早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武举,我……”他却没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我,反而内疚地低下了头。

    “谁说我是为了你才去的啊,我是为了我自己好吧。”我赶紧打断他。

    “要是我不去武举,我怎么配得上你这一甲第一的柳大夫啊,我若不去武举,替我上前线的还不是我父亲,虽然他很霸道,可我也不能看着他一把年纪了还要累死累活吧。”我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他又说了好几件事,有的我自己都忘了,就一件一件跟他解释。

    去古果岭是和拓跋锐交换了条件,可就算不为了保护他,我也迟早是要去打仗的,我也不会真的送死去啊,见势不好就先跑是我的人生准则嘛。回来后我立了大功,雁亭又替我说话,我官升两级,成了从三品云麾将军,根本不用谈什么条件,只要请礼部尚书喝喝酒,让予辰不外派的事就这么办好了,不告诉他只是为了怕他怀疑自己的能力,觉得他升官是我走后门得来的,其实他自己不知道,在尚书省浮躁的风气中,他已是能力最强的几人之一。

    “那,从玄宫逃走时的事呢。”我知他是最不愿提起这件事的,所以一直没提起过。

    “那次没什么啊。”我想了想说。

    “要是我听你的不进宫不就好了。”他又叹口气。

    “我和拓跋锐迟早要撕破脸的,跟你没关系。”我解释道。

    当时,拓跋锐对他下手无非是我父亲战死,兄长不和,又常年征战在外看似失了人心,才敢出手。可他不知的是,我常年在外,是为了部署亲信,等到时机成熟一击将他击破。他刚好给了我一个正当理由,还将与我渐行渐远的予辰推了回来,之后追捕我的一年多更是耗尽了他的心劲和民心,最终被我一剑刺死在玄宫中。

    当然这些以后再慢慢讲给予辰听,今天讲了一个故事还是有点累,毕竟还有伤在身。

    “若不是我硬要进宫,你就不会中箭了。”他还是有些愧疚。

    “那你后来不是以身相许了嘛,抵消了。”我坏笑着将手伸进他的衣摆。

    “嗯……”

    他脸更红了,我看得心猿意马,好久没触摸到他细嫩柔滑的身体了,我没忍住吻了上去,他伸出舌尖回吻我,被我一把裹住,细细地研磨,将他香草味的甜腻悉数吞下,手也往上伸去。

    “哎哟。”我刚飘飘然的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腿上就传来剧痛,连带着浑身都开始痛,只好悻悻地撒了手。

    予辰看着我懊恼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看他开心了,我便欣慰了。

    “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眯起眼,看着我唯一的“猎物”,舔了舔唇。

    柳府

    中午小憩后,我和予辰去了他家。

    他也很久没回过家了,自从他甩开我的手进了玄宫的那个晚上之后,已经一年多了,转眼间物是人非,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谨言慎行的小小朝议大夫,而是成了一门新思想的开创者,与我一同站在了一国之巅。

    醒来后,我时常发呆般的盯着他,我没说的是,我在昏迷时所做的梦。

    是的,我梦见了那个少年,井乌为之放弃生命的那个少年,我梦见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告诉我我会为我手上所沾的鲜血付出无可挽回的代价,他看起来那么柔弱,就像我的予辰,可那双眸子中的恨意,是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奇怪的是,我杀过那么多人,亲手的,下令的,只有这个我放了一马的少年出现在梦里。

    最重要的是,今天我看着予辰的脸脑海中却总浮现出他来,按理说已经三年了,一个在夜色中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应该早已忘记,可就是那么清晰。

    这难道预示着什么吗?我看着予辰忙忙碌碌,想起远方的女儿,心里有些忧虑,现在我不再是十八岁的我,我有了许多的软肋,我不敢去想,有失去他们任何一个的风险。

    我轻握手心,不可,我不会软弱,应对风险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知道拓跋锐的死不是终点,这是我们的起点,我们的时代才要到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再生活在那样一个不公的社会中。

    “阿羽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予辰正收拾他父母的房间,我躺在他的床上想着后面改制的事,坐起身看见他拿着一张地图走了过来。

    “这像是标记的地图,上面的文字我却不认识。”我端详着这张地图,中心有一个标记,能看得出来是藏的东西,四周的参照物上写的字不是国语,也不是我学过的几种邻国语言。

    我翻到背面,看见一个图案,而后愣住了。

    “阿羽?”

    这是,昨夜梦中出现过的图案!

    一匹高大昂首的骆驼,驼峰上立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这正是我在古果岭打晕那个少年后,从他领口中蹦出的那块金子所做的护身符上的图案。

    这张看起来有年头的羊皮地图上,为何会有同样的图案,我冷静下来,问予辰更多细节。他说是他收拾父母保存重要遗物的盒子时在最底层找到的,里面包着他娘亲的贵重首饰,他拿出来时不小心掉了才发现这是张地图,以前从没见过。

    柳家祖辈都是玄霜人,可他娘亲那边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是祖上无意中买来的也不可知。

    我心中存疑,但眼下不是细究的好时机,于是把这张地图收起,留待以后再问。

    入夜,予辰速度比我快很多,已经收好了行装,总共只有两个包袱,我有些心疼,他爹娘都走得早,在家中不过只有两个照顾他起居的老仆,府中大多数时间冷冷清清,也没有太多值得回忆的物件。

    我们一同躺在他的小床上,有些挤,他微凉的手抓住我的指尖,手背上有在狱中时受的鞭伤,他记得很清楚,便不再往上。

    “小时候都不挤呢,不过没这么开心。”

    “小时候不挤你也老把我踢下去,要不我还是去主屋睡吧。”予辰黑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的亮,直直的盯着我。

    “现在不会啦,你看我这样也动不了,就一起睡嘛。”

    “好吧,只要你乖乖养伤,以后就算踢我也让你一起睡了。”

    我高兴地点点头,我现在还怎么可能把他踢下去呢,多年打仗的习惯让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有人从门口经过都会使我惊醒,再没有过儿时那么安详的睡眠了。

    “予辰,你一个人离开后去了哪里?”我终于找到机会问了,白天他一直在说过去的事,我知道雁亭为了我跟他说了很多,他满心都是愧疚,夜里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才让我有了更多勇气。

    “我去了定西。”

    “定西?那么远你一个人还怀着孩子,你不怕……”我的担忧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了。

    “那是我的老家,小时候去过的,我祖父就葬在那。我住在家里的老宅,还偶遇到了兰潇潇,你还记得她吗?”

    听了他的解释,我才放下心来,也有些尴尬,柳伯父去世的早,我也从没关注过他的老家是哪里。

    “记得啊,跟你同年的坤泽进士嘛,你俩那会儿经常一起散值。”

    “就是她送我和熠儿去蓝城的,不过我是生完熠儿才遇到她的,生产时是周围的邻居帮的忙。”

    “都怪我,害得你独自经受生产的痛苦。”我心里酸涩不已,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知道,坤泽生产时是非常痛苦的,若结番的乾元能释放些信息素还能缓解一点,若是不在真就是锥心之痛,本想由娘和孟姨照顾他,结果却反而让他独自面对这人生中最难过的时刻。

    “倒也……还好,我都有些忘了,只记得听到拓跋锐要处决你后,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在生了。”予辰对我笑笑。

    我伸出唯一还能动的右臂,抚上他披散着的长发,我们都喜欢将自己所经受的苦痛轻描淡写,为的是不给对方增添心理负担。

    “对不起,都是我刚愎自用,替你做了你不愿意的决定,以后我一定万事同你商量,绝对不会孤军奋战了。”

    “你明白就好,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要和我并肩而立。”

    “一定会的,还有,下次生孩子我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你的。”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耳垂,轻声说。

    “没正经,快睡。”

    “好,明日咱们就要去凤音了,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加复杂。”

    “只要都活着不分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予辰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说。

    是啊,有什么能比生离死别更可怕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再也没有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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