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二君完全没有自觉吗？”到底还是不习惯，枫又加上了敬称。
“咳，倒也不是没自觉...”清濑灰二尴尬地挠挠脸，“周围也有其他朋友这么说过。”
“......”
话题到此为止。
两人牵着尼拉回去路上，清濑灰二也面色如常，看不出失落。
到了竹青庄，让花染在院外稍等，他去房间里取了书和笔记，一并递给她。
“看书时记下来的重点，你可以参考看看。”
“嗯。”
下星期就到大作业的截止日期了，枫没多矫情，接过道谢，从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里摸出一盒蛋糕，交给清濑。
“...算是谢礼，有些简陋了，请不要介意。”
她今天只打算出门买平时零用的东西来着，没想到会碰到清濑灰二，也没想到对方压根不计较自己这两天的疏离，难免准备不足。
“看上去很美味。”清濑微微一笑，“正好可以作为明天的早餐。”
“啊，对了，花染同学，大课堂任务合作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枫：“......”得寸进尺他也挺擅长。
枫捏捏手里的书，那双眼角上翘而略显冷漠淡雅的眸子，静静盯着清濑灰二笑容灿烂的脸。
他含笑与她对视，毫不退却。
这种情况下，拒绝根本说不出口。
“好。”
那笑容更灿烂了：“那，合作愉快。”
“再见。”
枫转身告辞。
......
清濑灰二满意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竹青庄拐角处，才返身回了院子。
没被拴起来的尼拉，正在院子里，欢快地追着蝴蝶。
尼古前辈靠着灰二忘记关上的拉门吸烟，戏谑地瞧着灰二。
可惜对方脸皮颇厚，毫无羞耻心地倒打一耙：“尼古前辈，你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
“哈？我还没说你带女生回竹青庄的事呢！”
这当然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行为，只不过，目前竹青庄的房客全是一群单身狗，带女孩子来，有刺激舍友们脆弱的小心脏之嫌。
“有吗？只是拜托人家在门外等我一下。”灰二摆出无辜的表情，一歪头。
尼古：“......”
灰二抓住撒欢跑的尼拉，把它的牵绳系好，又在狗盆里放了食物。
看尼拉埋头大吃，清濑灰二粲然一笑，伸手揉揉狗子脑壳：“尼拉今天真是好样的。”
“噗嗤。”
“尼古前辈——”清濑灰二拉长尾音，威胁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叫做——风水轮流转。”
“咳咳咳......我突然想起还有段代码没编......”
尼古前辈还没撤退，阿雪就戴着耳机从外面走进来：“灰二，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们院的花染，她住这儿附近吗？”
他话音未落，尼古就哈哈大笑起来，清濑灰二面色一囧。
法学院的高材生眨眨眼，几乎瞬间便get到了关键，当即促狭地去看灰二：“哦～”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清濑灰二无奈的双手一叉腰，“尼古前辈就算了，阿雪你可是有小辫子在我这啊！”
他撇着眉，一脸恶魔笑：“上个星期三你彻夜不归是去哪里了？啊嗯——？！”
阿雪：“......”
叼着烟的尼古左瞧瞧这个右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瓜田的猹，哪个瓜都想尝一尝。
“真是服了你了。”阿雪认输，吐槽道：“灰二你简直是个恶魔。”
“看上去性格温顺，实际上是控制狂才对。”尼古也跟着补刀。
某人笑眯眯地拿走尼拉吃光饭盆走回屋内，全当没听到他们说自己的坏话。
尼古和阿雪对视一眼，趁他进屋，立刻蹑手蹑脚地跑到庭院角落，交换八卦：“尼古前辈，快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嗯，具体内容我也没听见，不过看灰二那殷勤的样子...”尼古摸着下巴嘿嘿直笑，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谁啊！灰二屁股后面只差和尼拉一样，插个尾巴就开始摇了，“话说你也认识那谁？”
“文学院的花染枫，她在学校里还挺有名的。”阿雪玩着脖子上的大耳机，换了个蹲姿，“据说还是以县排名第一的成绩入学的，人也很漂亮，当初差点当选文学院院花来着，没选上的原因貌似是因为本人拒绝出席，投票作废来着。”
尼古小声吹了声口哨，揶揄道：“灰二眼光很高嘛！”
“听说花染在文学院的人气很高，也不知道灰二行不行。”
闻言，尼古反倒是自信一笑，道：“那可是清濑灰二。”
“嘿，是呢！毕竟是清濑灰二。”阿雪也勾起嘴角。
*
文学院的花染枫在男生中有多受欢迎，枫本人是毫无自觉的，甚至有点嫌烦。
又一次冷漠拒绝了前来表白的男生，枫提起书包往打工的咖啡馆去。
金色阳光穿过宽大的玻璃橱窗，投在室内的圆桌上，照射着相谈甚欢的男生女生。
嗯？
枫本来都走过去了，然后又退了回来。
那不是清濑灰二？他不会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打工了吧？！
倒不是她自作多情，实在是清濑灰二的情报网太强大，与他认识后，她几乎能在任何自己认为不可能的地方与清濑灰二偶遇。
应该不会的...吧，枫看看和清濑灰二同桌交谈的女生，不太确定地想。
......
站在感应器前，咖啡馆的玻璃门便自动拉开，失去隔绝物，清濑和女生的交谈便轻而易举地钻入耳中。
“我个人认为，下个月班级活动组织猜谜大赛的话比较容易，毕竟我们不属于艺术院，至今还没拉到赞助......”
“赞助我倒是能想想办法，只是......”
他们聊天的内容相当正经，貌似在谈下个月校祭班级活动的事。
清濑灰二背对着门的方位，手里拿着笔记本垂眸翻动，侧脸线条分明，在阳光下显得温润如玉。
枫和店长打了招呼，飞快钻进和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出来的时候随意朝那边瞥过一眼，那两人还在。
女生正在说着什么，清濑则挺直着背，趴在桌上记录，表情难得严肃正经，没有笑意，这副模样显得愈发清俊可靠。
枫却想起他看着自己时微笑的脸，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挪开。
清濑灰二。
这个名字，不自觉在唇舌间咀嚼。
那本手记本上隽秀而坚定的文字在脑海中划过，让人不由望文，便对写出这些文字的人，生出好奇。
“花染桑，五号桌的咖啡和甜点，请帮忙送过去。”店长从工作间端出托盘递给枫，说道。
“好的。”
五号桌，不就是清濑灰二那桌。
原本还想低调蒙混过关的枫懊恼一秒，端着餐盘走过去。
清濑灰二还在专心记录着班级活动需要准备的东西，身周光线忽而暗下，魂牵梦萦的清冷声音意外在耳边响起：“您好，您的咖啡和蛋糕，请慢用。”
冷静的笔端在纸上滑了下，清濑条件反射地猛然抬头，把正要搅拌咖啡的女同伴吓了一跳。
枫捏着杯柄的手也微微一抖，险些没拿稳。
她没预想到，清濑灰二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女生看看一脸惊诧的灰二，又瞧瞧看似平静的枫，立刻认出她的身份，心底“哦呦”一声，坐姿往后靠，准备吃瓜看戏。
“啊——抱歉，吓到你了。”清濑灰二立刻伸手去接自己那杯险些被打翻的咖啡，手中还握着笔。
“不用在意。”
枫拎着托盘，冷冷淡淡地冲两人欠了欠身，回去继续工作，清濑和同伴的视线随她转动。
“......好酷！”清濑的女同学端着咖啡，赞赏道。
清濑灰二：“......”嘤好冷淡。
没多久，两人结束讨论，清濑对忙碌中的枫打过招呼，从店内离开。
客人来来去去，照射进橱窗的光影缓慢倾斜昏黄，枫垂着眼睫收拾了最后一桌残具，店长朦胧的声音越过工作间的窗口传出：“差不多该收工了，花染桑，外面没有客人的话就可以去换衣服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后面交给我来收拾就行。”
“哦，好。”枫擦干净桌椅，将残具送进工作间。
“那，我先回去了。”
鸭蛋黄的夕阳没入地平线一半，玫紫色星幕侵吞着另一半天空，已经显得昏暗的巷路间，路灯扑闪扑闪地点亮。
等枫换好衣服，走出咖啡馆，残阳只剩下最后的余晖，斜照着靠在电线杆上的青年。
看到她出来，清濑露出浅浅的笑。
落日光辉只照亮他半边身体，笼罩他的光晕还在渐渐地减少。
“打工结束了？”
他身上还穿着刚才那套衣服，背着刚才那个背包，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一个人走夜路比较危险，我送你吧！”
枫诧异地沉默中，照在他身上的辉光彻底消失，天色陷入浅蓝的夜幕，星河在头顶灿烂。
一阵风扬起，同时吹动两人的发，挂在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枫第一次在另一个人眼底，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濑灰二的眼睛，是她此生所见过，最清澈的一双眼。
“...可以吗？花染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