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很像

    她不信邪。

    孟荞怎么会乖乖上去,看着越游那么笃定地折身往回走了,她也是。

    十分钟后,孟荞即将要从错综复杂的豪华小区走出来时,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悸。

    刚刚还满地撒月光的白玉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团阴沉沉的黑云遮住,再无半点光华。

    也就几秒的功夫,孟荞发现前面多了一层白雾,再抬眼望去,周边的高楼和马路都被不知何时泛起的雾环绕着,路灯的光被遮住了大半。

    她的心悸很快变成了胸口疼痛,天气的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天上突然凭空炸了一个响雷。

    与此同时,紧跟着雷的,是照耀一方天地的闪电和倾倒而来的暴雨。

    孟荞瞬间被这泼水一样的雨淋成了落汤鸡,呆愣地站在那里。

    在她身边经过两个匆忙躲避的路人,他们抱怨道:“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我记得明明今天的天气预报没有雨的。”

    有一个路人看到了她,纳闷道:“这人莫不是傻子,这么大雨还不找个地方避避。”

    他旁边的人跟着扭头也看到了,高声喊了一句:“你也快去躲雨吧。”

    说完也顾不上她了,很快结伴跑远了。

    孟荞也想躲雨的,但她身体里疼痛瞬间扩散到全身,就像是万虫啃咬一般,她不敢动,也不太能动。

    变故来得太快,她的腿突然一软,差点摔在地面,好在反应够快才勉强能站直。

    这种浑身剧痛,虚软无力的感觉,她不久前就经历过。那一天,她突然就到了濒死的边界,是男主被刺了好几刀失血过多影响的。

    现在,她也是这种接近濒死的状态!

    孟荞猛然转头,看向半山小区的最高点,刚刚她就是从那里走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暗示的,她觉得那里的黑云在格外厚重。

    很快,她知道不是。

    因为她亲眼见到有一道雷直直地往那边劈了下去。

    在那一刹那,她身体里的疼痛猛然剧烈起来,痛感直接在脑子里面炸开,就像是被劈的那个人是她!

    她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跪在地上,膝盖骨磕到水泥路的那一声十分响亮,就算不是破皮,也必然是青紫了。

    孟荞想到刚才的那些诡异的血线,越游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她得马上回去,立刻!

    她抖着手用最快的速度扯掉了小高跟,一边艰难爬起来顶着大雨往回走,一边尝试用刚刚得来的菩提子呼唤府君。

    之前在医院花园,那中年母亲给她的玉坠子,她已经还回去了。她猜菩提子也说不定有佛缘,想碰碰运气。

    没想到喊了两声“府君”,就立马有了回应。

    “你终于联系我了,你快回去,阻止越游!”府君第一次出现如此焦急的语气。

    不知道府君动了什么手脚,孟荞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从小步变成大步地跑起来,“他究竟在做什么?!我要怎么阻止?”

    府君快速解释道:“他现在在尝试启用召神术,那是堕神的禁术,以身献祭。此举有违天道,必然会引来天道震怒,落下抹杀男主意志的天罚。你需要立刻回去打断他的念语或者破坏他在地上画的符咒,要不然你也会死!”

    孟荞咬牙切齿道:“召神术是什么?用来召唤神明的吗,像你现在和你说话这样的?”

    其实她更像骂人:这男主脑子是瓦特了吗,还好活着不好么,偏偏要找死。

    “晚点我再告诉你。”府君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只催促她赶紧,“我只能帮你暂时隔断男主的影响,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孟荞因快跑而剧烈喘息着,她咬牙撑着,花了两分多钟才回到了原地。

    还好她刚刚出来匆忙,没顾得上关门。要不然可能进不去了。

    在这短短时间内,她又经历了两次“雷劈”。府君说的“暂时隔断”,也就坚持了一分多钟,后面那次雷劈都是她硬扛过来的。

    一进到一楼,她急促的喘息声在这个空间里回荡,窗帘被狂风吹的簌簌飘动,灯光也一闪一闪的。

    孟荞重新踏上楼梯,扶着栏杆半走半爬好不容易到了二楼。

    因为突然间调动全身的体力,又要用超过一半的精神来忍受剧痛,她浑身痛得冒虚汗,手脚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喉咙和胸腔更是火辣辣的。

    孟荞把大半个身子吊在栏杆上,才不至于瘫软下去。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她的裙摆掉下,很快在她脚边形成了一块小水洼。

    至于她的形象,大概和刚爬上岸的水鬼差不多,除了身上都是水,妆容肯定也是被淋的一沓糊涂。

    她刚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上尽是糊成一团的粉底眼影。

    二楼不像一楼开着窗户,反而四处都是紧闭的,外面雷声雨声也远了不少。

    地面上的烛光除了被微风吹得荡起来,全部都还健在,没有阵亡。

    铺在她眼前,是一地血线符咒图案。离开前,它也只是像干掉的水迹,现在却是像活了的水路一样,不,更像是没有外层的血管。

    深红色的血液沿着符咒图案滚滚涌动,整个符咒图案似是有了活物的生命力。

    血液滚动间,映着暖黄色烛光,折射出火红热烈又诡异瘆人的奇异美。

    她顺着流动的血线往前看,在层层环绕的血符咒中间,有两个人,一坐一躺。

    越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衣服,现在穿着的是一套有暗金纹的玄色袍服,头发也换成了古代的样式,用赤金小冠束在头顶。

    他背对她坐着,但孟荞也能想象得到,这一身配上他的俊美面容,肯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世家公子。

    他安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就算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但他依旧没有转头查看。

    红色古装美人仍旧是躺在原地,头上挽了一个繁复发髻,上面除了金玉满缀的凤冠外,还有一对铺展双翅欲飞的赤金凤簪。

    面前的帷幔依旧是遮住了她的视线,认不清美人的面貌,只能模糊看出来美人的骨相很秀美。

    地板上的血线交叉缠绕前进,最后的终点是地板中间的他们,准确来说应该是红衣美人。

    乍一看这奔涌的红线像是滋养她,提供她营养,再一看更像是从她身上汲取营养。

    “孟荞,你快动手。”府君通过意识悄悄给她传话。

    孟荞靠着栏杆蹲下,悄声地摸到最近的一处血线,趁中间的人不备,伸出手掌抹断它。

    但没用,它还是找到了原来的路径,续了上去。

    孟荞拉过湿透的裙摆,盖住一大片的血线,用手胡乱抹了一通,符咒的形状立刻就被弄得杂乱无序。

    但等她一放开裙摆,那些血珠子凌空飘起,自个儿循着路线恢复成了原来模样。

    孟荞皱眉,通过意识问府君:“怎么不行?”

    “召神术已启,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回答她的不是府君,而是越游。

    他转头看着她,说话带着平静的漠然,看她的眼神还有一丝满意:“你回来了。”

    难道他能听到她和府君对话?

    虽听出来他的声音比先前虚了很多,但孟荞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生出畏惧,他的能力到底还有什么?

    她抬头防备地看着他,越游只和她浅浅对视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动作带着刻在骨子里的散漫。

    他似乎已经确定了她一定会帮她,也确定了以她的能力,根本无法干扰他的大事。

    果然,那身玄袍配上他的高挺鼻梁和剑眉星目,除了有公子无双的风度,还有深居上位的矜贵。

    他转身的时候,远处的山上刚好砸下来一道闪电,那白光从窗外照耀进来,打在他的身上。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疯狂,又有目视一切的傲慢。

    孟荞逼迫自己镇定下来,道:“你想要召唤谁?告诉我吧,我是回来帮你的。”

    话一说完,孟荞感觉身上的疼痛略微减轻,她站起身来,拖着被血染得一塌糊涂的裙摆,抬手掀开面前的帷幔,避开蜡烛和血线踩了进去。

    “你还不配知道她的名字。”越游冷笑道,甚至都没有回头,“帮我?这话你信么。”

    孟荞:……那话确实有点假。

    越游又道:“不过,我劝你这次最好乖乖帮我,要不然我必定会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最后那句话,孟荞听出了一种“负我一人,我必负天下人”的义无反顾,心里开始泛出冷意,蔓延四肢百骸。

    孟荞压下那股寒意,一步一步走进去。她知道,他说出来的话,肯定做得出来。

    没了帷幔遮挡,孟荞看到了更多。

    美人面容如她想的一样温婉秀美,眉如新月,肤如凝脂。

    她躺在一块大石床上,如葱玉指放在腹部位置,美目紧闭,樱桃小口自带笑弧。

    她的样子……孟荞看着有一点点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穿过了外层的素色帷幔,内层是围绕着石床的画卷,画卷由粗绳从天花板垂挂而下,尾端曳地。

    古旧泛黄的纸张上面,画着的是同一位古代仕女,多为清雅高洁的浅色青衣,或是温婉娴淑的站,又或是婀娜多姿的坐,或是明眸善睐的喜,又或是逞娇呈美的嗔,好一个芙蓉如面的绝代佳人。

    细看画卷上的仕女面容,多有几分像睡着的红衣美人。只不过画卷上的蛾眉添了一抹清丽的忧愁。

    也许美人都是相似的?但孟荞心里立刻否决了这个答案,她突然想到另一种更加离谱的可能。

    越游始终在低头专心摆弄着什么,对后面的动静都恍若未觉,又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孟荞感觉身上的疼痛比起之前轻了一些,她一步步缩短中间的距离。为了不突然出现激怒他,她在越游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停下了。

    孟荞抬头细细看着画卷上的仕女,再一次对比石床上的人,疑惑地问道:“她是画上人的转世吗?她们看起来,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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