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吗

    经过昨晚那一遭,第二天早上孟荞在房间里左翻右滚好不容易拖到了十点钟,没想到起来一开门,以为早就不在的人却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厅喝咖啡。

    她就不该觉得这人会放弃!

    越游见她的门开了,抬头看过来,目光定在她身上,忽而眸一沉,立刻放下咖啡就要起身。

    “别!”孟荞伸手虚空一挡,着急道:“昨晚没做梦!”

    她实在是怕了他了。

    越游不管她的抗拒,自顾自地走过来。

    孟荞皱着脸后退两步,就差缩回房间了,无奈道:“我真没做梦!”

    “嗯,我听到了。”越游沉吟点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看起来十分亲和,仿若突然撤去了逼人的攻击性。这亲和,放在别人身上是正常,但在他身上就是异常了。

    孟荞摸不着头脑,心下警惕着。他这态度一百八十变,到底是想做什么?

    越游的双睫下压,目光落到她前面的地面上,温声提醒:“你不冷吗?”

    春末的风一吹,拂过她光裸的脚背,再一卷,攀上小腿直至大腿,睡裙加上习惯性光脚,孟荞打了个小寒噤。

    确实不止有那么一点点凉。

    “不冷。”孟荞嘴硬,好容易才控制住脚趾不抠着地板。这人突然这么关心,这是又吃什么药了!

    “哦。”他点了下头,又假作不经意扫了两下,似是有什么要说,但又没开口。最后又若无其事地回了原位。

    待他转身,孟荞越发觉得刚才他的视线有疑,后知后觉地缩了半步。

    他没再纠缠,孟荞也装作无此人,自顾自去洗漱。在她视线之外,沙发那边的人端着咖啡杯半天了,都没喝一口。

    等她转了一圈回到厨房弄早餐时,原本在客厅的人又神不知鬼不觉挪到了厨房门口。

    越游的视线放低,看清目标位置后眸中划过一抹落寞。她不止穿上了拖鞋,还穿了长袜,不止脚踝,甚至小腿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举动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开口问:“你不是说不冷吗?”

    “啊!”孟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瞪了他一记,反驳道:“我又突然觉得冷了,不行么!”

    她其实一直在留心那边的动静,时不时瞄两眼,谁能想到这人在她察看的间隙骤然出没。

    越游自然不会说不行,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碗里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和朋友间的寒暄一般无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要是被激得极端起来可有她好受的。如今情况,还是保全自己要紧。

    于是孟荞不咸不淡地应了:“麦片。”烧个开水或者热个牛奶泡一下就能解决了,这是她周末赖床经常做的懒人早餐。

    越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浅抿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你早上就吃这个?”

    语气倒没什么变化,但基于这人的前科,孟荞分明觉得他是有嫌弃意味,于是她就不搭话茬。

    这人是一贯高傲的,孟荞以为不搭理他就会知难而退,但安静了没几秒,他竟然又开口。

    “你不用上班吗?”

    社畜打工人·孟荞:很想打人怎么办?即使她今天确实不用上班。

    孟荞铁青着脸,闷着气不说话。倒不是没话说,而是在脑海里一直滚动着不文明字眼。

    好一会儿,门口的人没再说话。孟荞借着取勺子的空隙偷看了一眼,松了口气,人终于走了。

    也许是真知难而退了,毕竟这主儿平时估计只有需要拒绝别人搭讪的情况,像今天被下冷脸的情况,应该不多。这几句,应该是极限了。

    平常孟荞休息日都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现如今家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危险人物。要是共处后面的大半日,谁知道会不会点了脑子里的不文明炸弹。

    孟荞快速吃完早餐,回房路过客厅时,见人已经不在了,又多瞧了几眼,公共区域基本没人,极大可能社交受挫回房间去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孟荞提着心飞快换完衣服,再回到客厅,人依旧不在。路线安全!

    胸中这口闷气缓缓呼出,就在她小心翼翼踢上鞋子开门后,那口气又堵回来了。

    大门外,越游懒散地靠着墙,好一副潇洒自如模样,道:“上班吗?还是出去?我送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荞抓紧了门把,现在关上应该还来得及。

    看她犹豫,越游直起身子,姿态不再那么随意,强调道:“去哪里,我送你,顺路。”

    都没说地点,还说顺路?这是摆明了今天是一定要赖上她了,看来是逃不过了,孟荞泄了气:“你到底有什么事?大可直说。”

    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直觉不是好事,而且看他这态度,定是有求于己。

    不知道为什么,越游又突然不着急了,他嘴角带着笑,缓缓道:“我先送你。”

    孟荞撇嘴,故作什么高深。

    他的驾驶技术,一贯平稳。只是都快到目的地了,他还未开口。

    还挺沉得住气呵。他越不说,孟荞的心就越惴惴不安。不会真的有什么大事吧,就比如杀人放火?想来想去,孟荞觉得极大可能是他那个禁术。

    “你……”

    车刚停下,前面的人刚说了一个字,后座的孟荞立刻拒绝:“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会帮你的。”

    话毕,她就想下车,一拉车门还锁着。孟荞心惊:“开门!”

    从后视镜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一路上心里预设了很多小九九,越游要被气笑了:“谁说要你帮忙了?”

    嗯?不是吗。孟荞扭身回视。

    越游又是一笑,只是没了气,敲着方向盘,很是轻快:“而且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已经答应帮忙了吗?”

    孟荞僵住。她倒忘记了。

    似是对她反应满意了,越游敛了笑意,缓缓道:“放心,不是那件事。”

    孟荞皱眉:“那是什么事?”

    越游这才转身正视她,而后视线一沉,神色肃正问:“你这脚踝的疤,是怎么弄的?”

    那天她说他酒醉给她包扎脚踝的事情时,并没有提到自己脚上也有疤,也没有给他看到过。所以早上看到那疤,他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了。

    “哦,你说这个啊。”怪不得早上他老是看地板,孟荞动了动腿,无甚所谓地扫了一眼,道:“摔的。”

    这个反应,她在弄早餐时就已经在脑子里预设好了。

    那疤颜色随浅,但分明那时伤得很重。她的随意显然夸张了,没有人亲历那样重的伤还如此轻松。越游的眉蹙起,沉了声:“哪里摔的?”

    他一旦脸色挂上了不愉,周围空气就像是带了寒霜,冰丝丝的。孟荞动了动唇,不敢不应:“楼顶上摔的。”

    越游眉间痕迹更深了,追问:“那是有人推你的?”

    孟荞抠着锁扣,笑了笑没说话。

    “是谁?”越游声音更沉了,上位者的威压不经意就泄了出来。

    “我……”她预设的谎话突然说不出口。然而真话,她不能说,也不想说。

    关于陈家大女儿携女一齐跳楼这事,陈老爷子一获悉消息便压了下去。知情者除了当事人,不过二三,陈家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她被接回陈家前,强令禁止和任何人再提此事。只要一提,便会引出陈年旧事,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想说,是因为她和他还没有到如此推心置腹的程度。

    在他的眼神逼压下,孟荞几乎要说出实情,突然,一道来电铃声救了她。

    她翻开手机,屏幕还是黑的。

    是他的。

    下一秒,铃声消音了。孟荞看到了从方向盘边上收回来的手,然后搭在了前座中间隔板上,指节分明,手型优美。但在她眼里,仿若是一把驱她前进的银鞭。

    孟荞背靠着车门,尽可能离他的手远一点。

    越游看在眼里,微微退了一点,不疾不徐地将问话重复了一遍:“是谁推你的?”

    他自以为是温和的关心,语气也不重,但在她眼里却是气势逼人。由于铃声的打断,孟荞找回一丝思绪,寻得挣脱间隙,反问道:“这事情对你很重要吗?”

    越游压了压眉眼,沉默。

    “你觉得脚踝的疤,和你要寻的那个人的疤很像?”孟荞抓住要点,句句递进:“位置确实巧,但形状应该差的不止一点。”

    确实,她这是钝伤。和刀剑伤不是一个模样。

    车内静寂了一阵。

    这时,电话铃声又起。还是他的。

    这回他倒没有直接挂,而是沉着脸接了。是他助理的,估计在汇报工作,他只偶尔简短说了几个字。

    “嗯,你安排,我现在出发去机场。”

    听这意思还挺急的,孟荞不经意动了锁扣,咔哒一声,车门开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开了锁,孟荞自然意会到他的意思,立刻麻溜地下车。

    她像小鸟归巢一般轻盈地飞进了商场,越游看着她的背影,眸底浮起一抹追忆。

    曾经那个姑娘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像奋翅的白蝴蝶一样,在山坡上跳来蹦去。他就坐在溪边,起灶烤鱼,时不时抬头看她笑闹,眼里时常薰染着笑意。

    他那时还不知,那段时间是他们仅有的快意日子。

    电话那侧的周磊汇报完了任务进展,越游在挂电话前又多加了一项事,“帮我查查陈家的旧事。”

    “是。”顿了顿,周磊又道:“您不用亲自来的。”

    越游“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坐了片刻,脑子里追忆的影像还是模糊不清,越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收起思绪,他转动方向盘刚要离开,前面的道上缓缓驶进一辆轮椅。

    那人一身白,温润如玉,就算坐在轮椅里也难掩风姿。在商场前的人来人往中,只他独立无染,很难不引人注目,随之而来的就是行人目光里的惋惜。

    他视若无睹,仿若习惯了同情的目光,独自操纵着电动轮椅,经过车前时还微侧着身体朝越游点头致谢。

    他没有注意驾驶座是谁,但越游看清了他。

    没带陪护,他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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