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人

    谢艾回到家的那天,脚还没踏进门、就看到纪文音几乎是飞一样地奔了出来。

    谢艾赶紧灵活地一闪身,在看到纪文音即将扑空飞出去的一瞬间又赶紧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矜持点!”谢艾边说便把纪文音拉回了门里。

    “哎呀,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太好了,你可算完好无缺的回来了!”纪文音站定后,激动地拉着谢艾的手。

    “冷静……克制!……咳咳……刘伯,我口渴,有水喝吗?”谢艾朝身旁的刘伯问道。

    刘伯看到谢艾回来来,欣喜之情也是溢于言表,此刻听到谢艾这么问,他赶紧回答道:“有!有!听说您今天回来,老奴一早便煮好了茶,您赶紧先进屋休息,我这就去端茶。”说着便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纪文音这才意识到刚刚刘伯一直在旁边,自己确实应该克制点……然而克制不过两秒钟,纪文音又一把拉住谢艾的胳膊开口了。

    “听说张重华封你为福禄伯了,嘿嘿!可以哎,这官升的够快的!”

    谢艾看了一眼自己被拽着胳膊、也没推开,他边走边回答道:“谁让我拿了自带光环的男主剧本呢,这升级速度必然不会慢啊!”

    “啧啧,看把你嘚瑟的!”纪文音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自从谢艾在战场上以少胜多、大破赵军的消息传回姑臧,她就越发的从心底里佩服谢艾了,原本她看谢艾就多少带点滤镜,现在滤镜更是一下子加了十二层。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厅堂的桌子旁,此时刘伯也端着茶过来了。

    “谢谢刘伯!辛苦你了”,谢艾笑着接过刘伯递来的茶。

    “谢主簿……啊,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叫福禄伯了!您千万不要和老奴客气。您和纪姑娘先聊着,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啊,纪姑娘天天念着您,老奴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准备晚饭去。”刘伯说完还特意朝纪文音笑了笑,然后乐呵呵地转身又回厨房了。

    听完刘伯的话,纪文音很不好意思的默默低下头喝茶,而谢艾则是一愣,他转头看了看刘伯,又看看了看纪文音,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听到谢艾的这句话,纪文音原本准备倒茶的手瞬间僵住了,她抬头看向谢艾、缓缓说道:“我一直都么变啊……”

    空气突然沉默,只剩茶水氤氲出的香气还在弥漫。

    “喂,福禄伯,现在可以讲讲你扭转乾坤的英勇事迹了吧!” 意识到尴尬的纪文音赶紧岔开了话题。

    谢艾回过了神,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别一个个都叫我福禄伯,在家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哟!还谦虚上了……你打胜仗的消息传回来没多久,张重华封你为福禄伯的消息就昭告天下了,现在你可是姑臧的名人啊!”

    “…………”谢艾语塞。

    “行了,赶紧的,别耽误我听故事!”纪文音催促道。

    “行吧……”谢艾喝了口茶,开始详细地讲述了整场战争的经过……

    “机智啊!李元昊的套路全让你学会了!”纪文音听完谢艾的讲述后忍不住惊呼,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又赶紧问道:“哎,不对哦,李元昊能和宋朝这么打,是因为好水川恰好就是两边高中间低的河谷地形,可是你怎么敢肯定自己能找到一个类似的地方呢?”

    “我当然不敢肯定,所以只能赌一把,按你故事里的说法,李元昊和宋军在好水川打的那一仗应该是发生在今天的宁夏那一带,也就是中国西北,我们现在所处的凉州,恰好也是在西北,虽然具体位置上肯定会有差距,但是我估摸着总体的地形地貌多少会有点相似的地方,所以开打之前,我特意派了一小队人出去打探消息,让他们留意附近两边高、中间低的地带,然后我再把他们打探到的地方做个筛选。实际上,最后打败赵军的地方和好水川差距还是很大的,山不如好水川的高,而且也没有河……最重要的是,人家李元昊的装备不一样啊,所以我只能搞个低配耍赖版的打法……好在我们穿越的这个时代比李元昊那会儿要古早很多,人们对打仗的认知还偏向于正面交锋,所以我这花里胡哨的方法能起作用,这要是穿到近代,凭我这点本事怕是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谢艾说完,带着唏嘘又不失得意的神色惬意地喝了一杯茶。

    “福禄伯你不用这么谦虚,知道你厉害,不过你要是想感谢人家李元昊呢,等哪天咱们穿越回去了,我可以带你去西夏王陵拜一拜,据说他就埋那儿。”纪文音调侃似地冲着谢艾说道。

    “然后我打开手机,请你在西夏王陵里再看一遍《神秘的西夏》?噢对了,记得叫上你那同学,让她再现场给你讲一遍,帮你巩固巩固、回忆回忆,那个什么岁月的沧桑感、历史的厚重感!”谢艾挑眉回道。

    “………………”纪文音回应了沉默。

    第二天,张重华召谢艾入宫觐见。临出发前,谢艾拿出一袋银子。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支映秀坊的发簪吗,喏,这个给你,自己去挑吧。”谢艾说着把袋子递给了纪文音。

    纪文音打开一看,整个人兴奋的差点蹦起来,下一刻就想冲上去一把抱住谢艾。

    谢艾一看这架势,赶紧侧身躲开了。

    “矜持点,注意形象!”

    “行行行,我矜持,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实在矜持不了……你终于想通了,真是爱死你了!”

    谢艾:“………………”

    映秀坊前,纪文音站定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大步迈了进去,可是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强装出的淡定。

    作为姑臧城内久负盛名的一家首饰店,映秀坊自张重华的曾祖父张轨来凉州就任前便已创立,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已成为行业内的翘楚,上到公侯贵族、下到小康之家,无一不对他们家的首饰情有独钟,而映秀坊又以步摇和发簪的工艺最为知名。

    在古代,步摇和发簪还是略有差别的,步摇是皇室贵族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因而在设计上注重彰显奢华尊贵,不仅有长长的流苏垂坠、更有珠宝黄金等装饰物镶嵌其中,戴上后可以营造出一种一步一摇的姿态美感,因而称为“步摇”;而簪子则通常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用来盘发的一种辅助工具,所以在设计上会比步摇简约的多。

    虽然步摇很明显会更加雍容华贵,但是本着做人要“低调有内涵”的原则(其实是因为步摇价格太昂贵),纪文音一进店就很自觉地开始看起了发簪。在店里伙计的热情招呼下,纪文音将最新款的发簪一一看过,只觉心情大好。正看得起劲时,老板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纪文音身旁的伙计说道:“福全,快去把最新的那两款‘皓珠玉翠’和‘晓月吟霜’拿进来!”,然后又笑着朝纪文音说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店里有点忙,我让伙计拿点东西,他很快就回来。”

    纪文音忙笑着说没事,然后趁着老板转身回屏风后的间隙,赶紧好奇地向那个叫福全的伙计打听到:“哎,小哥,那个屏后面是有客人吗?”

    福全往屏风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小声朝纪文音说道:“那可是贵客!每回来都是老板亲自接待……”

    话还没说完,屏风后又传来老板的声音,“福全,还有那款‘玉树流光’也一起拿来!”

    福全听到后赶紧答了一句“好嘞!”,然后朝着纪文音低声说了句“姑娘,我先不和你说了啊”便立刻转身跑开了。

    纪文音越发的好奇了,她朝屏风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纪文音心跳突然加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声音?!怎么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忍不住向前又走了两步、靠在了屏风旁,声音一下子清晰了很多,但此刻是老板正在说话,纪文音只能静静地靠着屏风等待,终于,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这几款颜色还是素淡了些,等下东西拿来后我看看有没有华丽一些的……”

    没错,这个声音自己不会听错!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

    正在纪文音惊疑不定时,伙计福全捧着三款步摇走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站在这儿呢?”福全看到正扒拉着屏风站在那儿的纪文音,满是不解地问道。

    伙计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纪文音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匆忙转身的时候肩膀便“哐——”的一声撞在了屏风边框上。这一撞的动静足够惊动里边了……

    “是谁?”里面传来了老板的声音。

    此时的纪文音来不及多想,满心的疑惑已经压过了她的理智,她不顾福全在身后的阻拦,径直朝屏风后走了进去。

    走到里面,除了刚见到的老板,还有一个站着的侍女模样的人、和一个坐着的打扮华贵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抬起头看向纪文音,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

    当纪文音看清她的脸时,她终于再也抑制不出地喊了出来:“陆翊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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