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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南露岛

    初秋的凉意沁体,柳云恩在屋内坐以待毙,恰逢听到元璟回头感谢云湖蓬莱的相助,自己才回过神来,发现元康竟早已苏醒。

    “元康在此拜谢柳姑娘了。”作势欲下榻,被柳云恩一把拉了起来,她连忙摆手,受宠若惊着说道,“没有的事,我们也没帮什么忙,你要谢,还是感谢天道真人吧。”

    双方叙旧之后,夜已深了,因男女有别,既已恢复神智,便不好在姑娘家多有叨扰,因此先行离去。

    柳云恩卧寝难眠,遂起身。夜深露重,她额外披散着旧袍,颤颤巍巍点亮了屋内的烛火。她的额发散落,应是靠近了微弱的暖光,身子也跟着回暖了。

    柳云恩心思繁重,不断回想着过往的种种,试图将往事串联起来,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现如今,她发现自己除了等待别无用处,与元璟等人临别前,柳云恩着重强调让大师兄好生招待,但又不能让云湖蓬莱的弟子们发现碧凌谷有另外三位“不速之客”。

    如今,柳云恩默契地等待着天道真人的回复,想来有了狐之尾的顺利开头,这一次应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一番复盘之后,柳云恩察觉仅剩下辛纯手中的鲛人泪,这一步难如登天。辛纯不像阿珠,辛纯好似一位散客,是一位内心多有阴霾的散客。这位散客为了驱逐内心的阴霾,而踏上的崭新征程,恰巧她遇上了璀璨的明星,在拨云见日之际,造成她离去的始作俑者再次出现,反复逼迫,导致她旧仇加上新恨。

    柳云恩自知辛纯对仙门根深蒂固的仇恨,也不奢求能够靠一己之力化解她的成见。可现如今她也别无他法,那么只能着手于南露岛浮于水面引人入胜的“鸿门宴”了。

    伴随着兵戎相见冲锋陷阵的试炼声,一阵阵仙法隔山打牛,明晃晃地穿过八枫亭,呼啸着击中背靠的竹林。柳云恩恍惚惊醒,昨夜睡得晚且浅,总是不安。

    柳云恩耳边传来数位师兄弟们的问候,她礼貌回应,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她快步来寻楚云枫,企图与众人一同商讨对应之策。

    付水流觞,柳云恩踱步跟着暗流,暗流戛然而止。一入眼,便是青松伫立刻有“峰山殿”字样的牌匾。

    柳云恩急切地冲上三级台阶,叩门,复而再叩门,屋内终是有了动静。

    峰山殿的正门微微撕开一道裂缝,伴随着门框倚柱,旋转着敞开屋内的景色。作为屋内主人的楚云枫,下意识地紧张门外的一切,他紧紧贴着门框,一手将门缝指压到关节发白,直至看到来者熟悉的面孔,悚然的气息瞬间化解,他干哑着问道:“云恩,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柳云恩进入屋内,巡视一周后发现周围寂静万分,便问道:“大师兄,人呢?”

    “我把他们藏在了后方的屋内,那里隐蔽且不惹人注意。”说着,他们便动身往后屋走去。众人集结后,柳云恩自然而然地言明自己的来意,她通知大家,自己能够从天道真人的口吻中得知他是支持我们的行动,并且会讲南露岛的情况汇总并传递给各大门派,此事关乎到仙门安危,他们自是刻不容缓。

    众门派纷纷接收消息,并展开天罗地网从中打探真相。而柳云恩等人,他们趁机下山来到蚩苏城,妄图再在百事堂获取有关南露岛一丝半点的情报。

    “我记得就在这啊!”柳云恩指着蚩苏城内新开的酒楼——永红酒楼,左看右看,又往后退了两步,不自信地说道,“不会错的啊。”

    柳云恩已不是第一次拜访百事堂,当初百事堂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现如今,不仅牌匾换了人家,就连内里都已截然不同。

    “我不过就是酆都跑了一趟,也不够重新置办一家新的酒楼吧。”

    柳云恩随机选中一名落魄孩童,打听了一番,方然得知,这永红酒楼是在七月的中下旬骤然出现的,具体的日期竟无一人能明确指明,有说七月十五日的,也有说七月十八日的,每一日子都不同。柳云恩额外询问了百事堂的下落,谁承想,蚩苏城中的百姓竟无人知晓百事堂,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偌大的城楼,富丽堂皇的殿内,竟能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不见,任凭谁都不肯相信。柳云恩反复强调百事堂,倒是惹得路人厌烦,一旁的元璟上前拉住了她,并用肯定的语气向她保证,百事堂确确凿凿存在过。

    既然存在,消失得如此蹊跷,倒是令人不免怀疑。

    柳云恩本想着还能趁此机会再回一趟墨水河畔,临行前祭奠一下亡故的旧人,却不料,仙门各派一则暗线,就连元璟等人都先行回到各自的门派中去了。

    一朝回门,柳云恩发现竟是天道真人在琼华殿等着自己,他说道:“云恩,安然无恙,关于南露岛,所言非虚。”

    只言片语,他们又踏上了去往南露岛的路上。在旅途之中,从未外出历练的肖云逸欣喜万分,他告知自己,“三师姐,你知道吗,听闻南露岛风景优美,本岛还拥有丰富多彩的灵石资源。”

    “你如何得知?”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小道消息啦。听闻那里四季如春,断不像碧凌谷,冷飕飕的。”

    浩大的人马翻过巍夷山脉,竟直楞楞地冲往青玉坛,而上清凤羽的弟子们像是等候多时,与云湖蓬莱一众往西北角去了。这一处,柳云恩不免想起了原先为躲避上清凤羽的耳目,利用马驹也是前往的西北角。此时,她不免多想,难不成南露岛竟然是在酆都鬼城?

    眼瞅着队伍落了地,曲径通幽处,这七拐八拐地竟也不知到了何处。

    柳云恩听从指挥就地稍作休息,她与楚云枫还有肖云逸三人成为铁三角,自己从未想过上清凤羽竟然会与云湖蓬莱一起,遂在猜测,玄天剑宗又与哪一门派结伴而行。

    这边的欢声笑语终是没有抵挡过上清凤羽一方的嘈杂声,似乎吵闹声愈演愈烈、越闹越大了。

    “你胡说!我们三师姐是为人正直的好人。”

    “我有没有胡说,你倒是去问问你们三师姐啊,夜闯上清凤羽,不只有何企图,被我们发现了还能全身而退,可不就是因为是你们云湖蓬莱掌门之女,多高贵啊。”说话的小子掐着嗓子,伸长着脖子,巴不得让远在一旁的柳云恩本人听到。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上清凤羽......道貌岸然......”女子抓着对方男子的衣袖,情绪渐渐失控,语气接不上话,断断续续的。

    “我们道貌岸然?世间流光粉如此之多,或许是你们内部私吞了流光粉倒在了青玄掌门身上也未可知,反而倒打一耙,这就是掌门之女的作风吗?”

    处在话语中心的柳云恩默不作声,她观察着外界的形势,发现这人竟还是个熟客,按记性似乎他是孟鹤松的“好弟兄”,唤作顾念柏,但是柳云恩不想多惹祸事,自是没站出来。

    顾念柏发现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死死地盯着柳云恩,倾上身往前扑去。一道金光飞跃而逝,夹在了顾念柏的跟前,束缚了他的行动。金光乍现,与之而来的是一种长老们,他们庄严自若,代表着云湖蓬莱和上清凤羽的颜面。

    长老们比他们更早一步出发,提前去往南露岛打探,为后来的将士们开辟前路。

    底下上清凤羽的弟子们骤然俯首,叩拜金羽掌门。

    云湖蓬莱见状叩拜天道真人。

    白芷昔仿佛比以往更加年轻,面容姣好的她容光焕发,她神采奕奕地在柳云恩跟前停下,以长辈的姿态握住了柳云恩的双手,盘在心口,安安稳稳地拍了拍,并说道,“云恩是我们青玉坛请来的贵客,上次拜访因全派休沐未好好招待,还是我们的不是,这次因我管教不周,给柳姑娘带来莫须有的罪名,还请柳姑娘接下我的赔罪。”说罢,白芷昔松开握住对方的双手,将双手举过头顶,微微屈膝,双手合拢摆在头顶,像柳云恩作揖。

    “不敢不敢,哪里的事,我们小吵小闹没有必要烦请金羽掌门。”

    柳云恩巧妙化解白芷昔的礼数,并借机查看了她右手臂一侧的肌肤,发现并无异样。柳云恩自嘲道,七月十六那日,自己满腔热血非要上青玉坛讨要说法,当时的白芷昔闭门不见也就罢了,还派遣座下弟子将自己请送出去,事后一旦踏入青玉坛地界,孟鹤松等人就犹如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咬着自己不放。现在,为了与云湖蓬莱一同前往南露岛,白芷昔反倒是送上门来给自己查看,如今确实看到了,她的右手臂肌肤吹弹可破,毫无伤疤,仿佛是在证明自己绝非是杀害金云岚和韩云烟的神秘女子。

    可信吗?

    伤痕是可以掩盖的,当时的神秘女子能够熟练运用青霄剑,想必她覆盖住青霄剑剑伤的能力也是有的。

    其实柳云恩自己也知道,她在揪着这细枝末节,她内心完全摇摆不定,根本没有线索和证据表明她就是白芷昔。只是自己想要留一份念想,想要留下这份愿为二师兄和小师妹复仇的心,所以才将苗头对准了白芷昔。

    他们一行人再次往西南方向行经,穿过层层山脉,初极狭,复行数百里,豁然开朗。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这里绝不是四季如春,全然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雪地。只是这里的冰雪并不严寒,柳云恩俯下身去,拾起了一捧雪,摩挲着雪子,发现这里的雪与巍夷山脉的雪不同,巍夷山脉的雪寒冷透骨,遇水即化,且碰到人体的温度,也会逐渐融化。这里的雪,干裂且有厚度,触感同于细沙,能够蹉跎碾碎。

    在此,柳云恩终于见到了玄天剑宗,见到了元璟等人。他们也正刚到不久,众人在南露岛集结。

    南露岛地处偏僻,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容置疑,他们能够如此简单的驻入此地,仿佛有人身先士卒曾将往返秘境公之于众,他们踩着结果踏入南露岛。

    柳云恩感知南露岛灵力充沛,是个不亚于碧凌谷的地方。这里有助于仙门弟子修行,因此培养异人的幕后之人将目的选在此处正是将南露岛的作用发挥极致。可如此得意的地方,此前竟无人知晓。要不是鲛人辛纯的透露,或许他们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南露岛岛屿的泄露是来自于辛纯,此番进入南露岛的顺利,让柳云恩不免想到又会是哪一妖族特意告知了大家。

    既已登顶南露岛,有关南露岛的消息也将从他们开始逐一揭晓。

    天道真人庄严宣布:“云湖蓬莱弟子听令,原地解散,大家小心行事,事态有变即可发送信号。”

    “是。”

    金羽掌门威严呵令:“上清凤羽弟子听令,掘地三尺,务必找出藏匿之道。”

    “是!”

    衡肃掌门发号施令:“玄天剑宗弟子听令,此地凶险,诸位竭尽所能,切莫意气用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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