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蝴蝶靈感

    ※

    雛森手拾著色筆在潔白一片的筆記本上沉思。

    全瀞靈庭的死神都知道她對於繪畫方面天生擅長,但卻無人能瞭解她此刻在靈感路上險遇斷崖的苦惱。該不會是江郎才盡了吧?遭遇這種困境真感悲哀,於是堂堂五番隊副官只能唉聲嘆氣,無奈地用趴下的左臉磨蹭桌面。

    炎熱的六月,正午的烈陽放肆入侵屋內,縱情引進暖風。

    然而,九番隊的瀞靈庭通訊月刊卻一而再地向五番隊發出催稿訊息。

    可憐的雛森副官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是窮途末路了,於是乾脆昧著良心先閃躲這份因自己熱心而帶來麻煩的插圖職務,準備逃到她最喜愛的圖書館吹免費的冷氣去。

    但誰知,她才剛踏進沁涼空氣的氛圍內,就望見一個暗淡無光的身影,而那坨塵霧彷彿也籠罩著與自己相同險境的烏雲──

    於是她驚聲喚出了檜佐木副隊長這名諱。

    「啊?是雛森哪……」九番隊副官發現雛森正一臉錯愕地盯著自己,便緩慢抬起原倚在桌面上疲倦的面容。

    「呃、呵呵,真巧阿,檜佐木副隊長!沒想到你也來這裡吹冷氣……」雛森撐著略為僵硬的笑容,試圖裝出輕鬆的模樣。而心裡卻在默默祈禱著眼前這位月刊編輯長千萬別對她提起插畫稿進度為何會如此遲緩諸如此類的議題。

    似乎又要事與願違了,她在對方的視線中探尋到危機。只見平時擁有銳利目光的檜佐木修兵於此時蹙眉凝視雛森桃的模樣,卻顯然添加的幾絲無奈。

    然後,話說妳的插畫稿呢?這句話便伴隨於一聲嘆息後,犀利地襲向佇立館門邊的她的聽覺。

    看來只能老實招了。

    除了誠實,她還加了點可憐兮兮的眼神,帶有歉意地答覆檜佐木自己目前面臨喪失靈感的窘境。

    「唉……這種事常有啊!也是強求不得的。」檜佐木一派這種事早已經歷千百回的模樣晃了晃手,隨後亦指意雛森步至位於他對面的公共位子坐下,並用指尖對著他自己同樣空白一片的稿紙,聳了聳肩。

    啊,原來堂堂的檜佐木副隊長、瀞靈庭內評價良好的出版編輯的番隊統領,目前也是處於靈感潦倒的過渡時期。她這麼想著,然後悄悄在心裡盪起一抹慰藉。同是天涯淪落人哪!

    她這也才猛然驚覺,從自己進入圖書館遇到九番隊副官之後,這是第二次聽見他的嘆息聲了。

    圖書館裡不擁擠也不喧鬧,有著優良的寂靜氣氛。她方才毅然決定來此地的同時,原本亦有是否要邀約伊勢副官一同前來的起意,但在順路巡至八番隊的時候,卻於門外聽見自己那好姊妹正因為京樂隊長吵著要她再動手做一次上次被亂菊姐吃光那原應該是拿來送給自家隊長的巧克力,而大發雷霆的碰撞聲讓雛森怯步了。

    不然她可能不會獨自這麼困窘地巧遇檜佐木,也或許能更有理由地推辭掉他要求自己也一同陪伴那張空白的稿紙直到出現該有的筆跡為止。

    「沒有靈感的時候,檜佐木副隊長都會來圖書館這消遣,看能不能尋回一點嗎?」

    「嗯……算是吧!至少這裡又涼快又清淨。」

    九番隊編輯長右手撐著頭部,左手才下筆了三個字又止住,移轉至把玩著轉筆這番興致。坐於這正懊惱的編輯長對面的雛森則只是默然凝視著桌面那份唯一的稿子,她深覺自己可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因為自己只是心不在焉的同樣在思索著身負插畫稿的這份工作該如何才能完美搞定。

    「雛森,我問妳,妳最初提筆的動機是什麼?」驀然,檜佐木低沉的嗓音刺穿了這份清淨。

    「……動機?」

    為什麼呢?她徐步進入了另一條岔路。呃、也就是另一份沉思。

    寬闊的草原,碧綠的脆草隨風呼吸起伏著,一片晴朗的藍天沒有任何一縷雲朵的單純-─啊!是蝴蝶!雛森低喃著,而隨即聯想到的最初,於此刻霎時全浮現於腦海裡。

    她帶著莞爾且輕聲起身,悄然步離了閱讀區的座位。

    「以前當我喪失編輯的靈感時總會回到自己最初靈感之源的地方,唉,雖然如今這些方法已經不管用了……妳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以前在死神學校的作文成績可是全校──喂!妳起碼也聽我講完再走吧!」止步於圖書館門口的小妮子聞言則回首對他比了個"OK手勢",緊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噓!」

    對門大聲斥喝的檜佐木立即惹來了後方看似知識份子的群眾警告聲,他感到羞愧得垂首並蹙起眉梢。只是覺得極為忿忿不平!現場大多數人手上都是握著由他精心編製出版的月刊在看耶!現在的他可是逢難了,卻沒半個人願意支持自己,反倒只是不斷噓聲!天理何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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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感動?對了,是流魂街吧!

    雛森像是要趕去參加祭典那般雀躍不已,快速的返回五番隊執務室拿好繪畫器具,正當準備奪門而出時,她卻又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於是便面容緊張地連忙折返回辦公桌,持起這個禮拜的行事曆仔細搜尋了一番。當她看到自己朝思暮想、殷切期盼的紅色字體正刻於上頭,且與今日的日期對應的正著時,這才鬆了口氣。

    黑色的身影此刻添了點晌午陽光的點綴,再度小跑步翻躍了門檻,往白道門的方向去了。

    今天可是難得的休假日呢。

    『蝴蝶兒就像是在地面上飛翔的風箏。』

    『要是我有風箏的話,我一定要在上面畫上我們的全家福,就像親身體驗翱翔在天際般自在逍遙。』

    然而,休假就是正當的理由了,她來探望奶奶正當,順路回到以前最初感動的地方也是正當。

    「我休假回來看奶奶不行嗎?」

    當然,堂堂十番隊隊長日番谷出現在這間充滿回憶的破屋裡也是正當的。

    「呃、我忘記你也是今天休假了嘛!」

    她對於自己前一分鐘還冒失指著日番谷大聲道:你怎麼出現在這裡?感到十分羞愧。她這才從記憶中回神,憶起了往常日番谷在休假時皆會與自己自趣相投,回到這最初的原點,回到這位與自己羈絆最深的親人懷裡。

    不同於氣質非凡、莊嚴凜然的日番谷,像雛森立即撲到奶奶身旁勾著老人家的手臂則是相對熱情如火、撒嬌放縱。

    奶奶滿面生春,顯然極為沉醉於此刻的極樂,也很懷念彼此。懷念會因距離越遠,時間越久而意味濃重。死神的職務繁忙,平時沒出什麼重大任務,只是在辦公室裡批批公文的休假時間或許半年才能有個一次,像這樣的相逢插曲,正好是給予死神們慰藉心靈的最佳良藥。

    難得的返家,不管雛森和日番谷怎麼堅持地婉拒奶奶說,不用、不用勞煩奶奶幫我們準備晚餐了啦!我們待會去街上買食物回來吃就好。奶奶就是屢勸不聽,硬要親自徐步至廚房內下廚。

    青梅竹馬兩人相視,隨而異口同聲的嘆氣,但想必這份無與倫比的溫暖是實實在在地滲入心坎了。

    「你還是那麼低調。」雛森凝視那顯眼置於櫃子上的隊長白袍,然後若有所思的接著說,「低調到要回潤林安也不邀我。」她以嬌嗔的模樣盯著身旁這忘恩負義的薄情郎……啊、不是,是盯著這死小孩瞧。

    「我……喂!我想家,然後就回來了這關妳什麼事啊?我是做什麼都要跟妳通報是不是?」日番谷被死瞪得一時也失措到坂嘴硬跟這傢伙鬥起來了。

    怎麼想都奇怪了,明明他就有去五番隊找她,是誰叫這傢伙不知是跑到哪去逍遙了根本找不到人,現在怎麼變成是他自私沒邀她一同返家,全是自己的錯了啊?

    「日番谷!你──!哼!啊……對了對了,既然這樣你就給我賠罪!走吧!」她先是被他那狂妄態度氣得想跺腳,而旋即卻又想起此次自己返家附件的另一個目的。

    於是,同樣強勢的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他的手就邊對廚子內的奶奶喊道,我們要出去念舊一下喔!地邊往外頭跑去了,當然,她還拎著自兒的繪畫器具。

    天上風箏在天上飛,地上人兒在地上追。

    是不是回到小時候了?是不是回到當時的童稚了?這是哪來的旋律令人不由懷念起兒時,那個天真爛漫的童年?

    可惜現在她的手上沒有了風箏。沒有了當初她手繪的全家福。因為太自由,全都飛上天恣意翱翔去了。就像他們離開了有奶奶的溫馨屋子,轉而奔向死板莊重的瀞靈庭內了。

    原來選擇起飛有時也就回不了了最初的自由。

    所以,她才不想變成風箏。

    她想變成蝴蝶。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在追丟了日番谷特地做給她的風箏時,忍著淚水倔強道出口的天真。有點賭氣,有點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割捨。真的好捨不得,不僅僅是因為包含日番谷心意在內的風箏,也是因為上頭正刻有她自己親筆繪畫的全家福,三人的全家福是她此生第一個圖畫作品,裏頭含有她與生俱有的優質天賦,更烙印著家庭溫暖的情意。

    要是化作蝴蝶就不用管風,不用乘風了。就算距離湛藍再遙遠也無所謂了。

    夕陽西落,懸掛在一抹橙橘的背景中。

    然而,不知道日番谷感不感受的到雛森此刻的意猶未盡。她將前半身依賴於草地面上,癡望著翩翩起舞的彩蝶,爾後便埋頭,苦幹她的稿件去,而位於這專注人兒身旁的他同樣也只是保持緘默,凝視著遠方的夕日。

    「喂!要畫蝴蝶不會坐在隊舍,直接把地獄蝶叫來看著畫就好囉?」他瞥了一眼雛森笑容滿面完成的作品,故意掃興的找她麻煩。

    「──那才不一樣呢!日番谷是小孩子哪懂啊,哼。」

    「小孩子……?妳找死是不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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