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药在姜愿身上,官鸢不善医术,她几乎是看着庄栖筠一点点失去了生的气息。

    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一点点被抹去了。

    庄栖筠再一次消散在了官鸢面前。

    她几乎一时怔愣,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若是早知...

    早知...

    官鸢握紧双拳,她极少哭,死死咬紧嘴唇,浑身颤抖着,极力压抑着情绪。

    她想到,庄栖筠最后一刻都在让她快逃。

    火一瞬间燃到了官鸢身上,官鸢取下庄栖筠的外袍,将自己的祭袍盖在了庄栖筠身上。

    官鸢看着这不断往上窜升的火焰,忽然一柄长枪破风而来。

    “接着!官鸢!”

    官鸢分辨出景向阳的声音,单手接过长枪,长枪淬火,红缨随风而起。

    “是该,好好清算了。”

    官鸢横/枪/而旋,生生与火中破出一个容人的通道。

    她从火中降临,如同恶鬼再生。

    官鸢衣袍沾上些许火星,与干涸之地拖拽出一条火的痕迹。

    长枪于地,火星常鸣。

    “不可能!这不可能!”

    “巫师!巫师!”

    徐老见到这一幕,连滚带爬冲向人群后舟行渊,刚要抱上大腿,被舟行渊一脚踹开。

    “送上门来了呢”官鸢噩梦般的声音从徐老耳边响起。

    徐老还没还得及恐慌,死在惊慌众人的踩踏之下。

    “这个怎么办?”景向阳不知何时安静的站在官鸢身侧,火焰几要追上景向阳高束的长发,又随机被剑风吹散,随手指了指人群中逃窜的孙老太太。

    官鸢眼睛落在那柄银剑上,默契的没有发问。

    “速战速决。”

    “她...跑不了。”

    官鸢抬头看向被黑影裹挟的舟行渊,轻轻敲了敲长枪,轻声开口。

    “棘手的,还在前面呢。”

    景向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轻勾起唇角,笑着说道。

    “放开手,你安心,我给你兜底。”

    官鸢明白景向阳的意思,单手持枪朝舟行渊冲去。

    景向阳知晓官鸢自不用他操心,起身去解决官鸢的后顾之忧。

    一道道黑影犹如刀刃,飞速斩向官鸢,官鸢一个抬手直斩那飞来的“黑刃”。那刃竟一下散开化作绵密粘稠之态黏黏糊糊的缠上官鸢的长枪,官鸢一甩,长枪一旋,将那黑色黏糊的东西甩到地面。

    那黑色的东西刚落到地面,变飞速往官鸢脚下靠拢集中,官鸢侧身一点绕开原地,却已晚了一步。

    官鸢脚下的影子不断交叠翻涌,鼓动出一个人形。

    官鸢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往后扯去,长枪一路滑出火星,官鸢勉强站直身体,只见一股黑雾散去,走出一个漆黑的人形,官鸢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影子。

    而那黑影手中竟然也握着一柄长枪。

    不等官鸢反应,那黑影长枪转动,直冲官鸢面门。

    官鸢侧身一躲,长枪横腰截断那黑影,只见那身影一晃又重新粘合在一块,转身向她劈来。

    酣战二三,那影子与官鸢出招的路数完全一致,甚至不会有疲态,不会有痛感。

    官鸢单膝跪地,手持长枪抬头看向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黑影,她隐隐听到那黑影身上发出笑声。

    那笑令人毛骨悚然,官鸢听出了自己的声音。

    那黑影提着长枪直接挑起官鸢的下巴,官鸢瞧见那张原本空无的脸上,竟然张开一道裂缝,生出唇齿。

    官鸢能感到一种轻蔑而贪婪的眼神扫视过自己的全身。

    “不过如此。”

    沙哑的声音从那张嘴里穿出,长枪近一步贴近官鸢的脖颈。

    官鸢低着头缓缓拉开了嘴角。

    “是啊。”

    “你说呢?”

    一柄长枪不知何时贯穿了黑影的眉心。

    “论用枪,没人能赢我。”

    官鸢缓缓站起身,伸手截下黑影手中的枪。

    “包括曾经的我自己。”

    官鸢手心的血顺着长枪滑落,反向一挑,黑影头颅落地,身体碎成无数块。

    “耍/枪,你还不配。”

    官鸢踩着那黑影的碎末朝着舟行渊走去。

    “官家以长枪闻世,是我太久不曾使枪,给了喘息的错觉了吗?”

    官鸢笑着红缨擦过舟行渊的侧脸,黑色的血从伤口涌出,舟行渊咧开嘴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官鸢。

    “火祭已成,你阻止不了。”

    官鸢侧过头看向那片破碎的火海以及那火海中的庄栖筠。

    官鸢微微勾起嘴角,轻笑着说道。

    “不如,你跟老天爷好好对对账...”

    “看你的祭品老天爷收到没有!”

    长枪一挑,黑影窜动生生拦下这一枪,舟行渊被腥风吓退,往后侧开身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庄栖筠的确死在这场火祭,但她的灵魂从未被献给上天。

    她被困在原地,一遍又一遍走着来时的路。

    不曾回头。

    直到在那座佛堂,她将自己灵魂粉碎,换来一次重启的契机。

    欲以借此供被困孤魂,逃出生天!

    “巫师,你的祭祀,定然不成!”

    又是一枪,铁石相撞,火花四溅。

    “阴沟里的东西,滑得狠。”

    舟行渊看着时间准备闪身,一个不查官鸢站在他的身后,堵住了他逃生的必经之路。

    “打不过就跑,巫师未免也太窝囊了。”

    官鸢笑着一步一步走向舟行渊,弯头看向他,长/枪/银光直晃人眼睛,乖巧的立在她的身后。

    “不如,同我好好玩玩?”

    官鸢语气温柔缱绻,似有个钩子吊人神魂。

    “如何?”

    官鸢单手转过长/枪,将手心血悉心抹在长/枪/枪/头。

    官鸢瞧见舟行渊额心出现暗红一点,眼神闪烁,脸色挣扎向是在同什么抗争。

    时机到了。

    官鸢一次刺穿舟行渊胸口,黑雾不断从那坡口涌出,反而不见血,只听黑雾的尖啸着嚎叫。

    “我...不会...”

    “放过你们...”

    “废话真多。”官鸢转动长枪又往/里/送/进一寸。

    黑雾又稀薄了些,只见舟行渊缓缓抬起头,一双浅色的眸子淡淡的望向官鸢。

    像是一潭池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总是这样,仿佛世间事缱绻,却如春日逝雪,与他无关。

    他在风雪中,被困在了原地。

    春雪融尽,江河再生,只有他停滞不前。

    天下棋散,棋局尽损,只有执棋人仍被困在棋盘之前。

    “你来...救我了?”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记好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官鸢朝他笑笑,将长枪收回。

    舟行渊胸前的破口血肉交织正在快速的愈合,一点一点重新长出血肉。

    “可别随随便便死了,你的命可是我救的。”

    舟行渊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我知道...”微不可闻,随风而散。

    “你的血可破绣婴。”舟行渊睁看眼看向官鸢,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被抽离出箱体,仍试着向官鸢传递讯息。

    “我在箱外等你。”舟行渊浅色瞳孔一点点从那双眼中淡去,那张面孔逐渐扭曲变化成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阴鸷丑陋。

    随即被翻涌的黑雾附上分吃,不多时便成了一副白色的骨架。

    “被反噬了啊...”

    官鸢还在消化着舟行渊的信息,最后的时机他不会说一句废话,一句指向破局的方法,一句应是指向回溯的关键。

    “箱体...”

    官鸢提着/枪/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背后喊了一声,官鸢缓缓回过头去。

    *

    景向阳与官鸢分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姜愿,他不该也不能死在这里。

    景向阳一路避开人,低着头找那个被打的最惨,一看上去就命不久矣,奄奄一息的。

    好死不死,还真让他这个脸盲逮到一个。

    身形也像,破破烂烂的衣裳也像,身上受的伤也像,八成可能是他。

    景向阳弓着身子仔细的打量找着那东西,以景向阳对官鸢的了解,她肯定会将那保命的药丸放在姜愿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也给姜愿留一条后路。

    正想着,景向阳就瞧见姜愿身上一个被弄得脏兮兮绑得牢牢的小瓶子。

    景向阳愣是看了一会,才狠下心来承认这是自己那个金镶玉药瓶。

    一下秒,景向阳的手毫无悬念的从姜愿身上穿了过去。

    人找到了,怎么让人吃药是个问题。

    他总不能千里迢迢跑到官鸢solo的战场上,跟她说。

    美女你好,人找到了,但是他不吃药吧!!!

    不敢想,不敢想,想想就觉得丢人。

    景向阳正头大,甚至准本动用点玄学的力量,问就是他盯上了一条溃逃的黑雾,准备将人家做成钩子,威胁人家来着。

    忽然姜愿毫无预兆的动了一下,手一点点挪向腰间,试图靠近那药罐,景向阳能看出来,姜愿非常吃力,他的动作非常迟缓,但每每动上一会儿,他就要歇下缓缓身体上的疼痛。

    景向阳看的心惊胆战,这对一个极其怕痛的脆皮是极其恐怖的物理伤害,乃至灵魂超度。

    姜愿终于勾到了那药瓶,景向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将一个黑雾搓成条状,将那药瓶推到姜愿嘴边,姜愿先是一愣,随即用嘴叼起那药瓶,往嘴里倒去。

    他试了几次,直到药物终于滚落在口中,姜愿像是松了口气,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些。

    “不能…”

    “不能,成为累赘…”

    景向阳听到姜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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