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晚上在夜市解决晚饭,因为不在景区,所以夜市的规模不大,去的大多是本地人。

    我跟小哥的口音很容易被认出来,这回我没有再当38岁二婚富婆,两个人都用的本来身份,跟我们搭话的摊主还挺多的,有时候聊着聊着聊的开心,摊主就会随手给我们送点小料。

    回到酒店是半夜十点,我俩洗个澡就躺床上进入睡眠模式,第二天七点起床,开车前往阳朔。

    最近两个月在桂林是旅游淡季,周末一过路上的行人和外地车牌数量锐减,一路畅通无阻,没遇到过几回堵车。

    我们前往阳朔的路途会经过许多小山村,深秋时节,路边有不少农户出来摆摊卖砂糖橘和金桔,都是自己家里种的,看上去其貌不扬果皮坑坑洼洼,其实扒一颗扔嘴里能甜过初恋,价格还便宜,我们就沿路边买边吃过去。

    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到达阳朔的兴坪古镇,下午的计划是去漓江打卡二十块纸币上的景点,中午先把车开去民宿,我们办好入住才知道,民宿的老板有帮订票的副业,刚巧我们还没买票,我就让老板订了两张游漓江的竹筏票。

    中午在景区里随便找了家饭店吃啤酒鱼,可能是景区商业化太严重的缘故,我吃着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还没有胖子炖的啤酒鸭好吃。

    下午搭观光车去渡口坐竹筏——说是竹筏,实际上就是一艘长得像竹筏的小船,屁股后头拧个发动机,上面安四个座位,竹筏上的竹子还非要刷成蓝色,让人想欺骗自己都不行。

    我跟小哥穿上工作人员分发的救生衣,坐船的人不多,我们俩很幸运的没有分配去跟别人拼座,船上有个掌舵的师傅,只见他有条不紊用竹竿子的把竹筏推出渡口,拉响发电机,带着我们驶向山峦裹挟江水的曲径通幽处。

    今天天气很好,天色蓝的像老天爷专门调过色一般,万里无云,灼热的太阳把晚秋凉意烘蒸的一干二净,我兴冲冲地从包里掏出二十块钱,翻到背面对着眼前的风景开始拍照。

    盛大的阳光是不需要过多修饰的满分滤镜,一层层粼粼金光洒在山峦上,让盎然的翠色更加茂盛,山与山相接,重重绵延,翠绿的群山和漓江连成水天一色的好光景,不管是肉眼或是相机里看都美的不可胜收。

    水汽微微洒在面上,我兴致高涨地反复用手机对焦纸币上映的桂林山水和背后一致的风光,但由于是单手拍照的原因,我手指不好点焦距,几次拍出来的照片都模糊歪扭。

    小哥拍拍我让我放下手机,他从包里取出天真常用的单反,揭开镜头盖子向我示意,我立马高举纸币跟背景相衬,获得师傅的准许后往前走几步,人闪出镜头之外,小哥按下快门,只听无数声咔嚓咔嚓连绵不绝。

    我迫不及待问小哥拍好没有,他看了看取景器,又看向显示器,低头默默调了几下参数,举起一拍,对我点点头:“可以了。”

    刚坐回位置上,小哥就把相机递了过来,我探头一瞅显示器,拍的非常完美,焦距模糊的刚刚好,纸币和实景两个重点画面都有很好的照顾到,参数调的也很不错,没有哪张过曝或者过暗的照片,显然不像出自新手之手。

    “你什么时候学的摄影?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你都行。”

    我拿过相机一张张地浏览过去,小哥缓声道:“看吴邪拍得多就学会了,只是会操作而已。”

    “谦虚。”

    我头也不抬,按地飞快,直到按到最后一张照片,我愣了愣,抬头看向小哥。

    他把目光瞥去了前方,面不改色,淡漠的眉眼一如既往,不做解释,整个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如果我手里相机显示的相片不是我笑容满面奋力举着纸币的样子,他这副神情还挺有说服力的。

    我把照片放大打量。

    平心而论,照片拍还不错,我们都知道,单反镜头会捕捉到人眼所看不见的缺点,从而使得拍出来的照片丑的惊天地泣鬼神。

    也许小哥是抓拍的关系,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在拍我,这张照片拍的格外有生活气息,比起单纯摆拍更多了几分灵动。

    我没带读卡器,干脆用手机拍了几张显示屏的照片发到群里,艾特天真:“小哥说同城求打压。”

    天真:“?”

    天真:“???”

    天真:“谁能告诉我小哥是什么时候偷师的,怎么不跟我说?这不伤害我自尊吗!”

    “你这自尊不早就碎成玻璃渣了,还有能伤害的余地?”胖子不遗余力补刀。

    我看的心情舒畅,关掉手机,把单反还给小哥:“好看!以后想拍就拍,我是你的御用模特,对你永远免费。”

    这要是胖子在场,高低得拷问我一句还打算对哪个大冤种收费。

    电动竹筏在山脚不远处的河道转向,我设置了定时拍照,让撑船师傅帮我们拿着,两个人在漓江前拍了一张合照。

    竹筏靠岸,我跳下船,看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日落,我就向小哥提议要不要找个地方看夕阳,小哥指着渡口旁边的楼梯,跟我说那座山可以爬,叫老寨山,山顶能俯瞰半个兴坪古镇。

    我看小哥规划的头头是道,连上山所需时长都能脱口而出,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先天导游圣体,之前没让你做旅游攻略是我们屈才了。”

    小哥淡淡笑了笑,他笑的弧度很浅,属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在笑,但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了,我比他还高兴。

    我们走向老寨山的入口,手被他反牵住,十指相扣,指腹能感受到他手指上摩挲着肌肤的纹理,温热的温度,以及轻微湿润的手心。

    爬过千山渡过万水的我们,这座小小的小山包当然不在话下,虽然中间有几段路还算陡峭,有一段近乎垂直的山路,但小哥两腿一跨就跟散步似的跨了过去,还要反过身来拉我。

    我心说你丫的埋汰谁呢我好歹是你关门大弟子,心里较着一股劲,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到半个钟就把这山给拿下了,全程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爬到顶上的时候,山顶的凉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风呼呼的吹,周边长着横生的树枝,还有几块垒在一起的大岩石。

    石头上面没有多少人,我俩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找个位置坐好,右边是兴坪古镇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左边是望不到头长长的漓江,周围群山环绕,太阳还没开始往下落。

    眼前的山峦层层相叠,在视线里渐次往远方淡去,山间轻雾朦胧,描绘出一副写意山水,日落的方向就在我们正前方。

    云层在暮色的催化下渐渐变得色彩斑斓起来,红色彩霞掩映着紫色的余晖,相映成趣,随着日头愈发向西边靠去,橙色夕光从中间晕染出一片颜色交织的华彩,把红霞和紫晖都中和成了十分绚丽的红火色。

    我转头去看小哥,他的头发都被晚霞染红了,额发随风飘动,深黑的眼瞳明明犹如古井,倒映着波光粼动的漓江,在绵绵的风中,他眼里巍然不动地漠然却在消融。

    我看的一动不动,只觉得他的眼睛,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柔和过。

    他没有看着任何人,我想他的大脑应该也没有在想什么事,他只是这么注视着他眼中的风景,放空思绪,像在认真地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山河在他脚下,日月在他眼底。

    等到太阳即将没入山川之际,我们架好相机请路人帮忙拍下合照,两个人随后摸着黑下山,小哥打亮手电筒走在最前面替我引路,及时出声提醒我避开障碍物。

    下到山脚的我们迎来饭店,中午吃了啤酒鱼,晚上怎么也得尝尝竹筒鸡,毕竟来都来了,好不好吃的先吃一筷子再说。

    吸取中午的教训,我在交流平台上找了一家口碑比较好的餐馆,随手点了两三个菜,这里的特色就是用竹筒炖万物,我们来的路上能看到每家店都在烧竹子,甭管最终端上来的菜是不是在竹筒里炖出来的,氛围感要够。

    事实证明,只要不是水军,能被大家推荐的餐厅都是有点东西的,我点完竹筒鸡,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收起菜单,朝窗外大喊一声:“竹筒鸡一份!”而后我就听见鸡打鸣和手起刀落的声音一同传进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人声:“两公斤!”

    服务员在点菜单上划了两下,跟我说菜单上的价格是一斤的价,我们这锅鸡两公里就是四斤,问我们对价格有没有疑问。

    我寻思鸡都杀完了我还能有意见?

    我摇了摇头,服务员就问我们要不要鸡血,我赶紧点点头,她又划拉了两笔,把点菜单用筷子筒压桌子上,脸上带着打工人独有的怨气出去了。

    鸡端上桌的时候清香四溢,里面加了红枣和枸杞,还浮着层金黄色的油脂。

    这顿饭是实打实给我吃满足了,小哥下筷的频率都比中午高了不少,我吃完把吃前拍过的照片发群里问胖子能不能复刻,胖子说我岂有此理,出门玩不给他带东西还要他倒贴。

    过了片刻,胖子又发来一条消息——

    “能做!一比一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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