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咣当

    林逐月手里的背包失力般地掉在地上,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激起一声回音。

    他略微低着头,面色几经变幻,奇异的沉静了下来。拾起背包,他转身回到了房间。

    作为首都星上应对AO分化期诸症状最专业的私人医院,尽管到了深夜,星月中心医院内依旧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林逐月轻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左手臂,轻车熟路的走到一直为他诊疗的医生的办公室前。

    那位医生年过半百,早已是管理职,不再接触普通病患。

    她是林星月的心腹,对于林逐月在经历怎样的训练一清二楚,所以那些由训练或是母亲的暴力造成的大大小小的伤,都是她负责处理的。

    一来二去,林逐月与她也算熟稔,常常会直接找她来处理伤口。

    虽然已经是晚上,这位医生依旧伏案看着文献,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林逐月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三下后,径自走向里面。

    虽然医生迅速将文献调小,关闭了起来。林逐月还是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看到了“兽人”两个字。

    “三少爷,有什么事儿么?”  医生略微疑惑。

    林逐月将左臂向前递了递,“今天在学校不小心撞到了,有些痛。”

    医生用手持ct机扫了一下,“之前断掉的地方,有一点骨裂。”  说着,便去了一旁配药室,为他准备修复针剂。

    林逐月坐在沙发上,认真的将左边的衣袖向上挽起,以便一会儿的注射和包裹,似乎是不经意般地问道,“母亲还在忙么?”

    医生端着托盘走出,托盘上是一支针剂,几片固定胶布。她熟练的将药剂注射进发声骨裂的地方,那针头极细长,似乎要穿透林逐月的胳膊一般。

    “院长去参加晚宴了。”  医生麻利的注射完,贴上固定胶布。

    林逐月见状也识趣的不再打扰,道过谢后离开。

    穿过时而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匆匆走过的长廊,林逐月确认无人注意后,在转角处进入楼梯间,一层一层地爬了上去。

    很快到了顶层,推开一扇金属门,夏日晚上夹杂着暑气的风吹乱了他红色的长发。

    星月中心医院的主楼非常高,这栋建筑物的最顶层一般没人上来,四周也就没有安装防护栏,看起来十分危险。

    怕高的人只要往边缘站一站,都会腿软眩晕,而林逐月确认了一下方位后,竟然用手扳住建筑物的边缘,伸腿直直的探了下去。

    如果这会儿有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为林逐月吓出一身冷汗。

    他全身悬挂在墙面平滑的建筑物上,风吹动他略微宽大的衣摆,远远看去像一条系在楼顶的彩旗。

    林逐月双腿并拢,左脚在右鞋跟部轻轻撞了几下,随后一道红色的光线从右鞋前段的一个小孔处射出来。他不断地慢慢调整光线的方向,直至“滴”一声,整块窗子向上升起,隐入墙体中。

    此时林逐月身体的大半还是贴着建筑物的外墙上,只有膝盖以下的部分垂至窗外。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向后荡了一下,随后随着惯性手臂用力向外推,整个人借着惯性柔软的向后弯,像一只猫一般灵活的跳进了刚刚打开的窗子。

    那是林星月的办公室。

    此时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没一个人。

    林逐月托着由于刚刚剧烈运动又隐隐作痛的左臂,快速找到林星月办公桌内侧不易被发觉的小抽屉,他从头上取下一只黑色发夹,轻轻一掰,便成了一条前端有个勾勾的细长金属丝,他将其插入锁孔内,很快拿到抽屉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圆圆的,黑色的片状物。林逐月知道,那是一把钥匙。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外观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替换进去,随后用金属丝照样锁上抽屉。

    做完这一切,他从右衣袖中扯出一个带有倒刺的金属钩一样的东西,随后从窗子处用力向上甩去,又从外侧爬回顶层。过程中还不忘重新控制鞋前端的光线,原样关上了窗子。

    一系列惊险的行为过于消耗体力,林逐月爬回顶层后,坐在光裸的建筑物顶端略略休息了一会儿。

    风吹动他的红发,一轮月亮挂在遥远的天际。

    真漂亮啊,就那样遥远的,冰冷冷的挂在天际的月亮,真漂亮。

    他在来首度星之前是没见过月亮的,一开始每天都东躲西藏,几乎不曾见到过外面的世界。那之后又到了一个弥漫着乌云与不安的地方,在那里,抬头的时候是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的,无论白天黑夜,从来只有天空阴沉沉的压在每个人身上。

    真漂亮,他想,就算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值得的吧,起码看过这么好的月亮了。

    很快,他整理好心情。推开那扇铁门打算去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在离开前一秒,没有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银白色的悬挂在天上的圆盘。

    林逐月捏着电子钥,顺着楼梯快速向下跑去。他已经放弃数到第几层了,只是不停的向下向下,直至再没有向下的楼梯。

    林逐月打开楼梯间的门,回到主楼。长廊上贴着的标识显示这是地下二层,星月中心医院的停灵层。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走进如冷库一般的最里面的一间停尸房。

    米莱合众国的各项风俗保持着旧人类时代的风格,家族为表示对过世的亲人的追思,会在其遗体前进行一场庄重的告别仪式,为了土地资源不被浪费,遗体会被火葬,而骨灰会由家人带去太空,永远的停留在星际。

    尤其是在首都星,甚少有在医院过世却没人来认领的情况。

    此时的停尸房空着,林逐月穿过一张张蒙着白布的床,走到最里面的墙边,从上到下伸手细细摸索一阵,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用力一扳,墙面整个向旁边滑开,出现一条缝,与昏暗的停尸房不同,缝隙里透出有些刺眼的光。

    林逐月没有犹豫,从那条不大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墙的另一侧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几乎只能站一个人,连接着一条向下的楼梯,他继续顺着楼梯向下,不多时,又是一条长廊出现在面前,长廊的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

    林逐月深深吸一口气,讲一只捏在左手心的电子钥在门上的显示屏前侧轻轻一扫,咔嚓,有锁打开的声音。

    尽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也大概猜到里面会是怎样的场景,第一次清晰的亲眼看到这一切,林逐月还是忍不住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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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林逐月送回后,宋蓁开着磁浮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自从收养了那只兽人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偶尔从监控里看一眼情况,每次那漫天飞舞的动物毛发几乎要从屏幕里飘出来。

    宋蓁拿着上次买的剃毛刀,和这次买的狗零食,以及防脱营养补剂,打算去隔壁看一眼。

    而就在这时,终端响了起来,发信人:里克。

    在经过与母亲的长谈后,宋蓁不再矫情于自己和别人不同的观点,也再一次认识到了她的婚姻对于母亲,对于茉利家族的重要性。

    于是宋蓁很快冷静下来,将里克约出来,开诚布公的进行了一次友好的谈话。问题得到了解决,起码是在宋蓁看来。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里克的黏人程度更胜从前,除了休息日,平时下课后也要连续打几个小时的视频,她渐渐感觉吃不消了。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宋蓁接起终端,屏幕对面是爬在柔软床上的里克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呀?”  屏幕里传来里克爱娇的声音。

    “刚回家,” 宋蓁被又一次打乱计划,在悬浮沙发上坐下,一边回话一边趁机查看终端信息。

    里克在床上滚了滚,“蓁蓁,你这周末有时间嘛,我爸妈想邀你来家里用晚餐。”

    宋蓁想了想便答应了邀请。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一时间无话,里克首先沉不住气,用两手支起上身,将脸贴近屏幕。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没有,”宋蓁苦笑,“关于那件事情,我们已经讨论完了。”

    里克总是有些担心,“但你对我很冷漠哎,上次易感期,我都是用抑制剂挺过去的。”  说着说着,便开始有些委屈,“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分化级别有多高嘛,抑制剂都没什么效果的,我在家发烧都快烧傻了.....”

    关于因为生气而忘记了未婚夫易感期这件事儿,宋蓁十分愧疚。她与里克之间的等级差异,注定了两人之间的感受差异。

    “抱歉,下次我会陪着你。” 她诚挚道歉

    “好吧,原谅你。”  褐发少年好哄得很,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飞上天了,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里克换上认真的神情,

    “我保证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少年保证道,“我保证不再做出伤害兽人的事儿,走路的时候也尽量不踩到小虫子,也不会折花花草草了。”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宋蓁会因为一个兽人受伤如此生气,在他看啦,就像养一盆花,不过是伤了一片叶子,喜欢的话再买一盆一样品种的不就好了?

    但星际中确实也有看重一只小虫子,一盆花,一棵草的人,大约是因为善良吧?里克想。

    既然宋蓁明确表示对兽人没什么特殊喜好,那么那些东西也就和地上的小虫子一样,大不了以后走路的时候迈过去就是了。

    宋蓁听着里克将兽人与花花草草,小虫子并列提及的保证,有些无奈。

    但转变一个人从社会得来的固有认知是十分困难的,需要循序渐进。

    好在他们未来还有很长时间的相处,宋蓁扯起一个微笑,对里克的保证表示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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