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钟后。
冰帝的正选们一个个趴伏在地，剧烈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光洁的额头上滚落，昔日连战连胜的骄傲自满碎了一地。
忍足侑士全然没了刚刚的慵懒，湿汗粘着发丝，狼狈地瘫倒在地。
五分钟，一个球没有碰到。
球拍坏了一个，右手到现在都被刚才的力道震的发麻，攥不稳球拍。
这丫头，是怪物吗？
才不到一年，怎么会比之前看到的厉害这么多？！
“迹部，你小心点儿。”看到要出场的另一个人，忍足侑士气喘吁吁地提醒，“这丫头简直强的变态。”
“没出息。”迹部景吾摘掉外套，径直走入网球场上的对面，“收起你那副难看的样子。”
“……”忍足侑士。
我是好心啊？
锦织兮蹙眉，“喂，你球拍呢？”
她这一出声，忍足侑士才发现自家部长连拍子都没带就上去送死了。
“……”忍足侑士。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呐，桦地。”
之前没有参加和锦织兮比赛的桦地默不作声地拎着一个手提箱过来。
“……”忍足侑士。
他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
桦地老老实实地打开手提箱，装满了一万日元的纸钞把手提箱塞的满满当当。
围观在外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乎从来见过这么多钱的样子。
“……”忍足侑士。
果然！
不愧是他们部长。
迹部景吾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俯视着对面球场的人，“我看你一副缺钱的样子，与其打网球挣钱，本大爷有个更好的提议，要听听吗？”
锦织兮放下球拍，抬眸，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目光令人发毛。
迹部景吾唇角微翘，溢出一抹讽刺至极的轻蔑笑容，“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打网球的样子，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来打击这些才能平平却喜欢网球的普通人了。”
才能平平却喜欢网球的普通人，忍足侑士，“……”
部长，我谢谢你啊！
有被你的钱安慰到。
“他们弱关我什么事？”锦织兮的话相当不客气。
“……”忍足侑士礼貌地微笑。
要不他还是放弃网球吧。
“所以才说是交易，不是吗？”迹部景吾食指点了点箱子里的钱，“这里有三千万，我买你从此不再打网球。”
众人一片哗然。
锦织兮攥紧了球拍，直直地立在他对面。
渡边宽变了脸色，立刻冲到球场中，慌张道，“我不同意。”
迹部景吾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咄咄逼人道，“三千万不够？那你来开个价，今天只要你开的了口，本大爷就能给的起。”
“不管你出多少钱，小兮都不会同意的！”渡边宽伸手，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锦织兮面前。
迹部景吾可不管什么搅合场子的人，从始至终犀利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闭口不言的锦织兮。
“你的回答呢？锦织，反正你也不喜欢网球，现在放弃也无所谓吧？你在这里打一辈子的网球都未必能值3000万。就算你能侥幸进入职业网坛，又侥幸得了个大满贯，加起来的比赛奖金也不会有3000万多了。”
“你不是不在乎你的网球，你的天赋吗？反正也被幸村糟蹋的差不多了，与其浪费时间，闷闷不乐地当着半调子复制品，不如让我彻底毁了它！毕竟，你确实不在乎不是吗？”迹部景吾句句诛心。
“别再说了！”渡边宽沉了声，警告。
锦织兮抿着唇，沉默。
她攥着球拍的手背上青筋直冒，隐忍。
迹部景吾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眼底的锋芒锐利地直入人心，步步紧逼，“说啊，锦织，今天只要你能答应我再也不碰网球，不打网球，这箱子的钱就都是你的了！你不是很缺钱吗？一场一场的比多慢，这样才是一劳永逸，不是吗？”
“喂！你别太过分了！”渡边宽怒气压抑不住，拎着对方的衣领子，就要揍人。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你又是哪根葱，也配和本大爷说话？”
狂妄自大，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了他的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和他打交道。
没有任何理由。
就凭他姓迹部！
就凭他是迹部财阀的唯一继承人！这是家族带给他的骄傲，与生俱来，得天独厚，应有尽有。
“我家部长在和朋友说话，还是不要打搅的好哦～”之前还想装死的忍足侑士直接上前架住冲动的渡边宽，将人强硬地拖出球场。
“放开我！你们别欺人太甚！”渡边宽拼命挣脱却无果，狼狈不堪。
忍足侑士毕竟是练家子，虽然平常不显，但瞥了眼球场的人。
自家部长明显是被气狠了，还是别打扰的好。
否则遭殃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砰！”的一声，球拍被人丢弃在地，一文不值地样子却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原本还躁乱的球场顿时间安静如炼狱。
诡异的沉默压抑人心。
“你的交易，我答应了。”锦织兮低着头，“我不会再碰网球，同样的，那箱子钱，归我了。”
“小兮！！”渡边宽怒吼出声。
他从未这么愤怒过，胸膛剧烈地起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锦织兮一步步地上前，脚步从来没有这样沉重过，每一步，都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红着眼眶，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红血色，目之所及，只有那些庸俗不过，她曾经嗤之以鼻的钱。
她承认，她被现实打败了。
笑面虎说的对，没有他，她什么都不是。
既然如此，既然这样。
反正都是没用，反正自己的8年都这么廉价了，用自己最嗤之以鼻的网球来换取这些需要的钱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至少有了这些钱…
下一秒，锦织兮的瞳孔放大，呆呆地立在原地。
迹部景吾拿着钱，抬手，松散的钞票天女散花一般从对方的头顶滑落。
锦织兮僵硬地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冰帝的！你们别太过分！！”渡边宽像只被逼入绝境，濒临死亡的狮子，阴沉着脸，浑身凝聚着暴怒，恨不得立刻拉这些人同归于尽。
锦织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神魂落魄地怔在原地，她的手还停滞在空中，忘记了怎么放下来。
迹部景吾抓着一把钱，一张一张地抽了出来，一张一张地往她面前扔，神情嚣张不屑，动作已经相当侮辱人了。
“哦，本大爷反悔了，要你亲自捡起来怎么办？”
“小兮！！！”渡边宽压抑不住地怒火。
“捡啊！”迹部景吾继续扔着钱，越扔越多，“不是喜欢钱吗？你捡起来多少，本大爷就给你多少。”
周围人看戏看的大气都不敢粗喘一下，即使是局外人的他们，都能看出球场上的男人有多愤怒。
近在咫尺的锦织兮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小兮！不许捡！”渡边宽红了眼眶，大声地想要挣脱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偏偏把他禁锢地死死的。
锦织兮眨了眨眼，垂着眸，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她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灵魂，眼神涣散，动作麻木地只剩下了钱。
有了这些钱，宽子就不用做那些事情了。
有了这些钱，她还可以贿赂力诚的校长，让他撤回退学通知。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想办法让宽子回头正常的生活。
有了这些钱，她就不用回去求笑面虎了，她可以和宽子继续在一起了。
宽子很好呢，比笑面虎还要好。
她把自己捡了回去，她想帮帮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她都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她想帮帮他…
哗啦哗啦的钱带着主人的怒气，全都倒在她的头顶，砸的人生疼。
锦织兮弯着腰，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把钱捡好，卑微地失去了最爱的东西。
“咣！”的一声，迹部景吾把倒地空荡荡的皮箱砸在球场上。
3千万，压的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迹部景吾脸色阴沉，聚集着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平静，“记住你答应了本大爷什么，今后你要是再碰一下网球，本大爷就废了你这双手！”
“忍足，我们走！”
“好的，部长。”忍足侑士十分配合地放开渡边宽。
“等等！你把钱拿走，这件事我不同意！”渡边宽拦在了迹部景吾的面前，神色坚定，“小兮不会放弃打网球的。”
迹部景吾讽刺一笑，“她都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毫无尊严的女孩儿。
“小兮！别捡了！！”渡边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恨铁不成钢地冲入球场，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制止。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地口吻凶过她，“你就缺这点钱吗？”
锦织兮的发帘挡住了眼底的神色，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固执地咬着唇，一句解释都不说。
“你到底怎么了？小兮，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幸村君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渡边宽看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立刻软了语气。
“我们把这些钱还给他们。”
“我们不能要这些的。”
“小兮，我知道的，你喜欢打网球，你比谁都喜欢打网球。”渡边宽道，“小兮，这些钱不值得，无论什么事都不值得你放弃网球。”
“可是，宽子…”锦织兮红了眼眶，用快哭出来的哽咽哭腔道，“你值得。”
渡边宽的手一顿，从脚底袭来彻骨的冰冷，连血液都瞬间凝结了。
恐惧疯狂地涌入脑海，他眼底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红血色，目瞪欲裂。
最担心的事情成为现实，所有的期待成为泡影，最糟糕不堪的自己就这么赤果果地摆在心爱之人面前，毫无尊严，狼狈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张阂着唇，喉咙却被堵塞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你…”
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