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外之枝

    秦国咸阳相国府

    吕不韦看着坐在桌前头戴斗笠的客人,“韩国最近似乎乱得很,你现在过来,我也不觉得意外。”

    蓑衣客却似乎没什么耐心同他继续虚伪的客套,“这次是有些麻烦,所以,还请相国帮忙。”

    “帮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吕不韦不紧不慢地吹着手里新沏的热茶,“对生意人而言,无利可图的买卖没必要做。”

    “韩国地处交界,是秦国防御的屏障,一个动荡的韩国并不符合秦国的利益。”蓑衣客瞥了眼悠哉喝茶,事不关己的吕不韦,轻笑道,“更不符合相国的利益。”

    “哦?”吕不韦的目光落回蓑衣客被纱幔遮住的脸上,有了些兴趣。

    “秦王已经开始亲政,他不会信任相国的门生,这点从他重用蒙恬、王翦,寻来鬼谷盖聂就可见一斑。”

    吊起了吕不韦的胃口,蓑衣客反而不紧不慢地缓缓言道,“而自商君变法后,军功爵就是最好的机遇。”

    二十级军功爵制度,是秦军成为虎狼之师的根基,但也让秦国与战争深度绑定。

    一旦韩国变乱,秦国从底层到勋贵都不会放过发动战争的机会,因为在秦国,战争代表着功勋,代表着地位,代表着权力。

    在这种诱惑下,吕不韦也无力阻止,无力阻止自己一手重用的亲信消亡在战场,无力阻止秦王亲自提拔的悍将夺取更大的权位,更无力阻止秦国朝局的势力被重新划分。

    连蓑衣客都想的明白的道理,在秦多年的吕不韦只会想的更清楚。

    吕不韦盯着蓑衣客,“你想要什么?”

    “秦国出兵韩国。”

    吕不韦深拧的眉心,“你刚刚不还在说,同韩国开战对老夫不利吗?现在又要老夫出兵?”

    蓑衣客敛眸藏起心中的担忧,这就是他不愿小姐如此谋划的关键,出身疆场,他实在太清楚。

    战争就是一片吞噬生命的泥沼,人性的劣根会在暴戾疯狂的杀戮与险象求生的财富与权利中展露无疑。

    心怀仇恨、追名逐利,甚至毫无理由地化为修罗恶鬼,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决一死战的战场上,双方都是毫无理智的野兽,不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首级,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战争一旦开始,就绝不会因一人的心事而轻易停止……

    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以战止戈并不是终结战事唯一的选择。”回忆里,森罗的声音仍尤在耳,“双方只要各自得到想要的结果,谁也不愿将身家性命赌在刀剑无眼的战场。”

    “大秦军队的调度需得到王上的首肯,若王上同意,老夫也乐见其成……不过……”吕不韦挑了挑眉,眼神露出一抹带着玩味的寒光,“老夫听闻,你已经改换门庭了,今日这事你是替谁来做的?”

    “相国需要一个安分的韩国。”迎着吕不韦咄咄逼人的冷色,蓑衣客捧起茶盏,淡淡地饮了一口,“对生意人来说,能给出最大收益的人即是合作对象……至于这个人是谁,真的重要吗?”

    “当然不。”吕不韦笑呵呵地摆摆手,“老夫就预祝你马到成功了。”

    “老了……眼神也不好了。”看着蓑衣客离开的方向,吕不韦心怀遗憾地感叹道,“早知如此,当年在翡翠虎府上别说三千金,就是三万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

    “明天红莲公主的终身大事就要定下来了。”

    御花园里,却邪站在岸上奚落地看着池塘里的莲花,“高洁如月却影落沟渠,可惜啊!”

    另一个黑衣人静静立于树影下,不发一语,似是什么都没听见。

    “贤明的九公子一回来,却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妹妹要别迫嫁给自己最想除掉的对手……”却邪手上的蜘蛛爬上莲瓣,在毒牙的撕咬下,粉红的花立刻变得乌黑枯败。

    “那颗被怨恨腐蚀的心脏是否还能秉持法的公正?”却邪朝树下的黑影笑道,“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期待这个答案吗?”

    “只是不在乎。”黑影在阴翳中沉默片刻,全无感情的嗓音刺耳地刮过耳膜,“为了大局安定,注定有人要做出牺牲……只不过曾经是永镇南疆的将军,这次是贤名远播的公子和活泼无邪的公主罢了。”

    “呵呵……你还真是大义凛然,天下为公啊……”

    却邪毫不客气地大声嗤笑,搅得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安睡的麻雀都嫌弃地飞走了。

    “冠冕堂皇!”

    看了眼已经没了人气的树阴处,却邪捏起在发出腐臭味的花上无聊织网的毒蛛,任它在眼前游走,“可偏偏就是我们这些口蜜腹剑的东西活了下来……若真是天意如此,那还真是恶趣味的很啊!”

    脚步沿着小路离去,忽地撞见一只嬉戏的长毛三花猫,扒在树干上,笨拙地用爪子不断勾弄着挂在树枝上的一簇暗玫粉色的流苏额坠。

    却邪伸手摘下那枚额坠,突然回首看向之前的树荫。

    在这个角度下,月华清澈透亮,足以照亮一切肮脏不堪的辛密。

    “唉……还好发现了。”却邪揉揉蹭到身边,试图抢夺流苏的猫儿,“真是多谢你了。”

    被撸得眯眼,享受地发出呼噜声的猫随意地哼唧了两声,却在下一刻软绵绵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脖颈呈现出诡异地弧度显然是已经折颈而亡了。

    却邪抖动着额坠的流苏在蜘蛛身上扫滑拨弄,“去找出来,那是新的猎物。”

    像是听懂了的毒蛛顺着却邪的身体爬下,溜进草丛……

    不多时,无数隐藏在暗处角落里的“蜘蛛”都接到了同样的信息,遵从命令地寻找新的标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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