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九公子带兵去镇南侯府啦！”
“哎！？福寿公主性格温软又可爱，九公子这样也太无礼了。”
“嘘！你失心疯了敢议论主子的事儿！”
“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是福寿公主的贴身婢女涉嫌刺杀姬一虎，九公子是去上门抓人的。
“哪个婢女啊？真是英勇……啊不，我是说胆大包天。”
“似乎是叫……呃……云蔓。”
扫把摔在地上砸起一阵迷眼的尘土，在一旁偷懒闲话的宫女们被吓了一跳，顶着满脸灰担心地拍了拍素心的肩头，“素心，你怎么了？身体不适就回去好好休息。”
“你们刚刚说九公子去镇南侯府抓什么人？”素心紧紧抓住那个刚刚说话的宫女肩膀，迫切地追问。
“云蔓啊。”宫女摸不着头脑，但看素心急得快哭了的样子，只能安慰道，“我也就是听说，也许搞错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要出宫！！”
“素心！你别乱来啊！赶紧拦住她！这样冲撞了贵人，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情绪激动的素心在宫女们的阻拦下拼命挣扎叫喊，让院中吵闹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被惊扰的胡美人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杂乱的景象，抚摸着窗台上的盆栽。
“放肆！在院中这般没规矩，都不想要脑袋了！”胡美人身边的掌事大宫女从院外进来，何止了这场丢人现眼的闹剧，在胡美人耳畔低语了一阵。
“说说吧！怎么回事？”
“美人，奴婢家中亲人危在旦夕！求美人开恩放奴婢出宫一趟！”
打量着跪地磕头的素心，胡美人低头嗅了嗅脸侧的花，淡淡的花香中已经掺杂着难以忽视的腐败味道。
北地的花在新郑是养不活的，但已经小心地养了这么久，总归要发挥点儿作用吧。
挥袖将花盆砸在素心面前，伴随着瓷器的脆响，败落的花枝也摔在素心眼前。
“真是不小心。”胡美人受精地拍拍心口，“给素心些银子，到宫外给本宫寻些好看的时令花卉，再顺路去镇南侯府一趟，本宫的兰黛脂早就用完了，让福寿公主差她身边的云蔓姑娘送些过来。”
“谢美人开恩！谢美人开恩！”素心又磕了几个头，起身飞快地朝宫门跑去。
几个宫人正要上前将院子打扫干净，却被胡美人拦下，纤长白皙的手指捡起一片花瓣，“可怜啊～要先找个好地方，将其好好安葬才是。”
＊
“小人参见九公子，参见福寿公主。”被吓得浑身哆嗦的清欢居掌柜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目光惊惧地瞄着那些要命的兵刃。
“被怕，我叫你来也只是问些问题，你只要当着大家的面如实回答我就好。”
森罗的亲和在一众杀气腾腾的军士里显得如此温宁，不仅安抚了掌柜，还得了围观群众的好感。
“殿下请讲。”
森罗将木盘里的金锭托到掌柜的面前，“掌柜是香料的行家里手，不知能否准确地从残留的味道上判断出香料的种类。”
“这……”掌柜闻闻上面残留的淡淡味道，“这味道确实与兰黛脂相似。”
“只是相似？”森罗看了眼韩非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继续追问，“也就是说，其实你无法确认这一定是兰黛脂。”
“是。”掌柜老实道，“这味道已经很淡，香料种类众多，味型相似的也不再少数，甚至也有复配的可能……在下才疏学浅，的确无法确认。”
“九公子可听清了？”森罗朝韩非浅浅一笑，“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又是司寇发话，我便认下这就是兰黛脂吧，也省得给九公子和清欢居平添麻烦。”
“这清欢居可真是好命。”
“就是！东街上那家粮油铺子在之前粮荒的时候可是冒着得罪着翡翠虎的风险捐了钱粮给九公子，可结果呢！现在成天有兵痞在门前晃荡，没人敢光顾生意，铺子也转不出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那九公子没管？”
“管了，怎么没管，就派了几个差役维持一下秩序。”
“那顶什么用？！差役一走不还是回来，不如打一顿抓起来好使。”
“人家说了，那些兵痞子在路上溜达也不犯法。”
“切，就是不想得罪人呗！”
围观人群中的低语声比之前那次更大，人群看向韩非的眼神也带着隐晦的反感。
“现在第二个问题。”看了眼脸色明显阴郁的韩非，森罗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据九公子所说，兰黛脂在整个韩国只有清欢居有售，那掌柜可否保证，整个新郑的兰黛脂皆出自你家。”
“不能。”掌柜没有多想就回答道，“小店只是做民间营生，而兰黛脂中有不少是作为贡品送入王宫。”
“宫廷贡品有不少会被赏赐勋贵之家。”森罗扫了眼脸色更难看的韩非，“九公子，我说的对吗？”
“可镇南侯府中存有兰黛脂也是事实！”韩非的手指在袖中捏的咯咯作响，“你似乎脱不了干系。”
身后的军士齐步上前，卫庄也同样盯上了刀剑出鞘的墨鸦。
“我看谁敢！”森罗一把将云蔓推进了门里。
“无王上旨意，持兵戈强闯王公府邸以谋逆论罪，夷三族……你们不会以为身后这位执法严明的司寇会姑息你们吧。”森罗微笑地矗立在府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瞬间震住那些贪功冒进的禁军。
那些平头百姓的话他们也听在耳中，刚刚生出的心思历时被森罗的话给掐了个粉碎。
泼天的富贵谁都想要，但也得有命享才是啊。
“九公子这样也太过了吧！”
“明明有嫌疑的人那么多，干嘛非揪着镇南侯府不放。”
“欺负人呗，你没听见啊，那个兰什么脂的都是权贵们才有的。”
“这镇南侯府不也是权贵吗？”
“唉……镇南侯都为了保住南璃的百姓身死殉国那都是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侯府就剩下福寿公主这个刚被寻回来的小女儿，那比得了在那些在朝廷上文臣门阀和武将世家。”
“说这些弯弯绕绕屁话，不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上门来欺负孤儿寡母吗？！”
周围人声鼎沸，声讨叫骂不绝于耳，却始终蜷缩在被禁军拦起的防线之外，不曾约过一星半点。
直到一道狼狈的身影挤过人群，在禁军的诧异中跌入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