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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乾坤(十二)

    啪嗒、啪嗒。

    夏初气候多变,须臾之间便落下了阵雨,头发花白的婆子撑着伞,奉命前来给苏荷洗漱更衣,走到屋前长廊处,她收了伞。

    “三爷。”她躬身对持刀守在门口的鹰眼护卫请安。

    “嗯,”三爷不轻不淡的回了一声,“手脚轻柔些,王爷费了大功夫的,掉了一根头发,届时受罚的都是你我。”

    永王干过的荒唐事,婆子经历得多了,只是甚少听见如此吩咐,她面上微讶,看来,王爷确实喜欢这家的姑娘:“知道了。”

    说完,她就推门进去,榻上却见不到所谓姑娘的身影。想必被强行掳来的姑娘清醒过来,屋外层层看守,索性躲了起来,以为能逃过一劫。

    婆子了然一笑,快步走到了空空如也的衣柜面前,探出手,握着衣柜把手,猛地往外一抽。

    柜中却空空如也,与此同时,冰凉刀刃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她脖颈处。

    “别动,我手有点抖,一不小心,刀就该歪了。”漫不经心的女声在她耳旁低声道,似乎下一瞬,锋利的刀刃就要割断她的喉咙。

    婆子脊骨一凉,她后怕地吞咽了一下:“姑娘,你想做什么?有话,有话好说啊。”

    “不急,你先转过来。”那女子轻声笑了笑。

    婆子只能听命,僵硬地调换了个方向,才发现威胁自己的姑娘,最显温和的杏眼里居然带着一股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劲,连带着原本秀雅文弱的容貌都多了几分泼辣。

    难不成王爷看多了温柔小意的,又开始喜欢不顾管教的女子了?她心里一阵嘀咕,又听见那女子慢悠悠地问:“怎么称呼?”

    “老婆子姓钱。”钱婆婆回过神来,忙答道。

    谢无忧笑意盈盈地点了头:“钱婆婆放心,我这人和善得很,从不杀人,今天也只想和你做个交易。首先,劳烦婆婆先服下这个。”

    她将早就备好的一枚赤红药丸递了过去,钱婆婆再是不愿,刀架在脖子上,她只敢乖乖地扬头吞下。

    “此药用了九九八十一种毒药配置而成,不过婆婆放心,外面裹了蜂蜡,蜂蜡无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谢无忧眼看着她吞了下去,才开口解释道,“钱婆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好了,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你活下来。”

    见钱婆婆的眼珠子转了起来,谢无忧挪了挪刀刃位置,话音冷了几分:“我身上没有解药。若你要伺机出卖我,我自然活不成了,也不会告诉你如何解毒,这世上再无人能救得了你。”

    “我这人心地良善,最怕手上沾血,钱婆婆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大家才好做啊。”说至此,她不急不慢地收了刀。

    钱婆婆无可奈何道:“姑娘,你到底要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做?”

    “首先,我这一身酒气,怎么也得沐浴熏个香吧,再劳烦婆婆帮我找套衣服来。”谢无忧低头嗅了嗅衣领,皱着眉道。

    婆子忙对外面的小丫鬟喊:“秋彤,去杜姨娘那儿要一身新衣裳来。”

    见她配合,谢无忧才开始解胸口衣扣,钱婆婆眼风一动,巴巴地上前来,却被谢无忧伸手止住了:“钱婆婆,我是个粗人,不喜欢别人服侍。”

    她说话时绕过了屏风,自己又令钱婆婆只在屏风另一侧等着接着问:“之前永王抢来的女子,都是你服侍的?”

    “姑娘说的这什么话,我老婆子怎么听不懂?”婆子干笑一声,“咱们王爷妻妾这么多,还要抢人?”

    踏入热水之中,谢无忧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眸子:“忘了告诉婆婆,我这个人虽然良善,但是性格有些喜怒无常。你可以不好生回答,我也可以不高兴,到时候,给你一副假的解药方子,钱婆婆也莫生气才好。”

    钱婆婆泄了气:“是,府里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回回都是我来的。”

    谢无忧望着屏风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又接着问:“抢了多少个姑娘,人现在都藏在哪儿?”

    “约莫有十来个吧,都是不愿入府为妾,王爷才出此下策的,”钱婆婆倒有些责备这些女子不顺从的意思,“王爷的书房有间暗室,人都关在那里呢。”

    谢无忧眉心一拧,奇了怪了,既然就在暗室里,为何向子安当初没有找到。

    永王府的密室和灵绣楼的密室机关结构一模一样,若是因为向子安当初没有仔细检查,可在灵绣楼那间暗室极小,几乎是一览无余,十个女子,怎么可能看不见?

    她似笑非笑的道:“是么?可我从贵府杜姨娘那儿得来的消息,却说的是暗室里没有人啊。”

    钱婆婆敢去找杜姨娘借衣裳,说明这位杜姨娘多少知道些内情,谢无忧不介意给他们拱一拱火。

    “那个小妖精竟然告诉你了?!”婆子尖声骂了一句,谢无忧意识到她们两人关系不好,挑了挑眉,“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上了,我骗你做甚?倒是婆婆你,要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行啊。”

    此人敢堂而皇之地告诉自己,想必是打算带着杜姨娘离开,或者将杜姨娘当做弃子了,钱婆婆眸色一沉,嘴上仍然恭敬地道。

    “姑娘,老婆子没有骗您。只是杜姨娘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只是第一件暗室,王爷书房底下就巴掌大点儿地方,自然关不下太多人的。到了第一间暗室,还要打开机关,才能开通往第二间暗室的走道。”

    “所有人都在第二间暗室里关着的?”谢无忧凝神问道。

    “是啊,一人一间屋子,王爷对她们也不算亏待,”钱婆婆顿了顿,“姑娘想救那些女子?”

    “我和婆婆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闲聊的地步吧?”谢无忧似笑非笑地道。

    钱婆婆讪笑一声:“是,是我多嘴了。不过说真的,姑娘你心地虽然好,可十几个弱女子一起出逃,也逃不过永王府的天罗地网。倒不如老婆子我偷偷带你出府吧?姑娘你出去以后,要报官还是要告御状,老婆子我都不管了,只要姑娘您把解药给了就行。”

    谢无忧唇角一弯:“跟你出逃?是出了府马上没命那种逃法?”

    钱婆婆面上一僵,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是取衣裳的秋彤去而复返,她索性不再说话,走到门前开了一道缝,露出半张脸来,不太顺手地从门缝里接过一整套新衣。

    “姑娘,衣服来了,您要怎么做?”

    “衣服除了穿在身上,还能做什么?”谢无忧隔着屏风叹了声气,“我都说了我一身酒气,钱婆婆怎么不听我说话呢?”

    想不到在这危急时刻,她还真就有闲情雅致沐浴更衣,钱婆婆嘴角一抽,将裙衫搭在屏风上,谢无忧正好洗得够了,便起身擦拭起来。

    换上新裙衫后,她先仍将匕首藏在袖中,又往苏荷的旧衣中取了几件东西,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心向上,又递给钱婆婆一枚黑色长条状的小粒丸子。

    钱婆婆双眼一瞪,又怕又怒:“还要吃啊?”

    “谁给你了?”谢无忧轻啧一声,往屋外扬了扬下颌,“门口你叫三爷的那个,看起来就是个武功高强的。这是熏香,你点燃了给他多闻闻。”

    “三爷……三爷他,脾气可不太好啊……”钱婆婆伸出的指尖一颤,她求饶地望向谢无忧,谢无忧恍若未闻地接着道,“还有,永王那头应该等不及了,你点好了熏香,便马上劝他,务必要让他同意,你动手先将我藏到暗室里去。”

    这要求,一个比一个刁钻,钱婆婆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吞下去的毒药已经流入了五脏六腑,喉咙间也即将吐出一口鲜血来。

    “姑娘,你饶了我这个老婆子吧,”她一脸悲愤地道,“我连三爷也不敢招惹,更别提命令王爷了!王爷他,他分明打定主意要我送你过去,我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他的想法……”

    “你怕什么,我是好人,老天爷自然会站在好人这边,”谢无忧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总想着推诿嘛,遇到困难,要迎难而上,做缩头乌龟算什么好女人。”

    见婆子还是一副大难将至的模样,谢无忧又道:“我教你,你把香点燃了,我这儿有个香球,你挂在自己身上,出去在他面前晃晃,再去其他人面前晃晃。就说是屋子里熏香味道太重,出来透气,他们都会以为闻到了屋子里的味道,等熏香燃尽了,你就该去找永王了。”

    钱婆子使劲攥了攥拳头,憋住对她破口大骂的冲动,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谢无忧手上的熏香和香球。

    屋外雨势渐大,推门声音被压了下去,直到钱婆婆走到三爷身边,他那对鹰眼才露出厉光:“出来作甚?”

    钱婆婆打了个寒颤,对他谄媚笑道:“那姑娘酒味太重,屋子里熏了香,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三爷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耐烦:“抓紧回去。”

    “好,好,”钱婆婆始终有些畏怕,不敢再往他身边凑,如坐针毡似的站了片刻,又见到一个小厮撑着伞赶来。

    “好了没,钱妈妈?王爷催了老半天了,洗个澡怎么洗这么久?”

    钱婆婆忙答道:“马上就好,王爷怎么急上了?”

    三爷率先意识到:“外面有人来了?”

    小厮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京兆府的年轻捕头,说是越家二少爷非得说咱们绑走了苏荷,要闹着进来搜查呢。”

    钱婆婆心头一惊,想起谢无忧的吩咐,她忙开口道:“不如我先去和王爷说一声,秋彤,你赶紧进去,替那位姑娘收拾妥当。”

    看样子屋子里的人压根没准备好,等在此处也无用,小厮跺了跺脚,下定决心道:“行吧,钱妈妈跟我来。三爷,劳驾您看牢点,王爷怕他们派人翻墙闯进来了。”

    三爷眉峰不动地应下,小厮和钱婆婆这才踏雨离去,有规则的雨声中忽然混杂了一阵短暂而尖锐的女子尖叫。

    那不是秋彤的声音。

    三爷眉心一簇,对其他下人叮嘱一句:“屋中有动静,你们在外面守好。”

    说完,自己迅速转身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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