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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乾坤(十一)

    苏荷记得,上一次在二楼雅间喝茶,身边的人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双目干净简单,叫人难以置信的好懂,却偏向往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自己也就大了他几个月,却总觉得心境比他老成了不少,更忍不住向往他的这种干净,或许,这才是自己忍不住关注他的缘故吧。

    “苏姑娘,你怎么走神了呢?”耳边响起永王黏腻的声音,苏荷霎时变换了神色,扬起一张分明哀戚却不敢流露出来的脸。

    “抱歉。”她压低了声音,柔柔地道。

    美人示弱,何其赏心悦目,永王顿时走了神,反应过来后,他大声地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抱歉的,本王请姑娘品茗,本就是为了和佳人消磨时间。”

    “走神,也是消磨时间的一种嘛。”苏荷没接话,只是羞涩一笑,脸庞悄悄飞起了红云。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永王毫不遮掩地吞咽一下,举起茶盏,豪爽道:“苏姑娘,请用茶。”

    他本来生得不差,若非常年沉溺于酒色之中,目光过分浑浊,倒真能有几分潇洒姿态,不过如今看来,比越霄不经意间的那种潇洒差了太多。

    苏荷浅笑着压下眼底鄙薄,不等她举起杯盏,“啪”的一声轰天巨响,那看似厚重的雕花黄梨木门倒了地。

    门口扬起的飞尘渐渐归落原位,苏荷才看清了破门那人的脸,天知道,她曾梦见过无数次那人从苏家将她救走的场面。

    可当梦境真的发生了时,苏荷却宁愿他没有来。阖上眼,苏荷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越霄:“二公子这是何意?越将军已经说过,不希望您再遇见我了。”

    即便听见苏荷明明白白的赶客话,越霄也来不及生气。方才在楼下听见永王半请半威胁地带着苏荷上了二楼,他心里霎时狠颤了几下。

    他飞也似地赶来,直到这时打量完屋内状况,见她和永王上楼后真只是喝了茶,这才略松口气。

    “苏姑娘,我兄长说话冒犯了你,是他的错,我在这儿向你道歉。”

    苏荷唇角一僵:“不必……”

    “有必要,因为我还没说完,”越霄盯着永王,瞳孔里一片晦暗,“你可以选择不和我往来,可永王的茶,你也不能喝。”

    “本王和苏姑娘品茶谈心,关你什么事?”永王嗤了一声,“越霄,我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可以不发火,但你最好马上给本王滚出去。”

    越霄忽然笑了起来:“如果小爷我不走呢?”

    他挑了挑眉,大步流星地走进屋中,随手捡了一张木椅,抬脚便将其踹成了一堆残屑:“小爷我想留下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赶得动。”

    到底和越淙在军营中磨炼了多年,越霄极少见地流露出了自己的那股狠劲。他这句话既是说给永王,也是说给苏荷听的。

    苏荷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突然如此执着了?

    永王带的家丁不少,却一个二个不做声地往后退了几步,永王恼恨地瞥了他们一眼,原本只是蜡黄的脸愈发白了。

    “苏姑娘,走吗?”越霄再一次发问。

    大门被砸,屋外的过客一览无余,苏荷瞧见栏杆末尾一老一少对自己发出了信号,这是最好的时机,偏生最好说话的越霄成了阻碍。

    苏荷心一横,定下主意,沉着脸对他道:“走。”

    她侧身对永王娉婷地行了个礼:“叨扰王爷了。”

    永王黑着脸不说话,眼见着越霄跟在苏荷身后走了出去,才扬手摔出了手边的瓷碗:“越霄,你给本王等着!”

    苏荷却不让越霄下楼,而是带着他去了永王看不见的远处一间雅座,她先进屋,走到博古架旁,先摸了摸花瓶,怕疼得厉害,又将手伸向一旁的大漆螺钿小花盘。

    越霄后进门,他惦记着自己要谈之事,怕有人听见,特意关门合上木栓:“苏姑娘,抱歉啊。我刚刚闹得有些狠了,可我不是在意婚约,我真是担心永王,他可不是个好东……”

    “……西。”话音戛然而止,越霄只觉后脑猛地一阵钝痛,随后,眼前一黑,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苏荷举着花盘,先停了一会,确定越霄真晕过去了,才松下肩头,将花盘搁在桌面上。

    她抬不起越霄,索性将床榻上的瓷枕和被褥都抱过来,给昏迷过去的越霄盖得严严实实后,苏荷蹲下身。

    原来,他听说了曾经的婚约,才会急急忙忙赶来的啊。苏荷凝神端详了他几瞬后,才下定决心站起来,推开门,眼眶一红,急急地抹着眼泪往永王门口走去。

    “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她与离开的永王撞了个满怀,眼瞧着小女孩进了越霄的屋子,苏荷放下心来,落下几滴泪水。

    她悲切地望着眼中精光闪烁的永王:“王爷,也有过想要什么东西,却永远得不到的时候么?我原本以为,我和他有可能的,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只不过当我是个好友而已……”

    “怎么没有,”永王温和一笑,虚虚地揽上失意少女的肩头,“这种事,本王深有体会,苏姑娘也莫要过分伤心,来,本王去叫两壶酒,酒过三巡,眼泪就该流干净了……”

    柔弱的小羊羔再度落入豺狼虎豹的手里,苏荷到底不胜酒力,不多时双眸便迷茫了许多,她掐了掐大腿,似乎这时才意识到不妙,起身咬牙道:“王爷,苏荷先去更衣,之后再接着喝,可好?”

    “自然无碍的,苏姑娘请。”茶楼大堂全是自己的眼线,永王完全不担心她跑掉,笑着点了点头。

    苏荷脚步迟缓地退了下去,永王收起假笑,抽出怀中一包粉末,尽数倒在了酒中,自己再服下一丸解药。

    听手下说,这是世上能找到最好的迷魂药,指节敲了敲,他颇有些期待着今晚即将发生的大事。

    真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原以为这个就快被兄长送入口的美人被谢无忧截胡,便再也吃不到了,可不曾想,待美人围猎归来,谢无忧却只将她放在客栈里,并不搭理。

    若非苏芃被人缠住,分不出心神找美人的麻烦,这美人早就被他带走了。不过也好,谢无忧恼了她,兜兜转转,老天爷又将她送回了自己手上。

    “吱呀”,苏荷很快便去而复返了,出去透了一阵风,面上红晕不仅没消,甚至更显眼了些。步子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落座,苏荷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就喝。

    永王还没来得及说话,半醉半醒的苏荷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他皱了皱眉,不知苏荷怎么突然主动起来,屋外走来一名侍卫。

    “王爷,苏荷小姐适才在另一间房里,往楼下巡街的衙役脚边扔了几盏花瓶,他们察觉出不对劲,要进来搜查,正和店主僵持着。”

    原来如此,永王神色一凛:“让楼下的人再拖一会儿功夫,我们撤。”

    命令一下,便有几个黑衣人上来,将醉晕了的苏荷抬起来,同永王一起,从店家专为他们留的后门绕了出去。

    临走时,永王匆匆瞥了一眼楼下同店主吵得不可开交的京兆府官差,是个年轻的捕头打扮,常跟在谢无忧身后,好像姓赵?

    他冷笑一声,待到谢无忧听此人汇报,发现苏荷在自己手下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那目中无人的小娘皮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一顶朴素的软轿落在后院小门,永王不满地啧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还不忘提点身边手下一句:“怎么能用荆川的料子,粗糙死了,回去赶紧给本王换成湖州丝绸!”

    身长挺拔,面容阴骘的侍卫垂着眸,辨不清神色,待永王矮身转进了轿中,鹰一般的眸中闪过几分厉色,对其余待命之人吩咐道:“走。”

    回永王府的路,今日不知为何,尤其地快,更尤其地颠簸,昏迷的苏荷就在一旁,酒气熏天,令人作呕。永王满心兴致便理所应当地被晃出了九霄云外,不消多时,软轿落了地。

    鹰眼侍卫上前挑开轿帘,永王皱着眉头看着不省人事的佳人,顿了顿,吩咐道:“把她抬去好好洗个澡,臭死了!”

    不等鹰眼侍卫回答,他径直独自下了轿,快步回了府中。两三个家丁上前来帮忙,想一起抬着苏荷去更衣处,那鹰眼侍卫却抬手拦住了他们。

    “时间紧迫,你们前去准备,我来抬。”

    家丁互相望了一眼,认为他说得有理,也不多说什么,匆匆赶回府中。鹰眼侍卫这才矮身入轿,躺倒在轿中的苏荷忽而睁开眼。

    见他进来,苏荷愉快地眨了眨眸子。

    鹰眼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难得以一种凶恶的语气对她无声做了个口型:胡闹!

    他停下脚步,不愿意抬她进那个吃人的府邸里去。苏荷偏了偏头,笑眯眯地不言语。

    “老三,那小妞儿不好抬吗?要不要哥哥来帮忙?”事已至此,他再不愿配合,也别无他法了,鹰眼侍卫顿了顿,压低了嗓子,以轿外人熟悉的音色答道。

    “不必。”

    他俯身上前,将双眸晶亮的‘苏荷’抱了出来。‘苏荷’紧闭着眼,软软歪着头,忽而觉得自己的左臂一紧,有件冰凉的利物落入袖中。

    “我在你身边。”他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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