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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恋(十一)

    谢麒自然不信傅书云的一家之言。

    身为嫌疑人,傅书云存在作案动机——同丹阳郡主争风吃醋时恼羞成怒。存在作案时间——丹阳郡主遣散了所有仆从,且当她离开后,再没有第二个嫌疑人进来。

    甚至连作案工具,不仅有多人见过傅书云佩在腰间,此物更是丹阳郡主曾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两人各持一把,刀鞘上的一圈南红玛瑙,是谢麒曾赐予丹阳的稀世珍品。

    即便是人证物证确凿的命案,也常有凶手拒不伏法,砍头的闸刀要落到脖子上了,还死咬着不认的情况。

    以常人目光看来,分明是傅书云一时冲动杀了人,清醒过来后畏惧异常,才不肯承认的。

    谢无忧仍觉得古怪:“倘若凶手真是傅书云,郡主为何不在临死前说出真相,好让陛下替她讨一个公道呢?”

    谢麒阖上眼,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丹阳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束手坐在谢麒身侧的秦行秋见状,习以为常地起身,走到她身侧,替她按压起了眼侧穴位,动作熟稔得很。

    谢无忧瞪大眼睛顿了几响,没等到谢麒赶人出去,只好当着秦行秋的面点头:“丹阳郡主希望傅姑娘不要恨她。”

    越霖接着道:“陛下认为,郡主本就对傅书云心怀愧疚,傅书云刺伤郡主不假,但依照婢女所言,事端乃是由郡主挑起的。郡主心中十分在乎傅书云,因此才不愿点出凶手,只希望以自己的死来向傅书云赎罪?”

    他说了这般多,却全是揣测,并无赞同之词,谢麒掀开眼皮:“怎么,你们二人都不认同朕的想法?”

    “你呢,”谢麒忽而摁住秦行秋的手腕,“你是怎么想的?”

    秦行秋一怔,全然没料到谢麒竟会征询他的意见:“草民看着傅姑娘长大,并不认为她是个莽撞之人……”

    谢麒眯了眯眸子,又听见秦行秋犹豫不决道:“不过……不过书云性子虽不莽撞,却有几分偏执。其实她和行瀚青梅竹马,双方皆有心意,可亲事始终未定下来,也有这个缘故。”

    “去年秦傅两家已经交换了他们的生辰八字,不知怎么的,丹阳郡主忽然得知了行瀚和一个贫寒人家的姑娘稍有暧昧,书云便哭闹着不肯结这门亲事。甚至带着郡主去姑娘家狠狠闹了一番,那姑娘不肯受辱,不出半月,就随父母一道离开长安,回苏州老家投靠亲戚了。”

    “这便是了,连个并未入门的女子都接受不了,丹阳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傅书云又如何能忍?此案人证物证具在,朕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谢麒不欲多言,懒洋洋地挥手赶人:“你去看看傅书云,她认罪也好,不认罪也罢,都看牢了。死的是丹阳,朕总要给兄长一个交待。越霖……”

    “臣在。”

    “备好囚车,随时准备好押送傅书云回刑部大牢,”她抬眼望了望窗外,碧空中几只鹰飞过,谢麒目光难掩哀戚,“当年先帝还在时,皇兄拉弓射雕好不威风,谁能想到,他的遗孤,竟是这样死在了猎场上呢……”

    两兄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谢麒原以为他们之间的血脉亲缘早已经消磨殆尽,也许人走了,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惋惜罢。

    作为曾经站队太子的秦家长子,秦行秋却不敢流露出丝毫遗憾,他语气平静地道:“丹阳郡主之死谁也不能料到,陛下勿要自责,伤了身子。”

    谢麒并未回答,她叹息一声,垂眸道:“你们退下罢。”

    秦行秋同样被赶了出来,屋外天光大亮,余光瞥见秦行秋往这边试探了几步,越霖双眸一沉,却对谢无忧道:“我先走了,你要记得行事小心些。若有涉险之事,一定要来找我,不许一人独行。”

    林中那场大火,越霖始终有些在意,谢无忧眨了眨眼,作出不耐烦的模样,伸手将他往外推去:“你好啰嗦!”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起耳朵,生怕越霖继续念叨自己似的,急急忙忙转身走开。

    “谢少尹留步!”

    谢无忧一转弯,上一瞬才看着越霖的脸在自己面前消失,下一瞬,就听见了秦行秋颇为匆忙地唤她。

    谢无忧回身望去,见到仙人般的秦公子飘然而至:“秦公子有事?”

    仙人对她温文一笑:“晚生忽然记起,行瀚曾在飞玉阁买了一金丝葡萄叶纹的镂空香球,说是想送给一个姑娘。行瀚他一心读书,除了书云,压根不会再认识能互赠礼物的姑娘。那东西虽不名贵,却精巧可爱得紧,工匠嫌费时,不愿再做多的,可谓是长安仅此一对。后来,晚生却在郡主身上见到了这对香球……”

    他顿了顿,并不说丹阳定是从傅书云手上抢走的笃定之言:“晚生想着,也许此事对谢少尹结案有用,所以特来相告。”

    秦行秋不急不缓地说着,语声如青石朗月一般舒朗,可话中意味却叫人十分心寒,谢无忧拍了拍掌:“您可真够关心傅姑娘这个妹妹的。”

    关心到要送人上囚车的地步。

    秦行秋不显山不露水地笑了一声:“晚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解难罢了。”

    他倒是会甩锅,反倒显得自己在跟当今天子对着干似的,谢无忧咧嘴:“秦公子真想替陛下排忧解难,就端着琴去陛下帐中奏乐,奏个十天半月的,苍天有眼,定会为您的一片赤诚所感动,少给陛下整些烦心事出来。至于朝中事么……”

    谢无忧眨了眨眼:“我朝一向不许后宫干政,秦公子还是谨言为妙。”

    话音落下,她也不管谪仙人僵硬的脸色,径直学着朝中那些个大腹便便的老头背起手,只给人留了个大摇大摆,摇头晃脑的背影。

    一路走到将傅大小姐软禁起来的帐篷外,谢无忧远远便看见门口两个推攘的身影。

    她挑了挑眉:“好端端的跳什么舞?”

    和谢无忧关系更好的男子率先踹了对方一脚,拉开距离,转身对她怒道:你才跳舞!你全家都跳舞!”

    谢无忧一惊,倒不是因为向子安一点儿也不狠的狠话,而是看见他缠着厚厚一圈绑带的左臂:“伤这么重啊。肯定不是秦公子干的,昨晚摔的?”

    向大人一张俊脸难得露出窘迫之色,他哼哼两声,算是默认:“你也来审问傅书云?”

    谢无忧正欲点头,才被踹了一脚的秦行瀚顾不上疼痛,眉心一跳:“不行!书云听见丹阳去世,已经快崩溃了,你们怎么还要折磨?!她身子骨现在弱得很,根本经受不住审问!”

    向子安一副听得耳朵快起茧子的模样,看来方才两人争执也是因此而起,谢无忧好整以暇地看向秦行瀚。

    “可我是奉陛下之命……”

    “谁不是呢。”向子安微微一晒。

    谢无忧看着秦行瀚,他并不意外,看来向大人确实言明了自己奉命而来。

    “既然秦公子如此关心傅姑娘,当年为何会同别的女子有暧昧呢?”

    她讥讽地扬了扬唇角,秦行瀚眼瞳微缩,脸色瞬息之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深吸口气,死死盯着谢无忧,一字一顿。

    “我和谭姑娘,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从未么?难道他本就无愧,只是丹阳郡主自那时起,已经挑拨傅书云和秦行瀚的关系?

    谢无忧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帐中偷偷掀开帘子张望的小侍女:“算了,秦公子既然不愿意让我们见傅姑娘,那让这个小丫鬟出来陪我们聊聊,不算叨扰吧?”

    其实谢麒已经下令,谢无忧大可挥手将秦行瀚捆起来,滚成球,推到远处,眼不见心不烦。可她忽然想看看秦家两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由着他们演下去。

    小侍女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双手一抖,她争分夺秒地放下帘子,却还是没逃过秦行瀚的目光。

    她就是昨夜服侍丹阳,指证傅书云的那位侍女。

    秦行瀚目光一凛,双肩却微不可查的松了半分,他颌首道:“只要不影响书云,二位大人自便。”

    小侍女怯生生地跟着他们二人出来,谢无忧见她眼底生惧,从香囊里捡了块油纸包着的花生酥递过去。

    含着酥脆的点心,小侍女慢慢镇静下来,谢无忧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抿了抿唇:“奴婢名唤芊儿。”

    谢无忧笑眼弯弯:“我昨儿夜里就想说了,你的口音似乎不是长安本地的音色,听上去倒像是沿海一带来的,你不是长安本地人吗?”

    小侍女垂眸:“奴婢老家不是长安人,听家里人说,好像是胡广一带的。不过奴婢自幼在长安长大,只是带了些家乡口音,可若要问起老家的事,奴婢确实一点儿也不清楚。”

    “这样啊,”谢无忧并未追问,见芊儿情绪稍定,提起了自己最想问的香球,“你还记得郡主有个金丝葡萄叶纹的香球吗?”

    芊儿双目一亮,忙点头:“奴婢记得。”

    “那香球原是傅姑娘的东西,她有一次拿给郡主瞧,不料郡主看上了。大人您也知道,我们郡主的脾气,她喜欢的东西,傅姑娘肯定留不住的,后来一来二去,那对香球就挂在郡主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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