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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恋(十五)

    越霖言简意赅地说完前世之事,重活一世的言论多么荒谬,不知为何,他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让他笃信谢无忧是那个会相信自己所言之人。

    果然,她甚至比越霖重新醒来的第一日还接受得好。

    谢无忧说不出不信的理由,毕竟自己都能到一个从未听闻过的朝代了,这个朝代中有人重生过,似乎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她心里甚至多了些惺惺相惜之感,恍然道:“难怪不得,无论我说什么在别人眼里看来没头没脑之言,你都能很快接受,甚至还挺赞同我!”

    已经在这个朝代活了十八年,谢无忧却始终无法抛弃曾在另一个世界塑造的思想。她从来也不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乖巧闺秀,也从未在家人面前隐瞒过这一点。

    她那些个女子亦可独活,女子亦可考取功名之言,就连越淙夫妇,虽知晓她母亲是大楚最厉害的女将军,深知谢无忧这丫头有女从母志的可能。第一次听闻,仍不可避免地吓了一大跳。

    而越霄和越霓,两个从小被谢无忧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方面觉得谢无忧所言有理,另一方面却仍不可避免地为外界影响,长成了他们这个身份应有的模样。

    唯有越霖,无论谢无忧说自己要做无夫无子的有钱老妇人,还是谢无忧头一个在谢麒参与夺嫡选择她,越霖始终未皱一次眉头。

    每一回,他都只是沉稳地问她:“决定了么?决定好了,兄长可以帮你。”

    谢无忧长出一口气:“原来你早在梦里听过一遍了。”

    越霖沉甸甸的目光忽然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他叹气道:“就不能是别的原因么?”

    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他从未质疑过谢无忧的想法,不是因为听多了后变得麻木,而是因为,他本就相信。

    “嗯?”谢无忧偏头,不偏不倚与他对视,星眸澄亮如常。

    “我为何不相信你?”越霖扬唇反问。

    他确实,自始至终,都毫无犹豫地选择相信自己,这种信任好似本能一般,而至于越霖所言,她同样如此。

    可并非所有人都同越霖一般,值得她无保留的信任。谢无忧一怔,脑海中一道电光火花闪过,“我们或许被骗了。”

    追查命案,须对一切有嫌疑者的供词保持怀疑心理,时刻举证,要相信证物多过信任证人,这一点,他们自然做到了。

    可偏偏,他们忘记了,此案或许还有别的嫌疑者,隐藏在证人之中,以人畜无害的姿态,打消了所有人的疑窦,并对其捏造的假象深信不疑。

    越霖知道她这是思路又跳跃回了案件之中,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思路道:“你认为,或许凶手并不在我们怀疑者之列?”

    “可能是帮凶,也可能就是主谋,”谢无忧顿了顿,“你安排金麟卫回长安时,顺便再查查另一个人的家事。”

    指节敲了敲桌面,越霖听完谢无忧所言,双眸微沉:“的确有这种可能,我会派他们去核实。”

    “还有,”谢无忧再度垂首凝视着丹阳遗迹,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念头,“你是否也觉得,丹阳临摹的字帖,似乎有些问题?”

    “她改了其中好些诗句的原文,”越霖果断道,“虽只动了一两个字,却变得与原诗含义完全不同了。”

    “是了,我虽然不爱读书,却也记得这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是《节妇吟》中的名句,丹阳临摹时,却换成了‘恨曾相逢未嫁时’。”

    谢无忧眉心拧起:“她这话写得,倒像是即便未成婚,她也不能同意中人在一起似的。”

    越霖点了点另一张纸笺:“还有这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谢无忧念出来。

    “原句是‘入骨相思知不知’。”越霖解释道。

    “丹阳郡主为了秦行瀚大吃飞醋,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谢无忧更肯定了自己的念头,“难不成丹阳郡主的意中人,压根不是他?”

    越霖颌首:“在我看来,她对秦行瀚,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深情。”

    谢无忧艰难地吞咽一下,大胆地推测道:“该不会……她是自刎的罢?”

    “殉情?”越霖看向谢无忧,她点点头,“真正的意中人是个不能见光的存在,而因为秦行瀚,她和傅书云的至交之情也岌岌可危。丹阳没有父母家人,爱人好友又皆离弃了她,或许在那一天,同傅书云争吵后,她终于承受不住,想要解脱了?”

    “全是猜测之言,陛下一定不会相信的,”越霖摇了摇头,谢无忧却并不气馁,“并非全是我胡乱推测的,还记得昨夜,你进入丹阳帐中时看到的环境么?”

    “婢女内侍奔走匆忙,地上有些水渍,染脏了丹阳遇刺时溅出的血迹,不过无人来得及清理——”

    越霖话音一断,记起了一个不寻常的细节:“可即便在那般乱象下,丹阳床榻四周,一切布置皆齐齐整整的,全然没有挣扎打斗痕迹。”

    谢无忧唇角微抿:“我当时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丹阳又不是当场殒命,为何一点挣扎迹象也看不见?更何况,依秦行瀚所言,她是躺在床上遇刺的,丹阳既然娇生惯养,又怎么可能不让侍女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这些怪相,用丹阳自刎之说来解释,确实说得通了。”越霖心念微动,他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当即站起身。

    “走,既然有怀疑,便一同去验证。”

    丹阳的尸首还停在帐中,谢麒遣了人下山去寻棺木,还未来得及送达,因此,当谢无忧和越霖进入她房间时,一股腥臭气味理所应当地飘了出来。

    谢无忧拧了拧鼻子,跟在越霖身后,小侍女掀开盖在丹阳身上的白布,低着头退了下去。

    越霖侧身道:“丹阳贵为郡主,我不是仵作,不好直接查看她的伤口。我且背过身去,你好生检查。”

    “好,”丹阳身份确实多有不便,谢无忧也不纠结,倾身利落地解开了丹阳身上裙衫。

    不多时,层层叠叠的裙衫已经褪到了两侧,丹阳隐隐现出了尸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谢无忧总算看清了她心口那道致命伤疤。

    谢无忧凑近了仔细观察伤口,片刻后,她轻轻地咦了一声,秀眉微蹙,调头抬起丹阳一双手腕。

    她想了想,合上了丹阳的衣裳,给她盖上白布,方走到越霖身边:“最好接李仵作来验一验。”

    那便是十拿九稳了,只等仵作下定论,越霖问她:“是何处出了问题?”

    “刀口方向不对,若是刺客,当丹阳躺在床上时,便只有丹阳右侧这边可以行刺……”谢无忧拽着越霖的袖口走了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后,才抹了抹荷包,想掏个点心出来。

    可惜青梅就装了一块花生酥,谢无忧还送给了丹阳身边的芊儿,还好越霖一眼看出她的意图,递给她一块油纸包好的薄荷糕。

    谢无忧便使唤他打开油纸,又瞥一眼越霖腰侧。

    用御赐的青龙剑分点心?若是对越霖推崇至极的金麟卫看见了,定是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当事人却纵着她,一脸淡然地往腰侧摸过去,眼皮也不动一下。

    谢无忧接过剑柄,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觉得有些手感了,才往越霖手上的薄荷糕下手。她从糕点更长一边的右侧下剑,剑尖一截斜斜地刺入点心。

    “诺,这才是应该有的伤口模样。”谢无忧点了点糕点切痕,从最上方的平面来看,因为刀口斜着进入的缘故,最外面的开口薄薄地,像一层皮,而越往薄荷糕的中心走,那开口便越厚。

    “可丹阳郡主的伤疤,”谢无忧甩了甩剑,这把剑始终有些厚重,她拿不顺手,越霖眉心一跳,只怕她伤到自己,索性将薄荷糕放到地上。

    右手伸出来,谢无忧巴不得赶紧将几斤重的兵器甩回去,越霖拿着剑,直接问她:“如何刺?”

    谢无忧端详了可怜巴巴的薄荷糕片刻,挪动了几步,最后肯定道:“你站在儿。”

    越霖走过来,举起剑,谢无忧又忍不住上去调整他手腕的方向,“下来一点儿,刀尖垂直下去。诶诶诶,差不多就这样。”

    下一瞬,越霖便刺穿了糕点,又将青龙剑拔出来,趁着他擦拭剑的功夫,谢无忧蹲下身看了看刀口:“嗯,差不多就是这般垂直的模样。”

    “除非凶手从床顶上刺下来,角度都不可能一样,”她仰着头对越霖肯定道,“还有,丹阳的手肘内侧都有溅出来的血迹,偏偏外侧却干干净净,总不会是刺客动手时,她双手手心向外搁着睡觉的……”

    谢无忧说着,下意识比划着可能的姿势:“好别扭啊。”

    “我马上派人去接李仵作。”越霖面容一肃,走到谢无忧身前,探下手,将她拉了起来。

    “依你所言,最可能的死法,倒是丹阳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握刀,捅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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