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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候来客

    “你是不是在万全阁入了股?怎么总爱在万全阁见人?上一次与我是在万全阁,这一次与郑卓元也是在那里。”宁泽同他们说笑完了,又接着与高瑗说起来了正事。

    高瑗和猫儿玩的正起劲,干脆书也不看了,随手搁在了旁边的小几上,她挥舞着孔雀翎子,引得猫儿上蹿下跳,她说道:“怎么会有股?这样也太容易被人查到了些。不过是万全阁的东家与我有些交情,我干脆就把万全阁变成了一处暗桩,在他这里走些情报,平常呢也多少在生意上给他些助力,算是各取所需吧。”

    宁泽也有自己的暗桩,他也知道运营暗桩需要多么雄厚的财力,暗桩的管事人又得有多么的忠心,尤其是像万全阁这样规模大、档次高的酒楼,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情报消息进进出出,能将这样一个酒楼弄成自己的暗桩,万全阁的东家与高瑗的关系只怕不是“有些交情”这么简单。他笑道:“怪不得你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弄塌抚仙楼,抚仙楼一倒,万全阁转眼就又成了帝京最红火的酒楼了,横竖总是不会吃亏

    的。”

    高瑗一笑,不置可否。

    帝京并无宵禁,就算是到了深夜,不少街上还是人影幢幢,灯火如昼。万全阁所在之处本就是热闹繁华之地,一整晚,阁中迎来送往、饮酒行令、歌舞嬉笑声不绝于耳,万全阁虽提前给高瑗宁泽二人准备了静室,可周围尽是嘈杂之音,又到底能静到哪里去呢?

    宁泽负手立于窗前,他大开着窗子,仍旧静默地看着周遭一片车水马龙。帝京的春天短,总让人觉得似乎一脱下棉衣便要换上了轻薄凉爽的夏装,此时虽仍是四月中,可晚风中再没有半点寒意,甚至已然带了些夏日的燥热。“你来吃绿豆圆子,”高瑗在她身后说道,似是不解为何宁泽要一直站在窗前发呆,“万全阁的甜食点心做的最好,有些我尝着比之宫里的还更有一番滋味,用来当夜宵点心再好不过。我最喜欢他们的绿豆冰雪圆子,只可惜现在天还未热到吃冰饮的时候,怕吃了凉的伤身,故只能吃绿豆圆子了。”宁泽回头,果见桌上摆了两只白玉一般的小碗,里面盛着绿豆沙,上头漂着些小指大小的糯米圆子。

    “你不像是来见人说要紧事的,倒像是专门来吃这里的吃食的。”宁泽端起小碗尝了一口,果然清爽香甜,回味无穷。

    高瑗拨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笑得无忧无虑,她道:“这也不冲突,这些时日大理寺正是忙的时候,郑大人也到不了这么早,我们与其闲着还不如吃些点心。”

    她说的有些道理,宁泽于是也跟着吃起了万全阁的各色精巧点心来。

    郑卓元到来之时已经近乎深夜,宁泽精神倒还好,高瑗却已经打起了瞌睡。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高瑗一瞬间清醒过来,她抿了抿略有些散乱的鬓发,偏头对宁泽道:“去迎一迎吧,咱们的郑大人来了。”说着便伸出手,身后的景颐会意,扶着高瑗站起。

    郑卓元也是忙碌了一天,直到此刻方抽得出时间来。他从大理寺出来后先是回了趟府,先是装作过度劳累要早早安歇,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两三个心腹,紧接着便换上不引人注目的夜行衣,走角门往万全阁疾驰而来。他生怕耽误了时间,本就是草草整理了衣裳,再加上一路的飞奔疾驰,此刻衣衫已然是有些散乱,而他自己也是满头是汗,上气不接下气。郑昭回简单整理的衣着便回头示意小厮将门打开,小厮也是高瑗手下的暗桩,高瑗在此与人会面都是又他引路,故而他对这些大人们也都熟悉。

    一推开门,便见高瑗与宁泽二人并肩站在门前,正含笑热切地招呼郑卓元进来。“郑大人查案本就忙碌,深夜劳烦您跑一趟,实在是辛苦您了。”说实在话,高瑗一看他模样便知他是刚处理完公务便匆忙赶来,如此劳累,她当真是觉得不好意思。

    郑卓元躬身道谢,他接过景颐递过来的温水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多谢长主。长主实在是客气了,科场案本就蹊跷,我也有好多事想同长主当面说。对了长主,这是一些药茶,昭回特意给您准备的,她离家前再三嘱咐要让我将此物转交与您。”他说着便让小厮拿来一包东西,景颐接过收好,随即示意那小厮同她一起出去等候。

    高瑗颔首笑道:“多谢昭回记挂。她出京也有几日了,可还安好?”宫里贵妃母女的情况越来越好,郑昭回觉得她们母女二人由宫里的太医照料已经足够,于是便辞别了皇后贵妃,随着她师父往蜀中义诊去了。

    郑昭回以医术闻名,郑卓元每每提起她都分外骄傲,他道:“一切都好,长主放心。医者到底是要以苍生为己任,说句大不敬的话,医得好宫里的贵人娘子们只算是小本事,能医得好万千百姓才算是大本事呢,昭回此次去蜀中,我也希望她能有所得,造福百姓们。”

    他们今日约见是有要紧事,所以也并未寒暄许久。

    “我们所得的信息郑大人应该都已经清楚,秦尚书虽是余姚人,但已经数十年没回过余姚,与在余姚的亲人也甚少往来,所以徇私舞弊实属诬告。至于其他的消息,涉案的士子都已经被大理寺带走监管,平常人接触不得,我们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宁泽实在参与不进去高瑗与郑卓元刚才的寒暄,于是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大家都落了座方才将他们目前已知的信息告诉郑卓元。

    郑卓元面露疲惫之色,他叹了一口气道:“国公大可放心,秦尚书绝对是清白的,我们今日已经将证据收集齐备,明日便可在早朝上为秦尚书洗清冤屈。不过我以为,今年的春闱应该却有舞弊之举,只不过主谋另有其人罢了。他们说今年登科的士子赵新亮曾在春闱前说出此次的考题,这世上绝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能将春闱考题猜的一字不差,所以我们怀疑应当还是有人泄漏了考题给他。”

    高瑗与宁泽本以为此事只是有人诬告陷害,没承想还真查到了徇私舞弊之事,心下都不免惊异。高瑗问道:“可有些头绪了?”

    “赵新亮是余姚人,家境殷实,余姚赵氏也算是当地有名的望族,他在当地也是颇有才名。赵新亮已经在帝京求学五年有余,这也是他第二次参加会试。据我们所查到的,此人平日里广交友人,放浪形骸,并不似别的士子那般苦读,与他熟识的人说,此人也并非他所声称的那般有才学,到底是名声大于实力了。”郑卓元饮了口桌上的茶,接着说道。

    虽说总有那天赋过人之人,就算不必下那苦功夫也能金榜题名,但毕竟天才少而凡人多,大部分的士子都还是日日伏案苦读才能得中。

    “若真如此,那这赵新亮能中的确有蹊跷了。如今可有什么证据?”宁泽抚着下巴问道。此事虽蹊跷,但毕竟还是要实打实的证据才能给人定罪,一个猜测算不得什么。

    “这个自然。赵新亮在帝京不事生计,一应钱财全由家中供给。赵新亮的友人说,五个月前,赵新亮曾收到家中给他送来的一大笔银钱,足足顶得上赵新亮平常一年的用度。五个月前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照理说家里多送些银钱以备过年之用也是有的,可赵新亮年年都是回乡过年,哪里又用得上这样一大笔钱?他那朋友多问了一句,他只说是用来打点先生的,希望其能再多指点自己一二。然而那几日赵新亮却从未去过任何书塾,没见过任何先生,可那一大笔钱却不见了踪影。我们本想着也许他去了哪个销金窟挥霍了这笔钱,然而盘问了一圈也没查到赵新亮到底在哪有大额花销。这个赵新亮虽然读书不怎么专注老实,可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至多是爱和几个文人士子一道品诗论文,以酒会友罢了。如此一来,这笔钱的下落的确是成了谜。赵新亮已经被收押候审,我们也已经在查他那几日见过的人,只不过赵新亮交友颇广,查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说起这些事,郑卓元又不免头疼了起来,满脸愁容不展的样子。

    高瑗那里本来就有一个程时案赃款下落不明的难事,现下又出来一笔下落不明的钱,她一听也是下意识犯起了难,只得道:“既如此,辛

    苦郑大人了。按理来说也该查一查负责此次春闱的官员们,看看他们有没有莫名其妙的进账,可这些官员人数众多,这些黑钱又不好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眼下大理寺人手有限,不如抓着赵新亮这一条线去查,到底脉络还要明晰些。我也会让我手下的暗桩留意着这些官员的一举一动,希望对大人有所助益。”

    郑卓元拱手道:“多谢长主。不过眼下还要另一桩难事亟待查明,我们去问了敲登闻鼓的士子们,发现有好多人是收了钱随着去闹事的,就是故意为了将此事闹大。眼下我们也在查到底是谁给了士子们钱,这些士子又是被谁所驱使的。”

    “这是什么意思?”高瑗一时之间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士子们要将这件事闹大才能被朝廷重视,有些人出钱请人帮忙宣扬也正常,怎么就蹊跷了?”

    郑卓元知道高瑗会错了意,于是耐心解释道:“此事并不是长主想的那样,这里面有些士子在春闱前就已经收到钱,给他们钱的人让他们待放榜后无论自己成绩如何,都只管说科考不公,存在舞弊,待将此事闹大后,这些士子都能另得好处。收钱的士子大多家境贫寒且此次春闱很难登科,既然有好处,自然就有人敢收了钱办事。”

    “也就是说,这些士子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高瑗思考了一会儿方想通了个中关节,道,“照这么说,这幕后推手还是个颇有义气之人了?”她冷笑道。

    宁泽听出了高瑗之言明褒暗贬,于是附和道:“这个幕后推手应当还是为了栽赃秦尚书与三哥,不过误打误撞让我们查出来真有人舞弊,如此算来也是将功折罪了。”

    “既然如此,长主以为我们该如何?”郑卓元疲惫的紧了,现下倒是没什么兴致陪高瑗宁泽二人说玩笑话,他强压下去了个哈欠,问高瑗该如何去办。

    高瑗自然也看出郑卓元辛苦,于是也不再废话,直言道:“你就仍照常查便是了。先将秦尚书与楚国公无罪的折子上了,为他二人洗了冤屈才是,如此五郎也不必再避嫌,也能帮郑大人分担些查案之事了。辛苦郑大人,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郑卓元领了命便告辞回去了,高瑗亲送他至门口,吩咐易水将郑卓元妥善送回府上。

    高瑗与宁泽并未急着离开,二人在静室里坐了许久,高瑗已经开始犯困,看人的眼神逐渐呆滞了起来,宁泽看着她强撑着的模样自然不解,于是问道:“既然已经送走了郑卓元,为何还要在这里不走?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要见?”

    高瑗半躺在椅子里,用手支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不想,只是我派了人在外头看着,确保安全了方才能出了这屋子,现在人还没回来,我就算是困极了也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苦苦熬着。”她边说着边掀开眼皮瞟了一眼宁泽,见他仍旧是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像是自己,已经困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她听着屋内烛火燃烧哔哔啵啵的声音,打趣地向宁泽道:“你也真是精神好,比这烛火都能熬,连蜡烛都开始打鼾,你竟然丝毫不困。”

    宁泽也是第一次听人将烛火燃烧比作打鼾,他浅笑,端起桌上的圆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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