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云霄总会想起静电。

    他并不傻。他知道，在他成功变形前所有人都拿他当一头毫无知觉的野兽。即便他并不是。他是有思想、有意识、有知觉的。

    静电是那些人中唯一的例外。她是他遇到过对他最好的人。

    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善意和爱。如此明显。如此浓烈。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他对此很珍惜。即便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懂自己说的话一样。他们分明不是同一物种。赛博坦人和巨狰狞根本不是同一回事，不是么？

    但他确实喜欢有她陪伴在身边的感觉。这让他不再孤单。

    只是她很忙。飞船上总有许多事拖累她。也总有许多人盯着她。她是不能总陪着他的。

    他总会想起那些他载着她飞在空中的时刻。她会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用脸轻轻蹭他。那种平缓轻柔的触感他往后余生再没体验过。

    她不必对他如此的。她不像震荡波是他的创造者，也不像威震天是他的君主。她是他的……是他的什么呢？

    他发现自己说不上来。他找不到能够形容他的静电之间关系的词。

    也许这就是她离开他的原因。他不够聪明。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都说不上来。

    她离开了他。

    他不明白。是因为他让她失望了吗？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不够聪明？是因为他曾经有过对她的不耐烦？还是因为他的傲慢和幼稚？是因为他没能拦住她让他拦住的敌人？还是因为他有事瞒着她？

    他可以做到她说的那样的。他可以的。真的。他能够做到的。他只是欠缺了一点时间。一些成长。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事后想来，其实一切早有端倪。

    她早就把一切都告诉给了他。是他没明白。他真该聪明点、多动动脑子的。

    至于那些其他人靠不住的话，他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的。在他能变形、会说话之后。

    那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掌握语言的契机是变形。

    她还对他说他不能指望别人，不能依赖别人，连信任都不能。

    她说的是对的。她一向是对的。她总是对的。

    赛博坦人都很不好。他们坏。他们可恶又傲慢。他们会撒谎。他们会骗人。

    可静电不一样。虽然她总是把话说得很不分明。可她没骗过他。

    可是她又说她也靠不住。

    确实是靠不住的。她对他做下的事远比其他人对他做下的更过分——她抛下了他。

    什么也没留下。连一句话都没有。

    他在她离开的时候正忙着照她说的那样拦下那个白色的赛博坦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很大，但没他大。他很强，但没他强。他发了疯一样地试图甩开他、追上一艘正在行驶的飞船，但他还是把他拦下了。

    他最终还是成功做到她说的了。可他也就此错过了那艘载着她离开的飞船。

    她要去哪儿呢？

    他给自己起了名字，还没能告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