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阿娇一直都知道顾修衍的好,但她的心意她也控制不了。喜欢一个人与否都不是个人所能控制的,因此她没法给他个肯定的回答。而且,她早先,早到那婆子发卖她的时候,她便想好了,以后有机会定是要远远地离开,寻一安宁的地方度日。若有缘择一人携手相伴终身,那很好;若无,能此生安稳度日,也不错。

    她的性子就是对任何事都有所保留,即便是当初与谢长衡郎情妾意时也是这般,顾修衍叫她如何能给个答案。阿娇回想方才的争吵,幽幽叹气,得罪了人,自己也颇不识好歹了些,细说来人家是主子啊。今晚俩人出了矛盾,她都不知道明日该怎么面对他,怎么相处。

    顾修衍是子时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的。

    院外传来“砰”的一声破门声将梦中的阿娇惊醒,她穿上外衣开门出去查看。

    夜,冻得人彻骨寒。

    阿娇吸了下红红的鼻子,喝的颠三倒四的顾修衍被顾修景搀扶着。

    “我的哥啊,咋就喝成这鬼样了。”顾修景抱怨着,扯着酒鬼要往里屋去:“走走走,我给你醒酒去。”

    “阿娇,嫂子!”顾修景一抬头看见了东边屋前的阿娇,挥了挥手叫她进屋继续睡,他哥有他照看呢。

    顾修衍喝得神思不清,但一声“阿娇”叫他脑中得以片刻清醒,抬起迷离的眼眸望去。

    忽然,他甩开顾修景扶着的手,跌跌撞撞朝东面跑去。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人意料之外,阿娇猛地被人抱住腰身,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还是顾修景提醒她:“嫂子,你先扶我哥进屋休息,我立马煮醒酒汤过来。”

    顾修衍抱着阿娇,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阿娇移开视线,偏头拒绝:“还是我去煮吧,你照顾好你哥。”

    阿娇说罢用力挣脱顾修衍的怀抱,熟料他禁锢得愈加严。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劝身上的男人:“你先松开,我去给你煮醒酒的,好不好?”她像哄小孩似的,循循诱导。

    顾修衍低头埋在她身前的那颗脑袋“蹭”地一下抬起,喝得熏红的脸茫然地注视着阿娇。

    他不发一言,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阿娇无奈,又问他:“给你弄醒酒的,你要不要喝我给你煮的醒酒汤?”

    顾修衍思考了下,终于给面子地回答道:“要。”

    “你不松开,我就没法给你煮了,先松开好不好?”她温柔地摸了几下男人的头,循序渐进。

    顾修衍哼地一声,“不好。”

    “......”

    顾修衍尚在醉酒中,一切行为都出于本心,也遵于本心。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地欠揍。

    是不是有病?你说是不是有病?阿娇气结,瞪大眼睛,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有病!有大病!一声不吭地出门,也不说吃饭还是不吃,饭给他留了,他倒好,半夜喝成这样回家还要缠着人折腾。

    阿娇转头向看热闹的顾修景求助:“快过来把他拉开。”

    谁也无法估摸酒醉的人发起酒疯是有多不要脸。

    顾修景傻眼地看着大哥双手双脚都缠在阿娇身上的姿势。大哥人高马大的,阿娇个头在女子中虽算尚可的,可还是费力地承受他的重量。

    男人胡闹起来就不能给他惯着!

    眼瞧自己身子要被他压得往后倒,阿娇咬牙,抬手一巴掌扇去,清脆的巴掌声打懵了顾修衍,吓懵了顾修景。

    ......

    阿娇性子最是温婉,少与人翻脸。是以,这一耳光扇出去的时候,就连她本人也吃惊。

    顾修衍离家前和她吵闹了一番,回来后又瞎折腾,那一瞬间她腾地就是一肚子火气,满脑子都是:男人别瞎惯着!

    主屋内——

    顾修景头疼地看着一向稳重的大哥,默然吐槽:酒醒后看你如何自处!

    顾修衍不配合脱鞋、擦脸、换衣服,跟个二世祖似的横躺在床上。闹着要阿娇照顾。

    “嫂子,你来了!”

    顾修景苦笑,他搞不定大哥。

    阿娇端着东西进屋,注意力在盛满的醒酒汤上。闻声只“嗯”了一声,然后将东西搁置在桌上,她想告诉顾修景以后别再称她为嫂子了,外人面前可以继续称呼,这话却没勇气说出口。

    寻常人家不可能与贱籍订婚,若订婚后入贱籍,另一方可取消婚约。

    现下除顾家兄弟外暂时没人知道她入贱籍一事,她还想要脸面,想借这个身份遮掩一二,日后再悄悄地脱籍。如此就没有人知道她身份一事,也不用抬不起头,受千人万人指点唾骂。

    阿娇纳闷方才他的激动:“你哥怎么样?将这个端过去吧。”

    顾修景努嘴示意阿娇去看横七竖八睡着的顾修衍。

    阿娇朝顾修景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挺好的啊。”还能自己有条理地脱鞋,码的齐整。

    顾修景疑惑地回头去看,他哥屈膝蹲在床前,将一双鞋摆的整整齐齐。

    摆完后,用手掌衡量,嗯,左边超出了一毫,再摆。右边的超了,再挪动一下。如此左、右、左循环,乐此不疲。

    秦阿娇、顾修景:......

    “你说他明早回忆起这些会不会恨得要钻地洞?”阿娇眨巴大眼问旁边的人。

    顾修景狠狠点头表示认同。

    “以后还是别让你哥喝酒了。”她叹口气,无奈道。

    有了前车之鉴,阿娇坚信自己还是不要露面叫顾修衍看到的好。趁他现在正沉浸在整理鞋上,就连顾修景高声唤她都没听见,她得快走。于是交待顾修景相关事宜,就回房了。

    次日一早,几声鸡鸣叫醒了胡闹一整夜的人。

    顾修衍从床上坐起,犹觉头痛,抬手替自己揉着太阳穴。

    脑中一片混沌,昨夜的事非常破碎,记不清发生什么,脸颊隐隐作痛。

    他摇头不做回想,立即起身穿衣,到点干活了。

    一早他察觉到顾修景状似无意的打量,隔一会就看他一眼,不厌其烦的。

    顾修衍有些烦躁:“怎么?”

    “大哥,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顾修景太过好奇决定问出口。

    “不记得。”他冷漠地回道。

    他不关心这些。阿娇今天一早都没搭理他,看见他就避着走,饶是他想和好也无台阶可下。开始反思自己昨天说的话是不是太凶了,过分了…

    纪于燕瞅见顾家铺子此时就兄弟二人和秦阿娇,于是整理自己的衣着就踏入店内。

    “顾大哥、顾二哥,早啊。”她笑盈盈地同二人打招呼,刻意忽视阿娇。然后才状似瞧见角落的人,致歉道:“对不住啊,方才没注意到你。早啊。”

    阿娇并不理会对方的无理,无声笑笑,和她问好。

    说着,她又朝顾修衍撒娇:“顾大哥,听说最近你们的铺子生意做的火热缺人手,正好我今天有空来给你们帮忙呗。”

    不等对方应允,她就拿起了桌上的抹布打扫起来了。

    顾修衍皱眉不喜她的做派,顾修景也是。只是她如此,也不好直接把人赶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纪于燕干着手头的活,一边和三人聊天。

    “我可听大家说了,你们家热销的物什除茶油外,还有就是茶油养肌水了。”

    顾修衍没空理会她,专注于手中事。只有顾修景接话:“嫂子研制的,必须卖得好。”

    阿娇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笑,似在炫耀什么。纪于燕一噎,听不得顾家兄弟夸秦阿娇的好话,下意识就要反驳。转念想起了自己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她言归正传:“是啊,嫂子好手艺。”

    纪于燕顺着顾修景的话说下去:“嫂子贤惠又温柔可人,不知什么样的好人家养出这么顶好的人儿,有幸嫁给顾大哥。这世道啊,对有些人就是不公。”

    顾修景打心眼里不喜欢纪于燕,直觉告诉他,她每句话都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说的。

    纪于燕自顾自地说:“我一闺中密友,早些年不幸被发落贱籍,”说到伤心处,她抽出腰间的手帕抹了把眼泪。“如今请了几十媒婆说嫁都嫁不出去,这辈子怕是要毁了。”

    她哭的凄凉,似替好友委屈,又拿眼观察阿娇,岂料对方无甚反应,仍自做自的事,毫无触动。

    她不甘心,追问:“嫂子,你说是不是?女子入了贱籍一辈子都完了。就算侥幸嫁人,夫家也得跟着遭罪哩!”

    “说够没有?”纪于燕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顾修衍冷声呵斥她。“若你是诚心来帮忙,顾某欢迎,若是存心前来挑事,滚!”

    顾修衍鲜少发怒,一旦发作,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不敢吱声。

    纪于燕等他怒火稍平息些,才委屈至极地问:“顾大哥,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有心挑事之人了。我明明,明明说的就是闺中密友。”她越说越委屈,径自哭出声。

    店外行人见着屋内气氛严肃,一小姑娘放声哭得可怜。有些好心人走进去试图劝架,不乏一些人站在门口看热闹的。

    纪于燕见聚集的人多了,装模做样地抹眼泪。

    顾修衍厌恶她的行径要将人赶出去,他一把扯住纪于燕的袖子要拉出去,动作粗鲁不带一点怜惜。

    不明所以的人,有心让场面好看些,这样两方都落着好,想上前帮忙。

    “顾大哥,我知道了,对、对、对不住。我一时忘了嫂子当初好像就是被你卖了回来的,恐与贱籍......”

    她话还没说完,顾修衍警告性地加重掌中力道,捏到她手腕疼极了,额上细汗密布,让她疑心是不是这骨头都要让他捏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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