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嫁娶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不再压抑,中间那个举着托盘的身影依旧微微弓着身躯不动如山,但是其后站在战马旁边的男子们脸色依旧逐渐难看起来,眉宇间怒气浮现。

    人群东张西望,找不到之前还在待客的殷相,门前的锣鼓声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原本的喜气现在变成了风言风语漫空飘扬。

    “哎,自今日之后,这位年轻有为的修瑾将军将成为京都的笑柄。”

    “可怜的童养夫啊......”

    “将军,这殷府着实欺人太胜,这殷宁,咱们不嫁也罢!”终于有一个汉子出列大步走到修瑾身边,他长得人高马大,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看起来很是骇人。

    修瑾慢慢收回自己高举的双手,站直了身体。

    人们安静下来,都等着这位少年将军做出决定。

    突然人群骚乱,一匹马从远处疾驰过来,人群纷纷避让,马匹冲到修瑾面前嘶鸣着人立而起,将男子的发丝都吹得飞扬起来。马匹上一名简单将长发束起在头顶,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风姿卓卓,英气逼人,她双手勒紧缰绳,喊着“吁——”,马儿放下前蹄,后退几步。女子坐在马上微微低头看着马前的男子,缓缓道:“你可愿嫁于我?”

    “呀,这是抢亲啊!这是谁家小姐啊?”

    “这是尚书府千金时洛影啊,据说这位小姐跟随其父从小在边疆长大,身上也有不少战功,之前还被陛下夸了一句有大将之才呢!”

    “何止啊,这位时小姐与修瑾将军在边疆有同袍之义啊。”

    “我就说啊,像修瑾将军这样的人,那殷宁还不珍惜,简直了。”

    “殷宁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整日打架斗殴,吃喝嫖赌,哪里配得上修瑾将军啊!”

    “哎,都是迫于殷相......”

    “瞎说什么你?”

    “今天这场面要不是殷相,我猜在场的女子都要站出来迎娶修瑾将军了。”

    “殷佐又如何?”阴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众人循声望去,竟见时那鬼绝大人阴测测的开口,“修瑾将军,你若有意这位时小姐,殷佐那边你不必担心。”那位阴冷的病美人还咳嗽了几声,怂恿道。

    “鬼绝大人都开口了,修瑾将军,这位时小姐可不比那殷宁好了千百倍?你若愿意,在下也愿意迎娶将军!”一位女子站出来行了一礼认真开口道。

    “李大人,你不是前几日才娶了郎君吗?”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修瑾将军,在下户部侍郎席灵儿,也愿意迎娶将军!”

    “在下也愿意!”

    “在下也是!”

    “不如跟了我?”

    一时间在场的女子几乎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迎娶修瑾,热闹非凡。

    鬼绝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看着场上面沉如水的男子,“这殷佐的女婿竟搞的仿佛是那幽兰苑的头牌。”

    “爹爹。”鬼沐微微不赞同的唤了一声。

    “怎么,沐儿你也对这修瑾感兴趣?”鬼绝来了兴趣。

    “没有。”鬼沐不禁红了红脸,“爹爹你别瞎说。”心里却突然一动,那个将军是那个集千万宠爱的女子的郎君,还是她父母专门为她培养的童养夫,如果这个童养夫......

    “我殷宁的东西是你们碰得了的吗?”突然,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之间衣衫凌乱的女子从马车上踉跄得跳下来,甚至脸颊上还有一个巴掌印,脖颈儿上隐约还能看见红色痕迹,她歪着脑袋,微微驼背,一副痞气十足的左摇右晃的走过来。

    “殷宁,你还好意思出现!”人群里有人喊道。

    “我怎么不好意思,王贱人,你是又想念老娘的拳头了吗?”殷宁不屑的朝声音来源嘁了一句。她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挽了挽作势挥了挥拳头。

    鬼沐认真的打量这个京都有名的纨绔。头发和衣衫的凌乱配合脖颈的红印,难道是刚从幽兰苑花魁的床上被拉起来的吗?根据传闻,这可能性很大。脸上的巴掌印……鬼沐小心的看向不远处殷宁下来的马车,难不成是被殷相打的?不对,看着那巴掌的尺寸比较像是男人的手掌。敢打殷宁的,难道是那位苍虬将军,鬼沐从未见过那个传闻中的将军,车帘垂着,看不到一点里面的光景。

    自从殷宁出现,修瑾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双眸平静幽深看不出情绪。殷宁笑得贱兮兮的,“修瑾将军果然风姿绰约,这短短的一会,竟然已经有这么多京都贵女想要迎娶将军了?”修瑾身后的刀疤男子立刻就要往前走同时张嘴欲言。修瑾微微一眼,男子便退了回去,严重怒火却似乎随时能将殷宁烧死。

    “殷宁,你既然不想娶他就放他离开!”马上的时洛影冷冷道。

    “凭什么?”殷宁歪头看着女子,“你想让我放手你好迎娶?怎么?看上我的童养夫了?”

    众人不禁又一阵窃窃私语,虽然大家一直私下里说修瑾是童养夫,可这三个字毕竟不怎么光彩,如今竟直接从殷宁嘴里说出来,这一刻大家突然感觉修瑾在殷家的地位远比人们看到的低得多啊。时洛影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殷宁,修瑾战功赫赫,岂容你这般羞辱!”

    “他是我的童养夫,从小就注定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你想怎么样?再说了,我对自己的童养夫,就算我把他当一条狗你又能对我怎么着?”殷宁不屑的说道。

    突然,修瑾行如风,将手中托盘塞进身后刀疤男人受伤,一步上前抓住殷宁的手腕,身体一转将她护在怀里,众人只听见一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就见修瑾后背喜服已经被劈得裂开来,并很快被浸湿。而鞭子此刻正被不远处马车边的黑衣大汉握在手里。

    刀疤男子与身后一众男子立刻拔刀,却立刻被修瑾举手阻止了。

    众人都被突然的变故惊住了,看这形势,是这大汉刚才挥鞭要打殷宁,被修瑾挡下了?谁敢在这场合下如此狠手用鞭子抽打殷相千金?众人不禁向那挂着殷府标识的车子望去。

    鬼沐不禁抖了一下,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

    修瑾看向怀中女子,她瞪大了眼睛还处于一脸震惊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她被鞭子抽了,外人见了这场面还以为她时常被鞭笞责打,其实这是她第一次被他打。他竟然会因为修瑾打自己。

    黑衣大汉收了鞭子,对修瑾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主人说,修瑾将军是主人收养的义子,即便如此,男子十五脱离母家自立门户,因此如今修瑾将军与主人毫无关系。童养夫一事亦子虚乌有。今日婚事就此作罢。”

    众人哗然。

    “修瑾!”时洛影一声呼唤,她跳下马来,声音中透着欢喜。

    听到黑衣大汉的话,殷宁笑起来了,她推开修瑾张狂的笑了起来,她这时才认真看向修瑾,他脸上带着有几分茫然地看向那马车上垂着的一动不动的车帘,似惊似喜似不知所措。殷宁嘲讽道:“恭喜你了,你不是我的童养夫了,你终于脱离我的魔爪了。”说罢她转身朝殷府大门而去。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抓住。她转身看去,只见修瑾一只手抓着她的袖子,深深的看向她,她竟从他眼中看到几分无措几分茫然竟然还带着一分无助。

    记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小小的女孩子一身湿淋淋的,她用衣袖兜着东西悄咪咪的左右看看,做贼一样小心的推开一扇房门,偶然的闪电勾勒出小女孩的轮廓,她眼中闪着坏笑,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走进去,估摸着到了床榻上,她蹲下身来,轻轻拉开被子,然后将自己袖子里的东西塞进去。脸上挂着得逞的贼笑,转身打算离开,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她扭头看去,正好一道闪电伴着震天的雷声,她看到小小少年苍白的脸挂满泪痕,眼中透着浓浓的恐惧和无助......

    可是现在的男子,身材高挺,她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刀削斧劈的刚毅轮廓,哪里有半分当年的稚嫩,他不再是他了。

    “怎么?修瑾将军舍不得童养夫这个身份吗?”她勾起嘴角笑得很嘲讽。

    修瑾的手慢慢下滑,一点点松开了殷宁的衣袖。殷宁看着那滑下去的修长粗糙的大手,看着自己的衣袖突然失去了力道随风轻轻摇摆,飘逸不定。她转过身继续朝殷府大门而去。

    突然看见殷佐,那个高贵的女子站在大门前,她淡淡的看着台阶下的两人和周边面色各异的众人,朗声道:“修瑾将军,我殷府愿意迎娶将军为殷府独女殷宁的夫郎。”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那殷相身边的管家已经上前将嫁妆礼单的托盘从那呆愣的刀疤男子中接过,然后回到殷相身后。

    “仪式继续进行。”殷相朗声道。立刻有四名嬷嬷从她身后鱼贯而出,飞快的走到两位新人面前,欲扶新人入府。

    “修瑾!”时洛影一声惊呼。“丞相大人怎么可以当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如此强行为之?难道就因为大人贵为丞相,就可以如此羞辱他人,这就是丞相大人做事的方式吗?”她厉声质问道。同时对修瑾道:“修瑾,他们殷府对你如此羞辱,这殷宁更是对你百般□□,本是殷府不对在先,即便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不必如此这般。”

    “时小姐说得有道理,我殷府就是对修瑾将军有养育之恩,当年也为他们二人定下婚约,修瑾将军也是同意的,今日完婚何错之后?”殷佐笑盈盈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怎么,难不成当年一无所有的的修瑾将军如今有了战功,就能够不顾养育之恩了?右骁位?”她看着修瑾淡淡的说道。

    “怎么能说修瑾不顾养育之恩?”时洛影气愤道,“正是顾念养育之恩,修瑾今日才来求娶,可是你殷府捏着养育之恩如此拿捏羞辱于他,怎么还有脸迎娶?”

    “右骁位将军?”殷佐并不理会她,只是看向修瑾淡淡道。

    “修瑾不敢。”修瑾站直身体,默默行礼,沉声回道。一旁的时洛影急得跳脚。

    “既不敢,婚事自当继续进行。你说是也不是?”

    时洛影见状正要说什么,殷佐淡淡道,“时小姐对本相处事有任何不满可请时尚书上奏陛下。”说着已有下人去请时洛影离开。

    殷佐再次将目光盯在修瑾身上。

    “是。”修瑾沉默少许沉声回答。

    “我……”殷宁张口欲言。便接到殷佐沉沉的眼神,身边的嬷嬷更是手中微微施力,殷宁一方面不敢在如此场合忤逆母亲,一方面不知那嬷嬷做了什么她竟然感觉身体软软的只能被嬷嬷搀扶着。

    众人惊讶于事情反转过于厉害,面对丞相之威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修瑾将军”,鬼绝突然出声,“我奉劝将军慎重考虑一下。之前苍虬将军刚刚宣布今日婚事就此作罢,殷相这就说要继续进行。不知是殷府过于出尔反尔朝令夕改还是妻主过于看低郎君,我很担心修瑾将军啊。”鬼绝阴测测的嘲讽说道,眼神不屑的看向殷佐,“听闻苍虬将军与殷相恩爱有加竟也是这般地位,修瑾将军若嫁入殷府这今后的日子恐怕......”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既然妻主与在下意见相左,自然以妻主为尊。”中气不足虚弱的声音从马车中响起。身材高挑却又格外病弱的男子在黑衣大汉的搀扶下走下车来。众人惊讶的看着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神苍虬将军?如今的大街小巷还流传着苍虬将军当年的赫赫战功,却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说一句话都喘了三喘的病弱男子联系起来。

    只见男子在黑衣大汉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殷相身边,落后半步站定,然后看向鬼绝,“就比如,若是我看鬼绝大人与在下一般病弱,实在与妻主不配,但若是妻主中意大人,欲迎娶大人,在下肯定是听从妻主的。”

    “你!”鬼绝气急。那苍虬却已经慢慢朝府里行去不再理会鬼绝。

    嬷嬷们已经搀扶着新人进府而去,锣鼓喧啸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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