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彬义

    当我头痛欲裂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反正是个被软禁的人,我干脆继续闭上眼睛。

    “醒了?”淡淡的声音传进耳朵来。

    我睁眼看去,竟然看见修瑾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我感觉自己丢人好像丢得有点大,干脆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还一把蒙住头,“还没醒。”

    “我告诉母亲,我不愿意与你……但是我向她保证,即便不是我的……我也一定会视如己出......”

    我一愣,不禁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你想让彬义什么时候来?我来安排......”

    我看见自己抓住被子的手微微颤抖,果然……殷佐真的如同我想的那样了,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殷宁还没有回来,这样的我是一个炸弹,如果我跑出去了,无论我和智渊站到了一起还是和女帝站到了一起,对她来说都不是喜闻乐见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留下我了,但是万一殷宁永远回不来,殷府后继无人,要不她自己再生一个,要不就是让这具属于殷宁的身体生一个。她自己生不太可行,一来苍虬与她现在关系并不那么好,二来如果她再生下一个,修瑾的地位就会很尴尬,这也不是苍虬乐见的,因此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修瑾与这具殷宁的身体生下一个女儿,对于修瑾与殷府的关系就更可靠了……此时修瑾自己表示不愿意,但是承诺将彬义的孩子视如己出,在凤梧国,没有生出女儿的郎君们都必须将妻主的女儿作为下一任家主爱护抚养......

    看起来,自己终于被判刑了,马上就要沦落为生育工具,然后生下女儿后很可能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在被子里嗡嗡的说道。

    “好,我让紫衣和彬义下午过来。”清冷的男声从被子外面传来。“之前母亲对外都是说你过于顽劣,竟然将烟花之地的男子迎进府来气得父亲大病,因此将你禁足在家中请了先生严加管教。对紫衣和彬义的说法也差不多,说彬义会打扰你学习,不允许他来见你,说紫衣把你带坏了,因此打了紫衣一顿鞭子,罚她跟在吴妈妈身后好好学学规矩……所以你不要说漏嘴了。”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许久都没有声音再传来了,似乎人已经走了,我却根本没有听见脚步声。我眼前的被子变得模糊起来,有液体慢慢的聚拢在眼窝鼻梁上,痒痒的很不舒服......

    “小姐........”轻轻的小心的还带着点哭泣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一惊,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紫衣。猛地坐起来,我才发现窗外竟然已经亮起来灯笼来,原来我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现在已经夜幕降临了。

    “小姐......”紫衣用力抱住我,“小姐,紫衣好想你啊!”

    我笑着抱抱她,然后就看见她身后不远处的彬义.......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事情,我竟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时隔大半年,他的伤应该都好了,只见他走过来,竟然一下跪倒在我面前,俯下身去,头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我一愣,“彬义,你怎么了?快起来。”

    彬义再次直起身来看着我,神色极为复杂的喊道:“妻主,你受苦了。”

    一声妻主令我呆愣了片刻,我勒个去,这也太不好意思了,我忍住情绪平静笑了笑,“哎呀,谁让我纨绔惯了,他们大概终于想到我管我了,怕我出去惹是生非,所以将我关在家里磨磨性子吧,大概是我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小姐,今日殷相大人突然让我回来伺候你了,这是不是表明她不那么生气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放你出去了?”紫衣坐在我床边期待的看向我。

    “也许是吧。谁知道呢。”我笑了笑,“无所谓了,我整日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也不错。”我摸摸紫衣粗糙得不成样子的手,“对不起,紫衣,让你受苦了。”

    “没事,小姐。”紫衣摇摇头,“小姐,你也别担心,相爷这些年虽然对小姐......但是终究血浓于水,我相信她这次只是因气得厉害了才不允许小姐出门,过去这么久了,她一定气消得差不多了。”

    “嗯,也是,这都让你们来见我了嘛,肯定是慢慢不那么气了。”我笑了笑,再次抱抱紫衣。

    紫衣来了,他们住进了隔壁的屋子,院子里的小厨房也用起来了,雷战似乎从前夜就从屋门口消失了,我怀疑他现在守在院门口,总之我的活动范围从屋子扩张到了院子,这个院子本身就是个三进的院子,房屋无数,即便现在紫衣和彬义住进来了,依旧空旷极了。每日还是会有沉默不语的下人进来打扫整理,只是这些人估计都是殷佐极为信任的人,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完全当我是空气。

    当紫衣去小厨房忙碌的时候,我站在窗口看着小厨房窗户透着的烟火气息,彬义突然走近了我,近到我听见了他的呼吸,我微微紧张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之前殷宁与彬义是什么亲密动作都会做的,可是我还是很不习惯。正在我无措的时候,轻轻的热气铺在了我的脸颊上,“殷宁,实在不行,你逃走吧!”

    我一惊,一时都忘记了他几乎贴着我的背。“你在说什么?”

    “你本就不喜欢殷府,现在还这般禁锢着你的自由,我的殷宁本就是在天上飞的鸟儿,所以,实在不行就离开殷府吧,也许那样你能更快乐。”热热的声音铺在我的耳中。我惊得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说在殷府不开心吗?现如今他们这般禁锢你,你又何必留恋?或许殷相权倾朝野,但是天下之大,我相信总有办法避过她的耳目,总有地方能让你自由快乐的生活的。”

    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也十分意外这话会是从彬义口中说出来的,我转过身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以前给我说过那么多次你向往外面的自由,你不喜欢这个冷漠的极度忽略你的殷家。”彬义看着我认真的说道。曾经我上大学也是一样以为就此离开冷漠的一直将我当做外人的家,我以为外面都是温暖自由,可是后来我发现外面或许比家里更冷......“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看北地的积雪,我可以在街头卖唱,去戏班子里打工,我想我总能够养活你,只要你不介意......”

    “你要和我一起?”我定定地看着他。

    “当然了。”他似乎很惊讶我会问出这种问题,他用力的抱着我,将脸贴在我的头发上,“妻主,我现在是你的郎君了,我终于是你的郎君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突然第一反应在想,彬义他……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和殷宁的地位过于悬殊,自己在殷府又很不受殷佐苍虬的喜爱,所以想干脆带着殷宁一起走,这样他也就离开这个地方,他与殷宁的社会地位也就拉近了,可是如此这般他也就得不到殷家的庇护了,而且一旦被抓回来,也许殷宁顶多再次被关进来,他恐怕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他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为我考虑,还是为了他自己在冒险?我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出我的猜疑。

    “或者……想办法让修瑾带你离开这里,你跟着他去北地也好过被囚禁在这一方院子里,只要他愿意,就算是殷相和苍虬将军也不好说什么。”

    我一愣,笑起来,“那现在我被关在这里了,说明他也是默认了殷佐和苍虬的做法的不是吗?”

    “……我想只要你愿意跟他离开,他肯定愿意的。”彬义沉默片刻突然坚定的说道。

    我一愣,意外彬义的话,我猜疑他想要带走殷宁,拉近两人的社会地位,他却提出让我跟修瑾走,难道是我真的过于不信任他人吗?修瑾会愿意为了我违背殷佐和苍虬的意愿?哦,彬义不知道我已经不是殷宁了,如果是殷宁,我想修瑾确实是会愿意的,可惜我不是......

    我手臂用力抱了抱彬义,然后轻轻拍拍他,将他推开,“我知道了,我想一想。”彬义眼中的我现在是殷宁,如果他知道我不是殷宁,恐怕也会和修瑾一样站在殷佐和苍虬那边吧。

    彬义看着我皱起眉头来,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我转过头看向小厨房里忙碌的紫衣,出去?离开殷府?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我比较消沉,但是现在过去了大半年了,我慢慢的不再沉浸在之前那中极端的情绪里面,虽然还是有点悲观……我想不想出去看看呢?就算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其实也不是那么陌生,我有殷宁的记忆,我甚至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认命的沦为一个生育工具,然后坐等殷佐最终等不到殷宁回来而下决心让我消失?

    彬义似乎给我开启了一扇大门,我连晚饭都吃得心不在焉,早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飞身坐上屋顶,默默的看着夜空发呆。如果我想要出去,我怎么才能出去呢?一来我难以出去,二来,就算我出去了,无依无靠没钱的我如何生存?如何躲过殷佐的眼线,或者是追杀?我身边这些人有谁能够帮助我呢?

    如果我是殷佐,这样一个人出去很可能泄露当年是自己救下晟宸的事情,甚至泄露当年的其他秘密,甚至可能因为对未来有所了解而做出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殷府可能受到波及,所以这样的人,要不杀,要不留作己用……额,我好像从来没想过殷佐会不会利用我所知道的东西来互惠互利?我也从来没有什么保留,想到什么也就告诉她了,没想过和她谈谈条件之类的…..我那时候过于心灰意冷,没有想这么多…….我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所以现在殷佐明显是打算干掉我了。

    哎…….一个要被干掉的人在这里唉声叹气,想着如何给自己抢救一下,我怎么都被关了大半年了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呢?所以我为什么把殷宁写成一个纨绔呢?大概是因为我简单的大脑只想混吃等死,偷鸡摸狗吧......

    “你在唉声叹气什么?”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修瑾,他慢慢的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现在的待遇还不错啊,你也时常出现了。”我笑了笑。“我在想,我如果这个时候去抱殷佐的大腿还来不来得及,她会不会允许我不当生育工具,会不会给我点人身自由。”

    修瑾眯了眯眼睛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呵呵说点别的吧!”我挥挥手,笑得有点尴尬。然后抱着自己的腿,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空气很安静,安静到令我紧张,我感觉似乎该说点什么,又一时大脑空白。“那个……你不会是来监视我有没有按照约定和彬义…….”额……操,我说的这是啥啊,难不成他回答一个是的,然后我说好吧,那我下去完成任务了......

    空气更加粘稠了几分,我呵呵笑道;“这个......那个,大概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我感觉我的五官都有点乱飞了,声音弱了下去,连我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这个事情……也急不来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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